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父亲的教诲，守护之枪

　　赵弈扶着苏轻柔的肩膀，那双曾对苏凌月含情脉脉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苏凌月，”他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凌，一字一顿，“你真是越来越让本王惊喜了。”

　　苏凌月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心中的恨意与恶心几乎要冲破胸膛。但她知道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天牢门口人多眼杂，赵弈再如何愤怒也不敢在此刻对她动手。

　　她没有理会赵弈，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还在他怀中瑟瑟发抖的苏轻柔，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妹妹，既然有三皇子殿下为你撑腰，姐姐就不打扰你们了。只是奉劝一句，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说罢，她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便要登上那顶属于东宫的软轿。

　　“站住！”赵弈厉声喝道。

　　苏凌月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苏凌月，你别以为有太子皇兄护着你就能高枕无忧。”赵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阴冷得像一条毒蛇，“本王告诉你，太子他自身难保，护不了你多久。你今日所受的不过是利息。他日，本王定会让你连本带利地千倍百倍偿还！”

　　苏凌月没有说话，只是抬脚登上了软轿。

　　厚重的轿帘缓缓落下，隔绝了赵弈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软轿平稳地抬起，朝着镇国将军府的方向行去。轿内，苏凌月缓缓地靠在轿壁上，浑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干了。

　　她闭上眼，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赵弈那句充满杀意的话。

　　她知道，赵弈没有说谎。

　　太子赵辰确实自身难保。他今日在金銮殿上看似占了上风，实则却是将自己彻底推到了皇帝的对立面。他以储君之身公然质疑皇帝的爪牙，这本身就是一种挑战。

　　而她苏凌月以及整个苏家，就是他用来挑战皇权的投名状。

　　「我该怎么办？」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一边是虎视眈眈、欲置她于死地的三皇子赵弈。另一边是心思深沉、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太子赵辰。

　　她就像一个被困在两头猛兽之间的猎物，无论朝哪个方向逃都逃不过被吞噬的命运。

　　不。

　　她不能就这么认命。

　　父亲还在天牢里，哥哥还在天牢里。苏家上下数百口人的性命都系于她一人之身。

　　她必须找到一条活路。

　　软轿一路颠簸，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小姐，到了。”小安子的声音在轿外响起。

　　苏凌月睁开眼，掀开轿帘，却发现这里并非镇国将军府，而是一处她从未见过的府邸。

　　府邸的大门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东宫。

　　这里竟是太子赵辰真正的居所，东宫。

　　“殿下在书房等您。”小安子躬身引路。

　　苏凌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赵辰在这个时候召她前来究竟是何用意。

　　她跟着小安子穿过层层回廊，来到了一间雅致的书房前。

　　书房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棋子落盘之声。

　　“殿下，苏大小姐到了。”

　　“让她进来吧。”

　　苏凌月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赵辰正独自一人坐在棋盘前，手中捏着一枚白玉棋子，凝神沉思。他依旧穿着那身月白色的常服，脸色也依旧苍白，但此刻的他身上却没有半分病气，只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沉静与从容。

　　“殿下。”苏凌月屈膝行礼。

　　赵辰没有抬头，只是将手中的棋子轻轻地落在了棋盘上。“坐吧。”

　　苏凌月依言在他对面坐下。

　　“今日在天牢门口，三弟没把你怎么样吧？”赵辰终于抬起头看着她，淡淡地问道。

　　“托殿下的福，还活着。”苏凌月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与戒备。

　　赵辰似乎并未察觉，他笑了笑，指了指眼前的棋盘：“会下棋吗？”

　　“会一些。”

　　“陪本宫下一局。”

　　苏凌月没有拒绝。她拿起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的一角。

　　两人你来我往，棋盘之上瞬间杀机四起。赵辰的棋风和他的人一样看似温吞平和，实则步步为营暗藏杀机。而苏凌月则招招凌厉攻势如火，仿佛要将满腔的恨意都倾注在这棋盘之上。

　　一局终了，苏凌月以半子之差险胜。

　　她看着棋盘上那惊心动魄的厮杀，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你赢了。”赵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的棋艺比本宫想象中还要好。”

　　“殿下谬赞了。”苏凌月垂下眼，“臣女只是侥幸。”

　　“这不是侥幸。”赵辰摇了摇头，他伸出手将棋盘上那些散乱的棋子一枚枚地收回棋盒中，“苏凌月，你可知你今日为何能赢？”

　　苏凌月没有说话。

　　“因为你心中有恨。”赵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恨意是一把双刃剑。它能给你无穷的力量让你所向披靡。但同时它也会蒙蔽你的双眼，让你看不清真正的敌人。”

　　苏凌月的心猛地一颤。

　　“你以为你的敌人是赵弈，是苏轻柔？”赵辰冷笑一声，“他们不过是被人推到台前的跳梁小丑罢了。真正想让你苏家覆灭的另有其人。”

　　“是谁？”苏凌月下意识地追问道。

　　赵辰没有回答，只是将最后一枚棋子放回了棋盒中。

　　“苏凌月，本宫今日召你前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凝重，“三日之后，父皇会以体恤为名，将你父亲和兄长从天牢转移至刑部大牢。”

　　“从天牢到刑部大牢路途不远，却要经过一条必经之路——朱雀大街。”

　　“到那时，会有一伙山匪劫囚车。”

　　苏凌月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煞白：“你的意思是……”

　　“没错。”赵辰看着她，眼神冰冷得没有半分温度，“他们要的不是劫囚，而是灭口。”

　　“一旦你父亲和兄长死于意外，通敌叛国之罪便成了死无对证的铁案。到那时，神仙也救不了你苏家。”

　　苏凌月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想起了父亲被带走前对她说的那句话。

　　「月儿，活下去。」

　　她又想起了很小的时候，父亲教她习武，将一杆沉重的银枪放到她手中时对她说的话。

　　“月儿，记住，我苏家的枪不是用来屠戮手无寸铁的囚徒的。”

　　“它是用来守护我们想守护的人的。”

　　苏凌月缓缓地，缓缓地，握紧了双拳。

　　她抬起头看着赵辰，那双原本充满迷茫与恐惧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殿下，”她的声音不再有半分颤抖，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的坚定，“臣女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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