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三线烽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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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计时三天。

  当京师沉浸在龙凤胎诞生的喜庆中时,归义港的了望哨看见了海平面上升起的桅杆林。

  不是三两根,是整整十二根桅杆,错落排列成楔形队。

  “前锋舰队。”司徒清羽吐出这四个字时,嘴里有铁锈味。

  他已经四天没怎么合眼,眼睛里全是血丝,但握望远镜的手很稳。

  “传令:外围警戒船接敌后立刻撤退,引他们进水雷区。炮台所有人员就位,但在我下令前,一炮都不准发。”

  “是!”

  命令通过旗语传向海上,三艘改装渔鹰艇组成的警戒编队开始向东南方向机动,它们船小速度快,任务是“撩一下就跑”。

  海风里带着硝烟味,不是炮火,是归义港百姓焚烧来不及带走的生活垃圾的味道。

  老弱妇孺已疏散七成,剩下的都是青壮和士兵。整座港口像一只蜷起爪子、露出尖牙的困兽。

  司徒清羽摸了摸怀里那根赤玉平安绳。

  阿卓,再等等我。

  【辰时·归义港外围战】

  荷兰前锋舰队由四艘快船、两艘中型护卫舰组成。

  旗舰“海狼号”的船长范·霍伦是个谨慎的人,他记得三天前“圣胡安号”是怎么沉的——水雷、炮台、还有那艘神出鬼没的蒸汽舰。

  所以他下令:“保持队形,航速减半,派出小艇探路。”

  但中国人没给他探路的时间。

  三艘渔鹰艇突然从侧翼杀出,距离近到能看清甲板上水手的脸。

  它们没有开炮,而是用轻巧的船身擦过荷兰船的外侧,抛出一种奇怪的网——不是捕鱼的网,是缀满小铁片的网,专门缠舵叶和螺旋桨(荷兰船有几艘装了实验性明轮)。

  “卑鄙!”范·霍伦看见一艘快船的明轮被卡住,船身打横。

  就在这时,渔鹰艇开火了。

  不是火炮,是火箭——竹筒做的,里面填满硫磺、硝石和铁砂,引信极短,射程不到百码。但在这个距离,足够了。

  数十支火箭拖着白烟扑向荷兰船队。大部分落在水里,但有三支命中一艘快船的帆索,瞬间燃起大火。

  “灭火!转向!”范·霍伦怒吼。

  队形乱了。

  而渔鹰艇已经借着烟雾掩护,掉头就跑,直奔归义港方向。

  “追!”范·霍伦知道这是诱饵,但他不能放任这种挑衅,“注意水下!”

  荷兰船队加速追击。

  他们没有注意到,海面下那些用细绳系着的陶罐,正在随波摆动。

  了望塔上,司徒清羽数着敌舰进入雷区的数量。

  一艘、两艘、三艘……

  “引爆!”

  负责水雷的士兵狠狠压下杠杆。

  没有惊天动地的连环爆炸——韦筱梦设计的这套“电发水雷”还处在试验阶段,二十枚里只响了八枚。但足够了。

  两艘荷兰快船被炸伤船底,进水严重;另一艘护卫舰的舵叶受损,在原地打转。

  “炮台!”司徒清羽终于下令,“开花弹,齐射!”

  六座还能用的炮台同时怒吼。

  这次的开花弹是改良版,引信更稳定。六发中有四发在敌舰队上空爆炸,铁雨倾盆而下。甲板上的水手惨叫着倒下,帆布被撕成碎片。

  范·霍伦脸色铁青。

  他意识到,归义港的防御比情报显示的更强,不是强在火力,是强在狡诈。水雷、火箭、精准的炮击时机……

  “撤退!”他咬牙,“等主力舰队!”

  荷兰前锋舰队拖着受伤的船只,缓缓退出战场。

  归义港暂时安全了。

  但司徒清羽知道,这只是开始。

  “清点伤亡,修补炮台。”他对陈柏说,“另外,给京师发报:前锋已击退,然敌军主力不日即至。广州水师……还需几日?”

  陈柏低声:“最快也要四天。”

  四天。

  司徒清羽望向大海。

  风暴要来,得先扎紧篱笆。

  【同一时辰·美洲鹰嘴岬东五十里】

  陈长风躺在担架上,脸色蜡黄,嘴唇发紫。

  毒还没解,太医院的药至少还要二十天才能送到。但他不能等了,哨探回报,荷兰人在山区新建的据点已经完成一半,一旦建成,就能扼守通往永安湾的咽喉。

  “大人,您还是坐镇后方吧。”副将罗霆,罗镇岳的侄子,去年军校毕业主动请缨来美洲,单膝跪在担架旁,“末将带三百人,足够端掉那个据点。”

  陈长风咳嗽起来,咳出血丝:“你……知道据点地形吗?”

  “哨探画了草图……”

  “草图不够。”陈长风挣扎着坐起,指着地图上一点,“这里,山脊线,是他们火炮阵地。这里,溪谷,是营地。还有这里……悬崖小路,可以绕到他们背后。”

  他喘了口气:“罗霆,你带两百人正面佯攻,声势要大。我……我带一百人走悬崖小路,放火烧营。”

  “大人!您的身体——”

  “死不了。”陈长风咧嘴,笑容虚弱但锋利,“老子当年在南疆瘴气林里趴了三天三夜都没死,这点毒……算个屁。”

  罗霆还想劝,但看见陈长风眼中的决绝,把话咽了回去。

  “末将……遵命。”

  奇袭队在天黑后出发。

  一百名精锐,全是跟着陈长风从南疆打到美洲的老兵。他们穿着用草木汁染的灰绿衣服,脸上抹泥,嘴里衔枚,像一群沉默的豹子,悄无声息地摸向悬崖。

  陈长风被两个亲兵架着走。他腿软,视线模糊,但脑子清醒得可怕,那是多年战场锤炼出的本能。

  “停。”他忽然抬手。

  前方传来隐约的说话声,是荷兰语。几个哨兵正在崖边抽烟。

  陈长风打手势:绕。

  队伍贴着崖壁,从一处只有半尺宽的天然石阶上挪过去。一个士兵脚滑,差点坠落,被身后人死死拽住。没人出声。

  半小时后,他们摸到了营地后方。

  荷兰人太大意了,也许觉得悬崖天险不可能有人上来,营地几乎没有设防。

  十几顶帐篷,堆满物资的木棚,还有……两门刚刚组装好的6磅炮。

  陈长风眼睛亮了。

  炮。

  “分三组。”他低声下令,“一组烧帐篷,二组炸炮,三组……把那些木箱子全点了。记住,动作要快,得手后立刻按原路撤回,不准恋战。”

  “是。”

  行动只用了不到一刻钟。

  火把扔进帐篷,火药桶堆在炮身下点燃,木箱被泼上带来的火油。等荷兰人从睡梦中惊醒时,营地已经陷入火海。

  爆炸声接二连三。

  那两门炮被炸成了碎片。

  “撤!”陈长风被亲兵架起,冲回悬崖小路。

  身后,荷兰人的怒骂和枪声响起,但已经晚了。奇袭队像来时一样,消失在黑暗的群山之中。

  下山时,陈长风吐了一口黑血。

  “大人!”

  “没事……”他抹了把嘴,“痛快。”

  远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那是荷兰人花了两个月建起的据点,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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