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明乾元四年科举会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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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四年的春天,秦淮河的画舫歌女们发现生意清淡了不少。不是公子哥们转了性子,而是整个应天城的目光,都被一场比花魁大赛更牵动人心的盛事吸引了——三年一度的科举会试,即将开场!
“好家伙,今年这阵仗可比三年前热闹多了!”吴王府里,李炎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着正在批阅奏报的朱栋啧啧称奇,“王爷您猜怎么着?贡院旁边‘状元楼’的雅间,都预订到明年了!连马厩改的通铺,一晚都要几百文!就这,还有一群穿着补丁长衫的举子抢破头呢!”
朱栋头也不抬,笔走龙蛇地在一份关于海运的章程上批注,嘴角却带着笑:“怎么,你鹗羽卫连客栈房价都管?看来是闲得慌。”
“哪能啊!”李炎把瓜子皮精准吐进三米外的痰盂,“属下是感慨,陛下登基以来,四海升平,文教昌盛,您看这读书人的热情!五千多人啊!比上次多了一千!这得卷成什么样子?”他凑近几步,压低声音,“不过,这群书呆子里,还真有几个有意思的。”
“哦?”朱栋终于放下笔,来了兴趣。
“浙江宁海府的方孝孺,宋濂老先生的关门弟子。”李炎如数家珍,“学问是没得说,东南文坛年青一代的这个!”他翘起大拇指,“就是性子……嘿,轴得很!听说来京路上,遇到驿站官吏勒索过往商贩,他愣是拉着人家引经据典辩论了半个时辰,从《周礼》讲到《大明律》,把那个小吏说得差点当场辞官回家种地。”
朱栋闻言,不禁莞尔:“是个认死理的。(内心os;不愧是历史上流传被朱棣诛十族的方孝孺,不过现在已和原来不一样了。)陛下如今正需要能干实事的官员,光会掉书袋可不行。不过,若是真才实学,有些棱角也无妨。让人留意着,看看此子今科表现如何。”
“属下明白,戏台子已经搭好,就等着看各位‘角儿’登台亮相了。”李炎嘿嘿一笑,眼神里满是看好戏的期待。
此时的应天城,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考研自习室”兼“大型网友线下见面会现场”。满大街都是穿着或光鲜或寒酸青衫的读书人,操着天南地北的方言,聚集在茶馆、书肆,高谈阔论,唾沫横飞。
“依在下之见,今科策论,必考新政与民生之关系!”
“非也非也!东瀛新附,陛下定然关注如何教化蛮夷,当以《春秋》大义为根!”
“诸位仁兄,可否借一步说话?小弟这里有‘历年真题详解’,只需三钱银子……”
而在贡院街最火爆的“青云阁”天字房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方孝孺正襟危坐,对窗外“秦淮河夜景一日游”、“六部官员门路指点”之类的吆喝充耳不闻。他面前摊开的不是时文集锦,而是磨得边角起毛的《尚书》和《朱子集注》。
同乡好友,豪商之子赵文昌推门进来,一股脂粉气扑面而来:“希直兄!别啃这些老古董了!走,兄弟我做东,秦淮河上最新到的‘流云画舫’,据说新来的清倌人诗画双绝,正好去品鉴一番,结交些文人雅士!”
方孝孺头也不抬,声音平静无波:“《礼记》云:‘君子不欺暗室。’赵兄,春闱在即,当存敬畏之心。声色犬马,乱人心志,非君子所为。”
赵文昌碰了一鼻子灰,悻悻道:“得,您老继续‘敬畏’吧!等兄弟我高中了,你可别羡慕!”说罢,甩袖而去。
方孝孺摇摇头,提笔在稿纸边写下小注:“心似平原走马,易放难收。当以静制动,以简驭繁。”
二月己卯,黎明前的至暗时刻。贡院大门前却亮如白昼,人声鼎沸。数千名举子在寒风中排成长龙,接受堪比机场安检的严格搜查。
“脱鞋!脱袜!头发解开!”兵丁们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命令。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一个老举人一边哆嗦着解开发髻,一边痛心疾首。
“哎哟!我的小抄……不是,我的笔记!”一个胖子从鞋垫底下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纸,瞬间被虎视眈眈的兵丁拖走,取消资格,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方孝孺平静地接受检查,他除了笔墨纸砚和几块硬邦邦的干粮,身无长物。检查他的兵丁都有些诧异,多看了他两眼。
“哐——!”
