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广告人的不眠夜

　　山本太郎站在校门口，掏出那部大哥大，开始翻找电话簿。

　　不是手机里的，而是一本皱巴巴、散发着油墨味的纸质黄页电话簿。

　　这玩意儿还是他从某个旧书摊上顺手牵羊来的，据说是了解社会的必备工具。

　　宣传，得找专业的！

　　山本太郎深谙此道。

　　他翻到广告制作和设计事务所的分类，开始挨个打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半天无人接听。

　　再打另外一个，已经变成了空号。

　　“摩西摩西，我想做个大型户外广告……”

　　“抱歉，我们公司上个月已经……破产清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然后挂断。

　　“喂？”

　　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不是空号、破产，就是业务萎缩、只剩个空壳子接点零散小活。

　　山本太郎挠头了。

　　妈的经济不景气到这种地步了？

　　连广告公司都活不下去了？

　　他感觉自己这商业奇才的宏图大业，出师就不利啊！

　　他不死心继续往下翻，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一个名字听起来比较朴实的公司。

　　横木设计工房。

　　地址在横滨市一个比较偏旧的街区。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他拨通了号码。

　　“摩西摩西，横木工房。”

　　电话响了四五声后，被接起，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略带疲惫和沙哑的声音。

　　“你好！我有个广告制作的业务想咨询！很大！”

　　山本太郎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不差钱的豪横。

　　“很大？”

　　对方的声音似乎提起了一点精神，“请问先生您是哪家公司？需要制作什么？”

　　“Sb体育！新成立的体育品牌！”

　　山本太郎开始吹嘘，“业务范围很广！户外广告、产品包装、宣传海报、甚至电视广告都有可能，就看你们有没有实力接得下了！”

　　他这一顿业务范围让电话那头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

　　“Sb体育？没听说过啊……不过先生您放心！我们横木工房虽然规模不大，但手艺绝对过硬！从祖父辈开始就是做招牌和印刷的！什么活都能接！您看方不方便面谈？”

　　“面谈？可以！就今晚吧！”

　　山本太郎雷厉风行，“地点你定，安静点就行。”

　　对方报了一个位于横滨市区听起来很普通的家庭式居酒屋的名字。

　　山本太郎记下地址，约好一小时后见。

　　挂了电话，山本太郎摸了摸下巴。

　　家庭工房？

　　听起来不太靠谱啊……

　　不过现在这行情，有人能干活的就不错了，将就着用吧！

　　关键是态度要好，要听话！

　　一小时后山本太郎按照地址找到了那家藏在巷子深处灯光昏黄的居酒屋。

　　推开印着【缘】字的暖帘，一股食物的气息扑面而来。

　　店里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老奶奶在柜台后打盹。

　　他扫了一眼，很快在角落的一个榻榻米隔间里，看到了两个正在焦急等待的男人。

　　一个约莫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夹克。

　　脸上刻满了生活的风霜和焦虑，手指因为长期接触油墨和化学品而显得粗糙发黄。

　　另一个二十多岁，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样子有些木讷。

　　长得和年长之人有七分像，应该是他儿子。

　　看到山本太郎进来两人愣了一下，随即迅速站起来，中年男人脸上堆起谦卑又带着期盼的笑容，快步迎上来：“您……您就是电话里的山本先生？我是横木风塚，这是我儿子二次。”

　　“快请坐！请坐！”

　　山本太郎大喇喇地坐下，打量了一下这对父子。

　　横木风冢眼神里透着生意难做的憔悴，但态度极为恭敬。

　　横木二次则有些拘谨，眼神中带着一丝怀疑。

　　大概是看山本太郎太年轻了。

　　“山本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

　　横木风冢一边给山本太郎倒上大麦茶，一边奉承道，“不知您说的Sb体育是……”

　　“Sb体育，是我即将成立的大型运动品牌连锁集团！”

　　山本太郎面不改色地继续吹牛，顺手从书包里掏出一沓崭新的万元大钞啪地一声拍在矮桌上！

　　整整一百张！

　　一百万日元！

　　“这是定金！”

　　山本太郎语气平淡，仿佛扔出去的是一堆废纸，“先做个简单的活，看看你们的水平。”

