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同床共枕（2）

　　月亮高悬的深夜

　　铺好的床铺。

　　房间里只有一支蜡烛的微弱光芒。

　　还有一男一女。

　　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前世也不是没有经验。这种状况是怎样的状况，我还是知道的。

　　只是，对手是个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

　　南宫霏儿对我的问题露出疑惑的表情，好像不知道我的意图。

　　怎么看都是故意制造这种状况并为此做好了准备的样子，但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南宫霏儿。

　　那个傻乎乎的家伙不可能想那么多，然后制造出这种状况。

　　我问南宫霏儿。

　　“我不是给了你两间房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是说…没房间吗?”

　　“谁说的?”

　　“掌门说…”

　　梅花仙?

　　华山又不是什么小门派，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别院?

　　我的疑问刚起，神老头就插了进来。

　　“华山的掌门历来都很机灵，行动也很快。”

　　“…你刚才不是还问华山派是什么吗?”

　　“…人生本来就是这样。”

　　看着南宫霏儿，她已经换了衣服，头发也有些湿漉漉的。

　　月光洒在原本就白皙的皮肤上，仿佛在发光。

　　也许是情境使然，看起来更是如此。

　　“…呼。”

　　话说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就算再怎么迟钝，她难道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南宫霏儿依然面无表情。我看着她，心想。

　　“…真是漂亮得要命啊。”

　　南宫霏儿泰然自若地端坐在床上，沐浴着月光，真是美得过分。

　　前世魔剑后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残酷而冰冷的气氛，也曾让我感到震撼。

　　而今生的她所拥有的清纯与美丽，则散发着另一种魅力。

　　“脸就是武器啊。”

　　就算否认一切，唯有一点，南宫霏儿的美丽是无法否认的。

　　更何况是视线相交的时候…

　　如果前世的我在这个年纪与南宫霏儿如此相遇，恐怕早就无法保持清醒了吧。

　　说不定会一下子着迷，傻笑个不停。

　　“现在呢?”

　　现在就能保持清醒吗?

　　我无法确定。

　　因为现在的南宫霏儿就是那么妖娆迷人。

　　因为不断闪过的念头，我皱起眉头转过身。

　　感觉不能再待下去了。

　　“……看来出了什么问题，小姐您在这儿睡，我到护卫那边睡。”

　　明天再要一间房就行了，毕竟是南宫家，难道还会不给吗？

　　“疯了……”

　　神老头会说什么显而易见，所以我没打算听。

　　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我当时只想着这个。

　　噗。

　　袖子被拉扯的感觉让我向后踉跄了一下。

　　回头一看，南宫霏儿正紧紧地抓着我的袖子。

　　她抓得那么紧，我想挣脱也挣脱不了。

　　“你干……。”

　　“别走。”

　　南宫霏儿说着这话，眼神很坚定。

　　该怎么说呢。

　　到底该说什么呢……?

　　“那么，就算要一起睡……”

　　“不行吗?”

　　“有什么理由不行呢……?”

　　“未婚夫……嘛。”

　　南宫霏儿说着话，表情却很微妙，好像自己也不确定。

　　南宫霏儿仿佛在想理由，陷入了沉思，然后用颤抖的嘴唇说道。

　　“只……只牵着手睡……”

　　“咦?”

　　你说什么?……我听错了?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我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僵住了，而说出这话的南宫霏儿却显得很平静。

　　通常不都是反过来才该说这种话吗……?

　　南宫霏儿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反问道。

　　“……不是这样吗?”

　　“小姐，您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

　　“…红华说这样就行了。”

　　红华的话，是跟着雪儿的那个侍从的名字吧?

　　到底什么时候变亲近的啊…?

