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寻找故人，危机四伏

　　苏凌月那句冰冷的、不容置喙的命令，回荡在这间堆满了“真相”与“死亡”的乙字库中。

　　“……我都要‘见’到她！”

　　烛火跳动，将她那张平凡面具映照得明明灭灭。那股从她身上爆发出的、玉石俱焚的决绝，甚至让苏战那滔天的杀气都为之一滞。

　　苏战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他没想到，在挖出了如此可怕的、足以颠覆王朝的真相之后，月儿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不是退缩，而是……更疯狂的进攻。

　　“哥。”苏凌月缓缓地转过身，那双透过面具孔洞露出的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亮得骇人，“我们没有时间了。”

　　“皇后能在‘静心堂’密会安国公和户部侍郎，就证明她已经察觉到了危险。陈松的‘投井自尽’，就是她斩断线索的第一步。”

　　“她很快……”苏凌月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就会想起，在那个最肮脏、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还留着一个‘活口’。”

　　“我们必须……抢在她‘灭口’之前！”

　　“影一！”她猛地回头，再次看向那个如同铁铸般的黑影，“三天！你……”

　　“大人。”

　　影一那冰冷的声音，第一次……打断了她的话。

　　苏凌月的心猛地一沉。

　　影一那双毫无情感的眸子，在这一刻，竟闪过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凝重”。

　　“您知道，”影一的声音平直，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死亡，“……‘浣衣局’，是什么地方吗？”

　　苏凌月没有说话，她那双冰冷的眸子微微眯起。

　　“天牢，”影一缓缓开口，“是陛下的‘刀’，用来处置‘朝臣’。”

　　“而浣衣局……”影一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那三个字是什么禁忌，“……是皇后的‘手’。用来……处置她那些‘见不得光’的、‘不配死’的……‘家人’。”

　　“那里，是皇宫里唯一一个……连龙鳞卫都无权踏足的地方。是皇后……一手遮天的领地。”

　　“一个……活地狱。”

　　苏战的呼吸猛地一滞。

　　“您要属下去‘找’人？”影一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自嘲，“大人。一个被打入浣衣局十几年的粗使宫女……您觉得，她现在……还‘活’着吗？”

　　“就算她活着，”影一的声音愈发冰冷，“浣衣局上下，早已被皇后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那里……是影阁唯一无法渗透的‘死角’。”

　　“您要属下在三天之内，从那座‘铁桶’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一个‘活口’？”

　　影一缓缓地摇了摇头。

　　“大人。”

　　“这……不是‘危机四伏’。”

　　“这，是‘绝无可能’。”

　　“那又如何？！”苏战再也按捺不住，他猛地上前一步，那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影一完全笼罩，“‘绝无可能’？！我妹妹说了，三天之内，要见到她！就算是森罗地狱，老子也……”

　　“哥。”

　　苏凌月再次制止了他。

　　她静静地看着影一，看着他那双毫无情感、却也……毫无办法的眼睛。

　　她知道，影一没有说谎。

　　赵辰……

　　赵辰果然是赵辰。

　　他将“乙字库”的钥匙交给了她。他让她亲手挖出了“真相”，挖出了“活口”。

　　他却……“恰好”无法帮她，拿到这个“活口”。

　　「好一个‘同盟’。」

　　「好一个‘真正的棋局’。」

　　他这是在逼她。

　　逼她……亲手走进这座“绝无可能”的死局。

　　苏凌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大脑，在这一刻，疯狂地运转着。

　　「硬闯，是死。」

　　「等待，是死。」

　　「影阁进不去，苏战更进不去……」

　　「一个……连龙鳞卫都无权踏足的地方……」

　　「一个……只属于皇后的‘内宅’……」

　　她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了柳姨娘那张疯癫的脸，闪过了苏轻柔那被锁在暗室中的绝望。

　　「内宅……」

　　她猛地睁开了眼！

　　那双冰冷的眸子里，迸发出了一股比苏战更疯狂、更不顾一切的……狠厉。

　　“影一。”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

　　“你说的对。”

　　“从外面，‘绝无可能’。”

　　影一的身体猛地一震。

　　苏凌月缓缓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她那娇小的身影，在那如同铁塔般的影卫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仿佛一折就断。

　　可她那双眼睛，却亮得……如同两把即将出鞘的利刃。

　　“你……进不去。”

　　“我哥，也进不去。”

　　她缓缓地抬起手，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指向了自己那张平凡的、“影十二”的面具。

　　“可如果……”

　　“……是一个‘新’的‘罪妇’呢？”

　　“什么？！”苏战和影一同时失声！

　　“月儿！你疯了？！”苏战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是皇后的地盘！你进去……你进去就是送死！！”

　　“送死？”苏凌月笑了，那笑声嘶哑而又残忍。

　　“哥。”她缓缓地推开了苏战的手，“我们……早就‘死’了。”

　　“死在朱雀大街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没有再理会苏战，那双冰冷的、燃烧着火焰的眸子，死死地锁着影一。

　　“影一。”

　　“殿下要的，是‘剔骨’。”

　　“而我，苏凌月，就是那把……最锋利的剔骨刀。”

　　“一把刀，”她的声音里不带半分情感，“若是连敌人的‘骨头’都碰不到……那它，还有什么‘用处’？”

　　“你……你想做什么？”影一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颤抖”。

　　“我需要一个‘新身份’。”苏凌月一字一顿，“一个……能‘合理’地，被‘打入’浣衣局的身份。”

　　“一个……足够‘低贱’，足够‘不起眼’，被扔进去……连皇后本人，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罪妇’。”

　　她缓缓地抬起手，指向了那面舆图上，那个代表着“恩科重考”的……贡院。

　　“九日之期，已过其七。”

　　“恩科重考，就在两日后。”

　　“哥。”她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苏战，“‘遗珠’名单上，那些寒门士子……现在何处？”

　　“在……在城外的安全据点……”苏战不明所以。

　　“很好。”苏凌月笑了。

　　“影一。”

　　“我要你，现在，立刻，将我这身‘影卫’的衣服……和这块‘影十二’的腰牌，换给李慕。”

　　“什么？！”

　　“我要他……即刻‘叛逃’。”苏凌月的声音冰冷彻骨，“我要他……拿着我的腰牌，带着所有的‘遗珠’，去……‘敲登闻鼓’！”

　　“大人！不可！！”影一骇然失色，“这是……这是背叛殿下！”

　　“不。”苏凌月摇了摇头，“这是……‘苦肉计’。”

　　“殿下要的，是‘剔骨’。可他……‘病’了。他不能自己动手。”

　　“那我就……”苏凌月的眼中闪过一抹疯狂，“……替他‘动手’！”

　　“我要让李慕，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揭发’我！”

　　“揭发我这个‘苏家余孽’、‘影阁逆党’，是如何‘绑架’他们，试图‘操控’恩科重考的！”

　　“我要让陛下……‘龙颜大震’！”

　　“我要让他……‘亲自’下旨！”

　　“将我这个……‘背主求荣、罪加一等’的‘罪妇’……”

　　“……‘打入’浣衣局！”

　　“……‘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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