第54章

　　“而我，作为前朝血脉最纯正的继承者，始终是你眼中的隐患。”

　　“你和石之轩如出一辙，容不得半点瑕疵。”

　　“但迟迟未动手，是因为我另一重身份——大明尊教原子。”

　　“你想获取大明尊教的情报？世人低估了你的胆量。”

　　“呵！”

　　杨虚彦深深注视寇仲，从怀中掷出一卷书册。

　　寇仲单手接住，未看一眼，漠然道：“我会给你痛快。”

　　“既然此生与黑暗为伴，那就让你死于光明之下。”

　　话音未落，炽烈如火的真罡自寇仲掌心爆发，将杨虚彦裹挟升空。

　　黑巾飘落，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庞。

　　火光中，他神色释然，身躯逐渐化为灰烬，随风散入凤凰山间。

　　“殿下！”

　　李君羡率三百锦衣缇骑疾驰而至。

　　“拖下去处理，别污了此地。”

　　寇仲挥袖，一道劲气击向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

　　四人丹田尽毁，吐血瘫软。

　　“遵命。”

　　李君羡挥手，缇骑如拖死狗般将四人拽离。

　　寇仲转身步入竹林。

　　翠影婆娑深处，一座精巧竹屋隐现。

　　世人只知邪王凶名，却不知石之轩亦是雅士，琴棋建筑无不精通，此屋曾是他与碧秀心的居所。

　　“吱呀——”

　　竹门轻启。

　　一名翠裙女子执箫而立，似山间精灵，清丽脱俗。

　　其姿容之绝，唯绾绾、师妃暄可媲美。

　　“为何未遮面纱？”

　　寇仲微微挑眉。

　　按照碧秀心的传统，身为慈航静斋圣女的石青璇本该以纱遮面。

　　为何我要戴面纱？

　　不过是为了避开世俗之人的纷扰罢了。”

　　你可是名震天下的楚公，连李阀贵女和慈航静斋圣女都难以入你的眼。”石青璇眸光灵动，带着几分俏皮回应道。

　　哈哈！

　　有趣，当真有趣！寇仲大笑出声。

　　在他眼中，此刻的石青璇与传闻截然不同——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也不似传说中那般令人不敢 ** 。

　　她更像个明媚的少女，娇俏可人，生机盎然。

　　石青璇同样打量着寇仲，眼中带着好奇与欣赏。

　　毕竟，他解决了她的 ** 烦，却未索取任何回报。

　　帮了这么大的忙，寇仲笑道，不请我喝杯茶？

　　她歪着头，俏皮地竖起一根手指，只此一杯哦。”话音未落，她已轻盈地飘向屋内。

　　竹屋简朴雅致，悬于地面，以竹帘为隔。

　　侧门通向一处精巧的园子，流水潺潺，竹亭错落。

　　石青璇娴熟地沏着茶，尝尝这山野清茶，与江左风味有何不同。”她双手托腮，满眼期待。

　　寇仲微微一笑，浅酌一口：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

　　蒙顶甘露确实出众，江左一带也就庐山云雾能与之一较高下。”

　　石青璇巧笑嫣然：想不到楚王竟能品出这茶的妙处。”

　　此茶是师兄前些日子在蒙山采摘的，我亲手炒制才得了这么点，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喝。”

　　蒙顶甘露生长在险峻的蒙山之巅，那里地势陡峭，寻常人难以攀登。

　　即便是已臻宗师境界的石青璇，上山也要费一番功夫。

　　只有侯希白这样的顶尖高手，凭借超凡轻功才能来去自如。

　　看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杨虚彦的事想必你也清楚。”

　　你一直不现身，是算准我会来蜀中解决此事。”

　　你避而不见杨虚彦，不仅因她设局害你，更因你认为石之轩本非善类。”

　　若我说，碧秀心之死与石之轩无关呢？

　　听闻此言，石青璇眼神骤变，方才的柔和荡然无存。

　　倾国倾城，蕙质兰心，肩负除魔卫道之责。”

　　寇仲轻抿香茗，缓缓道：这是慈航静斋历代圣女的写照。”

　　你母亲碧秀心是静斋最杰出的圣女，师妃暄的名声很大程度上也是承袭她的余荫。”

　　李渊、宋缺、岳山等当世豪杰都曾对你母亲倾心。”

　　《慈航剑典》讲究气主灵神心，需历尽情劫方能臻至剑心通明。”

　　但你母亲动了真情，爱上了当时意气风发的邪王石之轩。”

　　石青璇眸光微动，这番话比岳山所述更为详尽。

　　石之轩是魔门奇才。”

　　寇仲继续道：历来邪帝都出自圣极宗，唯有他出身花间派。”

　　他兼修补天阁绝学，独创不死印法，被尊为邪王，意为邪帝之下第一人。”