　　可能因为一句话都说不通吧，南宫霏儿冥思苦想的样子有点搞笑。

　　还有她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不懂的话。

　　以及听了这话的人是我。

　　因此我不由自主地发出“噗嗤”一声，南宫霏儿的眼睛瞪大了。

　　“你笑了…。”

　　“…对不起，刚才有点好笑。”

　　“你笑我。”

　　“不是…”

　　想着她可能会不高兴，正想找个借口辩解一下。

　　我就那样闭上了嘴。

　　没办法。

　　因为南宫霏儿在笑。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她的脸上却带着清晰可见的微笑。

　　看到那个，我的手仿佛被什么迷惑了似的，碰到了南宫霏儿的脸颊。

　　是我自己主动伸手的。

　　这个疯子，怎么回事?

　　我被自己不由自主的行为吓了一跳，立刻想把手抽回来，但却没能抽出来。

　　因为南宫霏儿轻轻地握住了我放在她脸颊上的手。

　　手上感受到了温暖。

　　南宫霏儿的脸颊是冰冷的。

　　我的手因为身体里运行的心法，总是很热。

　　但是，与冰冷的脸不同，她握着我的手却比我的手还要热。

　　她脸上那细微的感情，让即使努力无视的我，也变得摇摇晃晃。

　　南宫霏儿把脸颊靠在我的手上，说道：

　　“……一起睡吧。”

　　说这话的脸颊与平时不同，变得红扑扑的。

　　＊＊＊

　　已经过了丑时很久了。

　　因为一整天都在奔波劳碌，身体虽然相当疲惫，却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月光透过微开的窗户洒了进来。

　　那淡淡的光线扫过安静熟睡的南宫霏儿的发丝。

　　我正凝视着南宫霏儿的脸庞。

　　“睡得可真快啊。”

　　一直沉默不语的神老头出现了。

　　听到他的话，我无声地笑了。

　　“您去哪儿了?”

　　“去哪儿了，就只是去睡了一小会儿。”

　　“您睡得可真香啊。”

　　“那是，睡得可好了。”

　　神老头既不能睡觉，也不能躲藏到某个地方。

　　他只是安静地待着。

　　我明白这一点，所以不知道是该感谢他，还是该觉得荒谬。

　　情况刚一变得微妙，神老头就悄悄地识趣地离开了，但他所期待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毕竟，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南宫霏儿的意图中会隐藏着其他含义。

　　南宫霏儿真的只是单纯地想一起睡觉。

　　实际上，南宫霏儿一躺下就迅速睡着了。

　　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其实可以分开睡呢?

　　“…睡得确实有点太快了。”

　　平时那呆萌的表情，是不是因为她嗜睡呢?

　　我甚至产生了这种可笑的想法。

　　“你觉得怎么样？”

　　“您指什么？”

　　“就是你身边睡着的这孩子。”

　　他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我无言以对。

　　因为那是一个难以轻易回答的问题。

　　神老头明明感受到了这一点，却装作不知道，继续说着。

　　“我知道你对这孩子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愧疚。”

　　“……”

　　“你这个年纪，不知道背负了什么罪孽，如此沉重，但我也不认为你会不知道孩子看你的眼神里包含的故事。”

　　我不敢说不是。

　　南宫霏儿的行动，逐渐地，不知不觉地向我靠近，她看我的眼神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些东西，我多少能察觉到。

　　为什么。

　　为什么呢。

　　南宫霏儿为什么非要到下一世才来和我纠缠不清呢？

　　为什么偏偏对一无所有的你产生了奇怪的心思？

　　我慢慢地伸出手，抚向发出呼噜声的南宫霏儿。

　　是为了拨开她挠在脸上的头发。

　　就在我的手即将触碰到她发丝的时候。

　　-……月亮还在吗……?

　　听到了那令人厌烦的声音。

　　那声音像刀一样割裂我的心脏，我伸出的手又回到了我的怀里。

　　当时下的雨还没下。

　　我也不希望那种情况发生。

　　窗外映照的月亮依然如故。

　　一到晚上，就会想起她无休止地望着月亮的样子。

　　最后在我怀里咽气的情景也历历在目。

　　“到现在为止。”

　　我慢慢地感受到南宫霏儿和前世不同。

　　更进一步来说。

　　越是这样，就越是感觉到再也没有魔剑后了。

　　所以无法轻易靠近。

　　本来就没有动心，这也是原因。

　　过去我根本没有心思去容纳任何人，光是处理其他事情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那现在呢?”

