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震惊的立希

　　半年多以后，升入高校的前一天，椎名立希站在RiNG的后台走廊，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她好不容易才通过面试，拿到了这份在RiNG咖啡厅做服务员的兼职。

　　这里离学校不算太远，环境也和她喜欢的音乐相关，虽然只是端咖啡和点心，但总比去便利店或者家庭餐厅强。

　　她甚至偷偷想着，也许能偶尔看到她的偶像乐队Afterglow演出的现场。

　　今天是她的入职培训日，负责带她的前辈简单介绍了咖啡厅的工作流程后，说带她熟悉一下整个RiNG的布局，包括演出厅和设备控制室。

　　“这便是主控室，演出时的灯光和音效大部分都是从这里控制的。”

　　前辈推开一扇厚重的隔音门，示意她往里看。

　　立希好奇地探头进去。

　　房间宽敞明亮，巨大的调音台占据了主要位置，台面上密密麻麻的推子和旋钮排列整齐。

　　几面显示屏上显示着清晰的音频波形和设备状态，墙背排列着整齐的机柜和设备箱。

　　而坐在那张带着滚轮的工作椅上的身影，让她瞬间僵在了门口。

　　浅绿色的头发，比半年前见到的时候长了一些，依旧在脑后随意地扎了一小撮。

　　身形抽高了一点，但依旧带着少年特有的清瘦。

　　他背对着门口，戴着专业的头戴式监听耳机，正专注地看着面前调音台上几块显示着不同参数的小屏幕，右手偶尔会伸出手，推动某个推子，或者转动某个旋钮。

　　动作熟练而稳定，带着一种与他年龄和沉默外表不符的老练。

　　若叶晴。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椎名立希的大脑快要宕机了。

　　crychic解散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对双胞胎了。

　　“啊，这位是若叶晴，我们这里的现场调音师，别看他年纪小，技术很厉害哦，耳朵特别灵。”

　　前辈在一旁热情地介绍道，完全没察觉到立希震惊。

　　听到门口的动静，若叶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缓缓地转过了工作椅。

　　那张总是缺乏表情的脸转了过来，平静地看向门口。

　　当他的目光落在目瞪口呆的立希身上时，似乎也闪过一缕极淡的讶异，但很快就消失了，快得像是立希的错觉。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寻常人遇到朋友时会露出的惊讶或打招呼的表情，只是看着。

　　“这位是今天新来的咖啡厅兼职，椎名......”

　　前辈继续介绍。

　　“立希。”

　　立希条件反射般地打断，声音有些干涩：

　　“叫我立希就好。”

　　她讨厌被叫椎名，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

　　“啊，好的，立希。”前辈从善如流，然后又对若叶晴说：

　　“若叶君，这位是立希，以后就是同事了，请多关照。”

　　若叶晴的视线从立希脸上移开，看向前辈，然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算是打过了招呼。

　　他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立希这才想起来，他是哑巴。

　　他无法用语言打招呼。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混杂着惊讶、困惑，还有那种奇怪的尴尬。

　　她该怎么和这样一个“熟人”相处？

　　“若叶君主要负责演出前的设备调试和演出时的现场调音，可能会不怎么喜欢理人，不过人很可靠哦。”

　　前辈大概是看出了立希的不自然，笑着补充了一句，试图缓和气氛：

　　“好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立希机械地跟着前辈离开了控制室门口。

　　直到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那个安静的身影，她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若叶晴...在RiNG做调音师？

　　那个在crychic里永远躲在角落，只负责幕后编曲，连话都不能说的若叶晴？

　　她完全无法将记忆中那个抱着写字板、像幽魂一样安静的少年，和刚才那个坐在专业设备前、熟练操作着的调音师形象重叠在一起。

　　这半年多，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会选择来这里工作？是为了钱？还是......

　　立希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无论是什么原因，都和她没关系了。

　　crychic已经结束了，他们现在只是...偶然在同一家livehouse打工的、曾经的队友而已。

　　对，只是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刚才那一幕从脑海里驱散，专注于前辈接下来的介绍。

　　但那个坐在控制室里，戴着监听耳机、沉默地推动推子的浅绿色背影，却像烙印一样，留在了她的眼底。

　　一种莫名的烦躁感，悄然滋生。

　　不是因为讨厌他。

　　而是因为，那个身影，以及他出现在这里的事实，无声地提醒着她一些她试图遗忘的东西。

　　关于那个雨天，关于分崩离析的乐队，关于所有未能说出口的话语和最终凝固成失望的眼神。

　　而现在，那个曾经最沉默的“幽灵”，似乎以一种她未曾预料的方式，重新踏入了这个与音乐相关的世界。

　　而她，立希，却只能在这里端着咖啡盘。

　　这种微妙的落差感，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立希跟着前辈在RiNG内部继续穿梭，熟悉着乐器租赁柜台、储物区和其他后台设施，但她的心思显然已经飘远了。

　　那个坐在控制室里的安静身影不断在她脑海里闪现，搅得她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熬到整个参观流程结束，前辈将她带回了咖啡厅区域。

　　“好了，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今天你先熟悉一下环境，明天开始正式排班。”

　　前辈拍了拍手，语气轻松：

　　“咖啡厅这边主要由凛凛子负责带新人，她应该马上就到了，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立希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她走到咖啡厅靠里的一张空桌子旁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通往后台的那条走廊。

　　控制室就在那个方向。

　　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犹豫着是该装作没看见还是该...该怎样呢？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跟一个不能说话的人“打招呼”。

　　一个活泼的声音打破了咖啡厅的宁静。

　　“抱歉抱歉~久等啦！你就是新来的立希对吧？”

　　立希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RiNG staff制服、扎着马尾、笑容很有感染力的女性快步走了过来，胸前别着的名牌上写着“凛凛子”。

　　“是的，我是立希。请多指教。”

　　立希连忙站起身，微微鞠躬。

　　“不用这么拘谨啦~叫我凛凛子就好！”

　　凛凛子笑着摆摆手，目光在立希脸上转了一圈，忽然眨了眨眼：

　　“诶？刚才是不是被小晴吓到了？”

　　立希身体一僵，脸上浮现出被看穿的窘迫。

　　“小晴？”

　　“就是若叶晴呀，控制室那个调音师。”

　　凛凛子很自然地解释道，语气熟稔：

　　“那孩子是有点怕生，也不爱理人，不过熟悉之后就知道是个好孩子哦！耳朵超级厉害的！”

　　怕生？不爱理人？

　　立希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这些形容词。

　　这和她记忆中的若叶晴倒是完全吻合。

　　只是...“好孩子”？

　　这个评价让她感觉有点微妙。

　　“我们...以前见过。”

　　立希低声说，语气有些复杂。

　　“诶？真的吗？”

　　凛凛子有些惊讶，随即恍然大悟：

　　“啊！难道你们是同学？”

　　“不是。”

　　立希抿了抿嘴，不太想深入解释那段关于crychic的过往：

　　“只是...偶然认识。”

　　凛凛子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见立希似乎不愿多谈，便笑着转移了话题：

　　“原来如此！那还挺巧的嘛！以后就是同事啦，要好好相处哦！”

　　正说着，咖啡厅入口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有人走了进来。

　　立希和凛凛子同时转头望去。

　　进来的人正是若叶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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