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星祭再临寂灭瞳

　　重返坠星荒原，那熟悉的混乱星辰之力与无处不在的寂灭意韵扑面而来。但与初次踏入时的步履维艰不同，此刻的凌昭行走在这片星辰坟场，竟有种如鱼得水般的自在。他无需刻意运转功法，周身毛孔便仿佛能自主呼吸，将那些狂暴或平和的星辰能量纳入体内，经由道基中央那暗红奇点的转化，化为精纯的归墟之力，补充着消耗，甚至隐隐壮大着根基。

　　三块星陨残卷融合成的暗金星盘在他怀中微微发热，与这片天地，尤其是与深处那座星辰祭坛产生着强烈的共鸣。这种共鸣如同无形的指南针，指引着他们以最快的路径，避开那些极度危险的星力旋涡和诡异能量生命，直指祭坛所在的核心区域。

　　苏挽晴跟随在凌昭身侧，看着他愈发深邃难测的气息，以及那仿佛能与整个荒原沟通的独特气场，心中惊叹不已。如今的凌昭，已然真正成为了这片绝地的主宰者之一。

　　数日后，那片由无数破碎星骸组成的环形山脉再次映入眼帘。山脉中央，那片曾经吞噬光线的绝对黑暗，此刻在他们眼中，已化为一片缓缓旋转、深邃浩瀚的星璇之门。门后，便是那座承载着“灭”之权柄的星辰祭坛。

　　无需玄铁盒指引，凌昭心念一动，怀中的星盘便自主飞出一道柔和却磅礴的星辉，如同钥匙般，轻轻点在星璇之门上。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星核内部的嗡鸣响起。星璇之门荡漾起层层涟漪，那阻碍外人进入的恐怖威压与混乱法则，在感受到星盘与凌昭身上同源的星殒气息后，如同温顺的潮水般向两旁退开，显露出其后那条由星辉铺就的路径。

　　两人一步踏入，身影瞬间被星辉吞噬。

　　眼前景象变幻，再次置身于那片无垠的星辉虚空。脚下是星光路径，远方是巍峨耸立、由无数星辰核心垒砌的古老祭坛。祭坛中央，那不断生灭的暗红旋涡依旧静静悬浮，散发着令人敬畏的终末与起源之意韵。

　　然而，这一次，凌昭的感受截然不同。

　　他不仅能清晰地感受到祭坛蕴含的磅礴“灭”之力，更能通过怀中的星盘，隐隐捕捉到一丝极其遥远、却又无比清晰的牵引——那是来自无尽海东极，“归”之祭坛的呼唤！两座祭坛之间，仿佛存在着一条无形的纽带，通过星盘与他这个传承者，建立了微妙的联系。

　　“果然如此……”凌昭喃喃自语，“三座祭坛本是一体，‘灭’与‘归’更是相辅相成。想要真正掌控‘归’之祭坛，对抗阴影主宰，必须加深与这座‘灭’之祭坛的联系，甚至……引动它的部分本源之力。”

　　他迈步走向祭坛中央，在距离那暗红旋涡尚有一段距离时盘膝坐下。苏挽晴则默契地退至祭坛边缘，为他护法，同时也在借助此地相对精纯平和的星辰气息，继续调理自身因燃烧本源而留下的暗伤。

　　凌昭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星殒古经》的奥义之中，同时将神念与怀中的星盘深度融合。星盘作为三块残卷的聚合体，不仅是地图和钥匙，更是一个强大的增幅器与沟通媒介。

　　他不再像上次那样被动接受传承信息，而是主动以神念为引，以星盘为桥，尝试与脚下这座星辰祭坛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与“共鸣”。

　　道基中央的暗红奇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散发出强烈的归墟意韵。这意韵与祭坛中央的暗红旋涡产生了奇妙的共振。凌昭能感觉到，自己仿佛化身为一颗微小的星辰，其生灭的韵律，正努力与这座由无数星辰寂灭核心构筑的庞大存在同步。

　　时间在寂静的共鸣中流逝。

　　渐渐地，凌昭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肉身的束缚，沿着那无形的共鸣之线，缓缓“沉入”了祭坛深处。他“看”到了无数破碎的星辰记忆，感受到了它们从诞生到辉煌，再到最终寂灭的漫长历程中所蕴含的喜怒哀乐、磅礴能量与最终的宁静。