　　我问自己。

　　现在是否和那时一样。

　　答案很快就浮现了，但我没有整理思绪。

　　无论怎么看，犹豫不决的感觉都依然存在。

　　因为错过了一切，所以不愿抓住任何东西。

　　“…难道还心存恐惧吗？”

　　也许是因为经历过的事情，所以才会未战先怯。

　　无论那是什么，都不该轻易地确定。

　　因为那样的话，就肯定会再次错过。

　　更何况，听说现在是随时都可能死去的情况，所以更是如此。

　　颤抖。

　　旁边的南宫霏儿翻了个身。

　　她好像做了什么噩梦，眉间微微皱起，我便用手指轻轻按了按她的眉心。

　　“…嗯。”

　　于是她发出奇怪的声音，又翻了一次身。

　　看着她，我不知不觉地嘴角微微上扬。

　　至今才重生了几个月。

　　现在谈这个还为时过早。

　　＊＊＊

　　不知不觉，夜晚过去，早晨来临。

　　远处传来鸡鸣声。

　　南宫霏儿哼哼唧唧地撑起身子。

　　因为她天生爱睡懒觉，所以起床总是很困难。

　　在朦胧的精神和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一个人。

　　“你醒了?”

　　仇杨天坐在门外的地板上。

　　“…啊。”

　　南宫霏儿看到他，才想起昨天是和仇杨天一起睡着的。

　　多亏了他，这次才能在没有恶臭的情况下入睡。

　　也没有做平时常做的噩梦，感觉比平时更容易起床。

　　这是她与他相遇后才得以拥有的平静。

　　也许是因为比平时更靠近地睡着，所以今天这种感觉特别强烈。

　　仇杨天看着南宫霏儿说。

　　“没想到你睡得那么快。”

　　“……我困了。”

　　“先把眼屎擦掉。”

　　“……!」

　　南宫霏儿闻言，急忙揉了揉眼睛，但奇怪的是什么也没感觉到。

　　仇杨天看着她，带着笑意说道：

　　“骗你的。什么也没沾到。”

　　“…?”

　　南宫霏儿心想大清早的搞什么奇怪的恶作剧，微微瞪了一眼仇杨天，随即察觉到一丝异样。

　　有什么地方和往常不一样。

　　是感觉吗?不对……

　　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仇杨天问陷入沉思的南宫霏儿：

　　“要吃饭了，吃吗?”

　　“吃……啊!”

　　南宫霏儿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哪里不对劲。

　　非敬语。

　　不知从何时起，仇杨天开始对自己说非敬语。

　　平日里感受到的那种尖锐感，以及强行推开的距离感也消失了。

　　只是一夜之间。

　　南宫霏儿意识到这一点后，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怦怦直跳。

　　“……为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南宫霏儿不明白。

　　“怎么了。”

　　南宫霏儿猛地摇头回应仇杨天的问题。

　　她甚至没有刻意提起，生怕一说出来，他就会立刻改变语气。

　　接着，仇杨天慢慢站起身。

　　他说要吃饭，所以应该是为了这个。

　　南宫霏儿也看着他，正要跟着站起来。

　　“少爷!我来……”

　　“啊……”

　　昨天没见到的雪儿突然打开门出现了。

　　雪儿兴高采烈地跑进来，一看到两人，立刻僵住了。

　　同样，仇杨天和雪儿眼神交汇的瞬间，也像石头一样僵住了。

　　仇杨天额头上甚至冒出了冷汗。

　　在那不动声色的冰冷氛围中，唯独南宫霏儿的脸上保持着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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