　　他曾化身大隋重臣裴矩深入宫闱，又以长安高僧圣尊之名行走世间。

　　然而命运让他邂逅了你的母亲，那时她正肩负着慈航静斋的使命——将你父亲除去。

　　历代圣女自诩拯救苍生，甘愿为此舍弃一切。

　　实则这佛门圣地作为正道领袖，与魔门之争不过是为夺取江湖霸权。

　　你母亲倾心于你父亲后脱离师门，但慈航静斋并未罢休，命她劝石之轩归隐山林。

　　试想若失却魔门庇护，他如何能在佛门围剿中护你们母女周全？

　　这番话如惊雷般劈入石青璇心间。

　　聪慧如她岂会不知，失去势力便如断臂求生。

　　后来怎样？

　　石青璇颤声追问。

　　为保妻女，你父亲被迫离开幽林小筑。

　　他将深情倾注于《不死印法》秘籍，盼危急时能换你母亲一线生机。

　　谁知她竟研读其中禁术。

　　这部融合佛道至高哲理的武学，连大宗师都难以参透，何况你母亲？

　　心神受损的她英年早逝，你父亲也因此走火入魔。

　　此后十余年惟岳山伴你成长，只因你父亲人格 ** ，自囚于洛阳郊外蝙蝠洞的邪王墓中。

　　听闻 ** ，石青璇面色陡变。

　　原以为是父亲害死母亲又抛弃自己，岂料他竟以冰封十余载来守护女儿。

　　若非今日听闻，这赤诚父爱将永埋地底。

　　既知如此，她又有何资格怨恨？

　　在这幽林小筑隐居多年，可曾想过重入江湖？

　　寇仲忽问。

　　石青璇怔然失语。

　　是啊，作为儿女，怎能看着父亲深陷牢狱却置之不理？

　　“我知晓你是霸刀岳山抚养长大，而岳山满门皆丧于天君席应之手。”

　　“昔年席应被宋缺 ** 至西域，如今修成『紫气天罗』重返中原，此刻正在洛阳城。”

　　“你难道不想手刃仇人，祭奠岳山在天之灵？”

　　寇仲的话语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深意，却字字刺痛石青璇的心。

　　“好。”

　　“我跟你走。”

　　沉吟片刻后，石青璇清澈的目光直视寇仲，神色无比决然。

　　“动身前需去一处地方，想必你知晓是何处。”

　　“邪帝庙。”

　　“嗯？”

　　听见这三个字，石青璇眼眸骤然收缩。

　　那座古庙坐落在凤凰山深处，距幽林小筑不远。

　　她不仅熟知，幼时更常去玩耍。

　　“当年你父亲察觉不死印法弊端，特赴邪帝庙欲修习道心种魔 ** 以化解危机。”

　　“可惜遇见你母亲后选择归隐，终究未曾修炼此法。”

　　“要解你父亲困境，唯有传授道心种魔 ** ，辅以外力重塑真罡。”

　　“否则即便救他出困，也不过是为祸苍生。”

　　寇仲语气平静道。

　　“现在就出发。”

　　未待寇仲说完，石青璇已疾步迈向竹林外，步伐越来越快。

　　这情形让寇仲不由失笑。

　　......

　　正午时分。

　　本该烈日当空，凤凰山中却凉意沁人。

　　越是深入，周身寒意愈甚。

　　古木参天，藤蔓盘错。

　　林间飘荡着诡谲雾气，蛇虫遍布。

　　所幸寇仲与石青璇皆武功卓绝，以真气护体逼退毒物。

　　“看，邪帝庙！”

　　不知行至何时，石青璇突然轻呼。

　　只见前方雾霭中隐现一座荒寂庙宇。

　　二人踏入庙内，只见蛛网密布，积尘厚覆。

　　“唰！”

　　寇仲袖袍轻拂。

　　赤红真罡扫过之处，尘网尽消，终于显露庙宇本貌。

　　正中供奉的并非恶鬼罗刹，倒像是个文士塑像。

　　**天魔秘闻**

　　这便是魔门始祖「天魔」苍璩，不仅才智通天、武艺超绝，更是痴迷典籍之人。

　　他寻遍天下奇书，最终去伪存真，编纂成《天魔策》十卷，开创了两派六道之基。

　　石青璇环顾四周，疑惑问道：那道心种魔的秘籍究竟藏在何处？

　　虽然幼时多次踏足邪帝庙，但这方寸之地一览无余。

　　若有秘籍，恐怕早已被人寻获，怎会留存至今？

　　真是个傻丫头。”寇仲轻笑一声，体内真罡涌动，瞬间笼罩整座庙宇。

　　忽然一声异响，供奉台上苍璩的塑像应声移开，露出一条幽深甬道。

　　走吧，小迷糊。”寇仲率先踏入甬道。

　　你才是糊涂蛋！石青璇嘟囔着紧随其后。

　　甬道尽头是间祠堂模样的密室。

　　两侧长明灯次第亮起，照亮了室内陈设。

　　左侧供奉着历代邪帝灵位，右侧书架仅余数卷金属质地的古籍。

　　找到了！寇仲扬了扬手中书卷，这便是道心种魔的那一卷。”

　　可这里明明有五卷呢。”石青璇不解地眨着眼。

　　《天魔策》本有十卷，后增至十二卷。

　　前十卷记载 ** ，后两卷记录的乃是破碎虚空之法。

　　如今七卷流落各派，剩下这五卷一直由邪极宗秘藏。”

　　说着，他衣袖轻拂，五卷古籍瞬间消失不见。

　　你...石青璇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走吧，小糊涂。”寇仲笑着轻点她的额头，转身离去。

　　你这人...她气呼呼地追了上去。

　　石青璇愣了一瞬，俏丽绝伦的面容泛起一丝恼意，紧随寇仲步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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