贡院大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如同巨兽张开了嘴巴。人群骚动起来,在礼部官员的唱名中,如同溪流汇入大海,涌入那密密麻麻、如同鸽子笼般的号舍。
方孝孺找到了自己的“玄字柒佰零叁号”。
号舍低矮狭窄,仅容一人转身,两块木板,一桌一椅,角落里放着个散发着异味的小马桶。他面不改色,仔细地将号舍打扫干净,将笔墨纸砚一一摆放整齐,如同布置圣贤祠堂。
当所有举子入场,贡院大门轰然关闭,贴上重重封条的那一刻,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所有人。
净鞭三响,礼部尚书捧出皇榜,会试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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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经义。当题目纸发下——“《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看到这个题目,不少考生心中窃喜,这是老生常谈了!纷纷开始搜肠刮肚,准备堆砌辞藻。
方孝孺却闭上了眼睛,仿佛老僧入定。一刻钟后,他猛然睁眼,眸光如电,提笔蘸墨,文思如黄河决堤,汹涌而出!他没有局限于个人的道德修养,而是将“明明德”与朝廷教化万民、“亲民”与新政惠民、“止于至善”与帝国长治久安联系起来,格局宏大,立意高远,偏偏又严格遵循八股格式,法度森严!
接下来的论、判、策问,方孝孺更是火力全开。尤其是最后一道策问:“问王道与新政之关系,何以使德泽下究而国用充盈?”
这简直是挠到了他的痒处!他笔走龙蛇,引经据典,将“王道”比作根基,“新政”比作枝叶,强调二者本为一体。
他盛赞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是“损有余以补不足”的仁政,也直言不讳地指出某些地方官员执行时“过于操切,反伤民力”,并提出“宽猛相济,徐徐图之”的具体建议。
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却又骨力遒劲,充满了理想主义的光芒和刚正不阿的风骨。
九天时间,在这狭小的号舍里,方孝孺完成了一场精神的涅盘。当结束的钟声敲响,贡院大门再次开启时,走出来的考生们形形色色:有仰天大笑的,有嚎啕痛哭的,有神情恍惚需要人搀扶的。方孝孺虽然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但眼神却亮得吓人,脊梁挺得笔直,仿佛不是经历了九天折磨,而是刚刚沐浴更衣,准备参加一场盛宴。
放榜前的等待,是另一种煎熬。整个京城士林圈都弥漫着焦虑的气息。各种“内部消息”、“权威预测”满天飞。
“听说了吗?今科会元是国子监的周公子!”
“非也!据说是湖广的一位才子,其座师乃当朝阁老!”
“我赌十两银子,必然是那位在秦淮河上写下《明月曲》的江南名士!”
赵文昌又开始上蹿下跳,到处请客送礼,打探消息。
他见方孝孺依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忍不住又来劝:“希直兄!这都什么时候了!光读书有什么用?得活动啊!我爹托人联系上了礼部一位主事的小舅子……”
方孝孺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吐出四个字:“君子固穷。”
赵文昌:“……” 得,算我白说!
三月乙巳,杏榜张挂之日。贡院外墙前人山人海,比春运火车站还挤。当那覆盖着明黄绸缎的巨榜被缓缓展开时,人群瞬间爆炸了!
“中了!我中了第一百二十七名!”
“苍天啊!祖宗保佑!我们老王家终于出进士了!”
“呜呜呜……为什么没有我……十年寒窗啊……”
赵文昌使出家丁开路的蛮力,拼命往前挤,瞪大眼睛在榜单上搜寻。从一甲看到二甲,又从二甲看到三甲,越看心越凉……没有!怎么会没有!他失魂落魄,几乎瘫软在地。
而方孝孺,依旧站在人群外围,并未上前。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张决定无数人命运的皇榜。
当看到“浙江宁海府 方孝孺”的名字,赫然位列第二甲第一名时,他只是微微颔首,仿佛这只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他整理了一下因为拥挤而略显褶皱的衣袍,转身,默默地离开了这片喧嚣的海洋。深藏功与名。
“希直兄!希直兄!你中了!二甲第一名!传胪啊!” 后面追上来的同乡激动地大喊。
方孝孺脚步不停,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那同乡看着他淡定的背影,由衷感叹:“真乃神人也!”
会试中式者,称为“贡士”,获得了参加最后一道关卡——殿试的资格。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只考策问一道,主要作用是排定最终名次(三鼎甲及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一般不会黜落考生。这也就意味着,方孝孺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官场。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全城。
“听说了吗?今科传胪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叫方孝孺!”
“宋濂先生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此子文章气节,俱是上上之选!陛下定然青睐!”
连宫里的朱标都听到了风声,在批阅会试前十名的考卷时,特意将方孝孺的试卷挑出来,仔细观看。看着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对身旁侍奉的太监道:“这个方孝孺,有点意思。文章写得……够劲道。去,把他的履历调来给朕看看。”
数日后,紫禁城,奉天殿。
庄严肃穆的乐曲声中,乾元皇帝朱标身着十二章衮服,端坐于金龙宝座之上。
议政王朱栋、华盖殿大学士韩宜可等重臣分列丹陛两侧。
下方,数百名新科贡士身着崭新的进士服,按会试名次排列,屏息凝神,等待着最后的考验。不少人激动得浑身发抖,能亲眼见到天颜,这是何等的荣耀!