　　寂灭，并非纯粹的消亡，而是一种极致凝聚后的沉淀，是能量与法则回归本源的状态，是下一个循环可能开始的基石。

　　他对“归墟”的理解，在这浩瀚的星辰记忆冲刷下，飞速提升。那萦绕在归墟之力核心的微弱混沌光泽，似乎也随之壮大了一丝。

　　不知过了多久，当凌昭感觉自己的意识与整座祭坛的共鸣达到某个临界点时，他福至心灵，依照《星殒古经》中一篇极其艰涩深奥的秘法，开始引导祭坛的力量。

　　他并未试图汲取祭坛的本源，那无异于蚍蜉撼树。他做的，是引导一丝祭坛散发出的、最精纯的“寂灭星辉”，汇入自己的双目之中！

　　《星殒古经》终极秘术之一——寂灭星瞳！

　　此术并非攻击法门，而是一种洞察神通。修炼至大成，可一眼观尽星辰生灭，洞穿万物本质，窥探法则轨迹，乃至……直视“归墟”的真实！

　　当然，以凌昭如今的境界，远达不到那般程度。但他此刻要做的，是以“灭”之祭坛的寂灭星辉为引，初步淬炼这双“星瞳”，使其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归”之祭坛的状况，乃至……洞察阴影主宰可能留下的痕迹！

　　“嗤——”

　　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灼烧眼球，剧烈的痛楚瞬间传来，让凌昭闷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但他紧守心神，咬牙坚持，引导着那一丝丝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奇异生机的星辉，不断冲刷、烙印在自己的瞳仁深处。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稍有差池，便是双目尽毁，神魂受损的下场。但凌昭对归墟之力的掌控已今非昔比，道心更是坚不可摧，硬生生承受住了这非人的痛楚。

　　渐渐地，他紧闭的眼睑之下，原本的眼球开始发生变化。瞳孔的色泽逐渐加深，边缘隐隐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那暗红旋涡同源的暗金光泽。

　　当最后一丝寂灭星辉融入瞳仁，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深邃。

　　凌昭缓缓睁开了双眼。

　　就在他睁眼的刹那，一旁的苏挽晴心中猛地一悸！她看到，凌昭的双眼已然大变！那不再是人类的眼睛，更像是两颗微缩的、正在缓慢生灭的星辰！瞳孔深处，暗金流转，仿佛蕴含着宇宙寂灭的终极奥秘，目光所及之处，连周围的星辉都似乎微微扭曲，变得有些不真实。

　　凌昭的目光首先落在祭坛中央的暗红旋涡上。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模糊的能量团，而是无数细密到极致的、由寂灭法则构成的符文在生灭流转，其核心处，那一点象征着“无”与“有”临界状态的奇点，清晰地映入他的“眼”中。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星辉虚空，穿透了坠星荒原的壁垒，遥遥望向无尽海东极的方向。

　　透过初成的“寂灭星瞳”，他看到了！

　　在那片被永恒迷雾笼罩的海域深处，一道无比巨大、仿佛连接着天地虚无的灰色光柱，若隐若现！光柱的根基，正是一座与脚下祭坛风格迥异，却同样古老、同样磅礴的祭坛虚影——“归”之祭坛！

　　而在那灰色光柱的周围，盘踞着浓郁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阴影气息！那气息如同活物般，正不断地试图侵蚀、渗透进光柱内部，扭曲着祭坛的法则！

　　更让凌昭心神一震的是，他隐约看到，在那阴影气息的最核心处，有一道模糊不清、却散发着滔天威压的暗影，其形态不断变幻，仿佛由无数破碎的星辰怨念与纯粹的黑暗凝聚而成——阴影主宰！它并非完全体，更像是一个强大的投影，但其力量，远超他之前遭遇的任何敌人！

　　“它果然在那里……而且，侵蚀的程度比想象的更深！”凌昭沉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苏挽晴闻言，神色凝重：“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凌昭收回目光，眼中的异象缓缓内敛，恢复成平常的深邃，但那份洞悉一切的锐利却保留了下来，“我们必须立刻动身。寂灭星瞳初成，对心神消耗极大，无法长时间维持，但它能帮助我们更清晰地锁定目标，规避陷阱。”

　　他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愈发圆融强大的力量，以及对“灭”与“归”之间联系更深的把握。

　　“走吧，阿拂。”他看向苏挽晴，眼神坚定，“是时候，去会一会那位觊觎星辰终末的‘主宰’了。”

　　最终的战场，在无尽海东极，永恒迷雾深处，那象征着万物归宿的“归”之祭坛，等待着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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