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不完美的容器

　　李玄冥张开双臂，面容因狂热与痛苦而扭曲，漆黑祭坛上的“源核”与他自身产生共鸣，虚空之眼中那冰冷死寂的邪神意志，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暗洪流，疯狂灌入他的体内！

　　“呃啊啊啊——！”

　　即便是李玄冥，在这远超此界承受极限的力量灌注下，也发出了非人的惨嚎。他的身体如同吹气般膨胀，皮肤寸寸龟裂，露出下面涌动翻滚的幽暗能量，气息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攀升，瞬间突破了合道期的壁垒，并且还在无止境地向上冲击！

　　整个地下空间在他的威压下哀鸣，琉璃平台彻底崩碎，被卷入虚空之眼。就连沈括，也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修士，而是一整个即将倾覆的黑暗宇宙！

　　“必须阻止他！”沈括眼神一厉，他知道，一旦让李玄冥完全承受邪神意志，哪怕只是部分，其实力也将达到无法想象的地步，此界再无宁日！

　　他不再犹豫，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不朽战甲星光璀璨，胸口的星辰泪更是如同超新星般爆发！他双手虚握，浩瀚的星辰之力与自身不屈的守护意志融合，在身前凝聚成一柄仿佛由星河锻造而成的巨大光戟——“破妄·星殒”！

　　这是凝聚了他目前对力量所有理解的至强一击！

　　“李玄冥！接我这一戟！”

　　沈括怒吼一声，身形与光戟合一，化作一道撕裂一切虚妄、贯穿过去未来的璀璨流星，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刺正在被邪神意志改造的李玄冥！

　　然而，就在光戟即将命中的刹那，异变陡生！

　　李玄冥体内，那股原本顺畅灌注的邪神意志，猛地一滞！他膨胀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是幻魇临死前种下的“心魇诅咒” 在此刻爆发了！这诅咒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如同最恶毒的病毒，污染、扭曲了李玄冥的神魂本质，使得他与邪神意志的融合出现了致命的“排异反应”！就如同一个精心打磨的容器，在最后关头出现了一道细微却致命的裂痕！

　　同时，沈括敏锐地察觉到，那虚空之眼深处传来的邪神意志，虽然庞大恐怖，却似乎……有些“后继乏力”？仿佛隔着无比遥远的时空维度，力量传递受到了某种限制，或者说，“祭品”的能量和质量，还不足以支撑其意志的完全降临！

　　“不——！为什么？！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李玄冥发出不甘的咆哮，他能感觉到，邪神意志的灌注正在变得不稳定，甚至开始反噬他的肉身与神魂！他无法成为一个完美的容器，只能承载一部分不完整、不稳定的邪神之力！

　　轰——！！！

　　沈括的“破妄·星殒”毫无花哨地轰击在李玄冥那扭曲膨胀的躯体上！

　　星光与黑暗能量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爆炸！整个陨星湖盆地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从地底掀起，地面轰然塌陷，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狂暴的能量乱流冲天而起，将上空云层都撕开一个巨大的窟窿！

　　爆炸中心，传来了李玄冥凄厉到极点的惨叫，以及邪神意志那充满暴怒与不甘的、逐渐远去的嘶吼……

　　光芒散尽，能量平息。

　　沈括悬浮在半空，不朽战甲光芒略显黯淡，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显然刚才那一击对他消耗亦是极大。他目光凝重地望向爆炸中心。

　　那里，只剩下残破的、几乎崩碎的漆黑祭坛碎片，以及一小滩不断蠕动、散发着恶臭与残余邪能的漆黑血肉。李玄冥的气息已然微弱到了极点，并且充满了混乱与不稳定。

　　“沈……括……”那滩血肉中传来李玄冥断断续续、充满极致怨毒的意念，“还没完……吾主……终将……降临……”

　　话音未落，那滩血肉猛地燃烧起漆黑的火焰，化作一道细小的黑光，竟强行撕裂了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遁入其中，消失不见！

　　沈括想要阻拦，却感到一阵虚弱，方才一击消耗过巨，加之周围空间因爆炸而极其紊乱，竟未能及时拦下。

　　他落回地面（实则是巨坑的边缘），看着李玄冥遁走的方向，眉头紧锁。

　　“被他逃了……不过，他承受了不完整的邪神意志，又身受重伤，还被幻魇诅咒缠身，短时间内绝无恢复的可能。”沈括判断道。他感应不到李玄冥的任何气息，仿佛其已彻底湮灭，但他心中却隐隐觉得，事情恐怕不会如此简单结束。

　　此战，摧毁了幽冥圣教最后的仪式据点，重创并疑似消灭了最后的首领李玄冥，虚空之眼也因能量冲击而暂时沉寂、收缩。从结果上看，是一场胜利。

　　但沈括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域外邪神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并未真正解除。李玄冥临死前的诅咒，更像是一种预示。

　　“必须尽快肃清幽冥教余孽，并找到彻底封印或解决那域外邪神的方法。”沈括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的伤势与疲惫。

　　冷锋与侯吉此时也从外围赶来，看到眼前的巨坑和沈括的状态，都是大吃一惊。

　　“大人，您没事吧？”

　　“无妨。”沈括摆手，“李玄冥已遁走，生死不明。传讯各方，幽冥圣教核心已破，但其残余势力仍需清剿，不可放松警惕。”

　　……

　　消息很快传开。

　　北境欢腾，中原震动。国师沈括于陨星湖独战幽冥二圣，毁其祭坛，重创圣主李玄冥（外界皆以为其已死），粉碎邪神降临阴谋，功盖寰宇！

　　自北境边关至汴京皇都，无数受战火波及、因沈括与格物院而得以保全家园、性命的百姓，感念其恩德，自发于各地为其建立生祠，焚香祷告，感念国师护佑苍生之功。香火愿力，虽无形无质，却开始悄然在天地间汇聚。

　　沈括于雁门关静养恢复，感应到那冥冥中汇聚而来的纯净愿力，心中微动，却并未深究，只以为是民心所向。

　　他联合龙虎山老天师、新帝赵瑗、皇城司顾千帆等各方力量，开始对幽冥圣教残存于各地的据点进行最后的、雷霆万钧的清剿。天下看似正逐步扫清阴霾，重归太平。

　　无人知晓，在某个至阴至邪的隐秘之地，一滩蠕动的血肉正在疯狂地汲取着那些被清剿的幽冥教徒死前散逸的血肉与灵魂能量，一个更加疯狂、更加绝望的计划，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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