方孝孺站在二甲首位,位置靠前。
他微微抬头,目光清澈而平静地望向御座上的皇帝,眼神中没有谄媚,没有畏惧,只有一种“吾道不孤”的坦然。
他这副镇定自若的气度,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连朱栋都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殿试题目发下,依旧是关于新政与王道的论述,但角度更为宏阔,要求考生提出具体的施政方略。
其他贡士大多引经据典,歌功颂德,提出的建议也多是不痛不痒,力求稳妥。轮到方孝孺呈上策论时,朱标饶有兴致地亲自翻阅。
这一看,差点没把朱标给看乐了。
方孝孺的策论,开篇就引用《孟子》,直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强调新政之根本在于利民。他充分肯定了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等政策的积极作用,认为其“深合先王之道”。但紧接着,笔锋一转,开始猛烈抨击执行过程中的弊端!
“然州县之吏,或急于求成,或借机肥私,催科酷烈,甚于虎狼!致使小民未蒙其利,先受其害!此非陛下之本意,实乃胥吏之祸也!”
“社学之设,本为教化。然强驱幼童,不顾农时,徒具形式,此非教化,乃扰民也!”
“官营工坊,利器之所在。然管理僵化,容易贪墨滋生,长此以往,国帑虚耗,何谈充盈?”
一条条,一桩桩,言辞犀利,直指要害!简直是把新政的遮羞布扯下来了一大片!
丹陛下的韩宜可听得眉头紧皱,觉得此子过于狂悖。其他贡士更是吓得脸色发白,生怕皇帝震怒,牵连到自己。
朱标的脸色也确实变了几变,从惊讶,到沉思,再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方孝孺,”朱标放下策论,声音平和却带着威严,“依你之见,洪武和乾元两朝推行的新政,竟是弊大于利了?”
大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为方孝孺捏了一把汗。
方孝孺不慌不忙,出列躬身,声音清朗而坚定:“陛下,臣非是妄议新政。臣所言者,乃新政推行中之积弊。譬如良医治病,用猛药祛沉疴,固然痛快。然若不顾病人元气,用药过猛,则恐伤及根本。陛下推行新政,如用猛药。如今沉疴渐去,当以温补调理为主,革除执行之弊,宽恤民力,使新政之利,如春风化雨,真正润泽万民。如此,则王道可期,盛世可待!”
他没有否认问题,而是将皇帝比作良医,将新政比作猛药,既肯定了初衷,又指出了问题所在,并提出了“温补调理”的解决思路。
这番应对,既展现了他的胆识,又体现了他的智慧。
朱标沉默了。他看着下方那个虽然躬着身,却仿佛一根宁折不弯的青竹般的年轻人,心中百感交集。
这小子,是真敢说啊!但也说得……很有道理。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既能理解他改革决心,又能敏锐发现问题、敢于直言的干才!
“善。”良久,朱标缓缓吐出一个字,脸上露出了笑容,“方孝孺,朕记得你了。退下吧。”
一场可能的风暴,消弭于无形。众贡士这才松了口气,背后已被冷汗湿透。
十几日后,殿试名次公布。
方孝孺因其出色的经义文章和殿试策论中展现出的胆识与才华,虽因言辞过于直切未入一甲三鼎甲,但仍被钦点为二甲第一名,赐进士出身!
当唱名官洪亮的声音在皇极殿前响起——“第二甲第一名,浙江宁海,方孝孺!”时,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这个年轻的学子身上,有羡慕,有嫉妒,更有钦佩。
游街,琼林赐宴。方孝孺穿着崭新的进士服,行走在应天城的主要街道上,享受着万民瞩目的荣光。他依旧神色平静,只是在经过国子监和孔庙时,微微躬身行礼。
随后,吏部铨选结果公布。方孝孺因其卓越的表现和给皇帝留下的深刻印象,被直接选入翰林院,授庶吉士!这意味着他踏入了大明帝国的精英储备库,前途不可限量!
消息传到吴王府,李炎对着朱栋挤眉弄眼:“王爷,怎么样?属下没说错吧?这块棱角分明的石头,还真被陛下给看上了!”
朱栋笑了笑,提笔在一份关于翰林院观政学习的章程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淡淡道:“是璞玉还是顽石,还得看后面的雕琢。翰林院……是个好地方,足够他慢慢磨砺了。告诉翰林院掌院学士宋濂(兼任),不必过于约束,让他多看,多听,多想。”
“明白!让这小子在翰林院那群老狐狸堆里先熏一熏,是块好料的话,自然能成大器。”李炎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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