　　一百万！

　　定金？

　　横木父子俩的眼睛瞬间直了！

　　横木风冢手里的茶壶差点掉在地上。

　　横木二次的眼镜都滑到了鼻尖。

　　他们这个小工坊，已经快半年没接到像样的单子了，平时都是接点打印名片、做个小招牌的零活，勉强糊口。

　　这一百万，几乎是他们过去几个月的总收入。

　　而且还是定金！

　　“山本先生！这……这太感谢，感谢您的信任！”横木风冢声音颤抖，直接站起来鞠躬，二次也跟着学的有模有样。

　　“您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我们横木工房一定竭尽全力！保证让您满意！”

　　之前那点怀疑，在看到真金白银的瞬间烟消云散！

　　这已经不单单是客户了。

　　这是救世主啊！

　　山本太郎很满意这种用钱砸出来的效果。

　　他慢条斯理地拿出那个写满了湘北篮球队球鞋诉求的破本子。

　　“第一个活，很简单。”

　　山本太郎把本子推过去，“给我设计并制作出样品，四双篮球鞋，明天早上我就要看到样品。”

　　“明天早上？！”

　　横木二次失声叫了出来，脸都白了，“山本先生这不可能！设计加打样，最快也要一周！”

　　“是啊山本先生！”

　　横木风冢也急了，“鞋子的样品制作很复杂的，要开模、选材、缝合……”

　　“谁跟你说要真鞋了？”

　　山本太郎打断他们，用看外行的眼神看着他们，“我要的是拍照用的样品！道具！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就行！不用能穿！不用结实！只要看起来炫酷！符合要求！”

　　他指着本子上的记录：“这双樱木花道的要红色！要闪！要印上天才和金刚弟弟！字体要霸气！旁边最好画团火焰！”

　　“宫城良田的.......”

　　他开始介绍起来。

　　山本太郎一口气说完要求，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横木父子：“听懂了吗？不需要你们真的做鞋！就用你们现有的材料，泡沫板、纸板、颜料、亮片、胶水！怎么炫酷怎么来！怎么快怎么来！关键是视觉效果！要拍出来好看！明白吗？”

　　横木父子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用泡沫板和纸板做篮球鞋样品？

　　还要明天早上交货？

　　这他妈是哪个星球的广告需求？

　　“山……山本先生……”

　　横木风冢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这倒是……能试试……但是一晚上……时间也太紧了……而且这工艺……”

　　“钱不是问题！”

　　山本太郎二话不说，又拍出一百万现金，“加班费材料费实报实销，能不能做？”

　　看着桌上又多了厚厚一沓钞票，横木风冢的眼睛都红了。

　　两百万！

　　为了这笔钱，别说用泡沫板做鞋，就是用屎壳郎滚粪球他都能给你做出花来！

　　“能做！一定能做！”

　　横木风冢猛地站起来，激动得浑身发抖，“山本先生您放心！我们父子俩今晚不睡了！就算熬通宵，也一定在明天早上把样品给您做出来！保证效果炸裂！”

　　横木二次也扶了扶眼镜，眼中闪烁着技术宅被挑战和金钱点燃的光芒：“对！我们可以用高密度泡沫雕刻鞋底，用硬纸板做鞋面，丙烯颜料上色，再用亮片和金粉点缀！灯光下绝对闪！拍照看不出破绽！”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山本太郎满意地点点头，把本子塞给横木风冢，“详细要求都在上面！颜色、字样、图案，一点不能错！明天早上八点我验收样品！合格的话，后续还有更大的合作，店招牌、宣传海报、户外广告牌……都是你们的！”

　　他画饼的技术已臻化境。

　　“嗨咿！嗨咿！保证完成任务！谢谢山本先生！谢谢！”

　　横木风冢激动得差点要给山本太郎跪下，紧紧抱着那个破本子，如同抱着圣旨。

　　“嗯，那我先走了，等你们好消息。”

　　山本太郎站起身，潇洒地挥挥手，留下一个不差钱的背影，走出了居酒屋。

　　身后，传来横木父子压抑不住的兴奋讨论声和收拾东西的窸窣声。

　　可以预见，横木工房的那个小作坊，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山本太郎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心情愉悦。

　　看，有钱真好！

　　宣传物料的问题，一晚上就搞定！

　　老子真是效率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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