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卡尔的抉择

　　中央指挥室。

　　这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将所有人的焦虑与绝望封存在内。

　　穿着各式盔甲的军官们在巨大的沙盘周围来回奔走，他们的吼声与城墙上传来的爆炸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末日的交响。

　　“西侧墙体出现缺口！第三、第四小队被吞噬了！”

　　“魔力水晶消耗过快！艾莉丝导师请求紧急支援！”

　　“血吼副指挥被三只首领级的怪物缠住了！”

　　每一个坏消息，都像一柄重锤，敲打在总指挥罗岚本就紧绷的神经上。他没有继续休息，也不可能去休息。他的视线死死钉在沙盘上，那代表着哨站的微缩模型，正在被代表着虚空大军的黑色旗帜一点点蚕食。

　　就在这时，指挥室厚重的石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影逆着所有奔走的人流，平静地走了进来。

　　是卡尔。

　　他没有穿戴任何盔甲，依旧是一身朴素的铁匠工作服，身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炉火的余温。他的出现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仿佛一个走错了舞台的演员。

　　一个试图拦住他的军官，在看清他面容的瞬间，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卡尔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径直穿过混乱的人群，走到了沙盘前，站在了罗岚的身边。

　　罗岚察觉到了他的到来，疲惫地转过头。“卡尔，你来做什么？此刻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卡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视线越过沙盘，投向窗外那片被战火与魔法照亮的夜空。

　　“我是卡尔。”

　　他的开场白简单得令人费解。

　　“城外军队的目标是我的工坊。”

　　一句话，让整个指挥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军官都停下了动作，用一种混合着荒谬与震惊的视线看着他。

　　“更准确地说，是我刚刚完成的‘历史校准’，所创造出的‘高纯度信息奇点’。”

　　卡尔的声线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锻造参数。

　　“它们不是来摧毁，而是来‘进食’。”

　　“在吞噬掉这份‘真实’之前，它们不会停止。”

　　真相被揭开了。

　　冰冷，残酷，且不容置疑。

　　罗岚的身体僵住了。

　　原来，卡尔，就是那个引来洪水的源头。

　　“你的意思是……这场袭击，是因为你？”一个年轻的参谋官不敢置信地质问。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另一个军官的吼声里充满了愤怒。

　　卡尔没有辩解。

　　他只是转过身，面对着所有质疑与愤怒，平静地给出了方案。

　　“我有两个选择。”

　　“一，立刻自我销毁核心与所有研究数据。这或许能让他们失去目标而溃散。”

　　“二，利用这个‘奇点’，将它锻造成一件武器。”

　　卡尔的逻辑核心在极致的压力下，进入了一种冰冷的、超高效的计算状态。

　　他不是在征求意见，他是在宣告自己的决定。

　　“我不是学者，我是铁匠。”

　　“我的职责不是熄灭火焰，而是掌控它，将它铸造成剑。”

　　整个指挥室，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番话震慑住了。他们看着眼前这个沉默的铁匠，第一次意识到，他那平静的外表下，究竟隐藏着何等疯狂而坚定的意志。

　　罗岚闭上了眼睛。

　　几秒钟后，他再次睁开。所有的疲惫与犹豫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属于总指挥的决断。

　　“你需要什么？”

　　“最高的权限以及哨站近十年以来所有的战场遗物。”卡尔回答。

　　“给你。”罗岚没有丝毫迟疑，“从现在开始，卡尔工坊，升级为‘战略武器锻造中心’。哨站所有资源，优先向你倾斜！”

　　他转向身边的副官，下达了一连串不容置喙的命令。

　　“传我命令！所有单位，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通往卡尔工坊的路线！”

　　“所有后勤部队！将我们库存里，近十年以来所有经过艾兰娜鉴定过的‘战场遗物’，全部送到卡尔工坊！立刻！马上！”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卡尔借助哨站的最高权限，向玩家发布任务。

　　此刻时间线合流。

　　那些刚刚接下【紧急传奇任务：最后的希望】的玩家们，突然发现神秘物资并非什么高级材料。

　　而是护送一批他们曾经亲手收集，甚至不屑一顾的只能给哨站回收换取声望的“垃圾”——那些来自战场，被虚空污染的断剑、残甲、破损的饰品。

　　“搞什么？让我们送这些破烂去给卡尔大师？”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难道要回炉重造？”

　　“管他呢！任务奖励没变就行！兄弟们，清出一条路来！”

　　玩家们无法理解这背后的逻辑，但这不妨碍他们为了丰厚的奖励而拼命。

　　卡尔转身离开了指挥室。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布局已经完成，现在，是铁匠的时间。

　　当他回到自己工坊门口时，第一批物资已经由几名玩家和士兵用推车拼死运了过来。

　　“永誓不弃”也在其中，将一块断裂的盾牌碎片扔在地上。

　　想要完成任务的玩家太多了，他就抢到这么一块碎片。

　　“大师！你要的东西！”

　　卡尔的视线落在那些散落一地的“遗物”上。

　　这些不是材料。

　　这些是法则的碎片。

　　凝练着的是哨站人员誓死守护哨站的绝对意志！

　　卡尔没有触碰那些遗物。他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右臂。

　　【虚空锻炉】。

　　幽紫色的光芒从他的手臂上亮起，能量纹路顺着皮肤蔓延，仿佛活了过来。

　　他以【虚空锻炉】为熔炉！

　　以【求索核心·改】为能量源！

　　前不久获得的魂锻技能亮起！

　　他要做的，不是用铁锤敲打金属，而是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概念锻造”。

　　将那段“不容置疑的十年真实历史”，作为一种法则，灌注到即将打造的武器中。

　　在卡尔的意志驱动下，工坊内的【求索核心·改】开始全力运转。

　　紫色的协同力场瞬间扩张，笼罩了门口那堆遗物。

　　嗡——

　　一声低沉的共鸣响起。

　　在场的士兵和玩家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截断裂的剑柄上，一个模糊的、属于士兵马库斯的虚影一闪而过，他仿佛仍在重复着格挡虚空撕裂者利爪的最后动作。

　　那片被腐蚀的甲片上，兽人卡格痛苦倒地的轮廓若隐若现。

　　那只烧焦的护腕周围，弓箭手哈里斯的身影拉开了满是火焰的长弓。

　　一段段属于“真实”的过往，被从时光的长河中强行唤醒。

　　卡尔伸出了被紫色光芒包裹的右手，探向了那堆正在与历史共鸣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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