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当年加班加得太狠

　　我：“……” 这谣言的风向真是比阴阳隙的天气还多变。

　　“哦对了，”阿文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鬼魂的怀里是啥构造？）掏出一块更新鲜的玉简，“这是刚解密的一部分《上古神战纪略（补遗）》，我看里面有些关于大帝……呃，就是大王年轻时的记载，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看看？”

　　年轻时的老板？我立刻来了兴趣，接过玉简：“多谢！”

　　送走阿文，我迫不及待地将魂力沉入新的玉简。

　　这里面记载的并非正史，更像是一些零碎的战场记录和旁观者的口述。

　　【……帝执戈而立，身后轮回井光焰冲天，身前是万千崩碎的神魔尸骸……其目泣血，玄袍尽染，然脊梁未弯分毫……】

　　【……有古神残念化形袭来，帝未避，徒手裂之，血眸中唯有冰封的疲倦与决绝……】

　　【……那一战，天倾西北，地陷东南，秩序重塑，帝镇幽冥，自此不出……】

　　文字不多，却描绘出一幅惨烈、磅礴又带着无尽苍凉的画卷。年轻的东岳大帝，不是在幽冥殿批文书，而是在尸山血海中，守着轮回井，直面万千神魔？

　　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如今那副冰山脸，很难想象他“目泣血”、“玄袍尽染”的样子。还有那“冰封的疲倦”……所以他现在这德行，是当年加班加得太狠，导致人格冻结了？

　　“评估：通过非正式渠道了解BOSS过往，有助于员工理解领导管理风格形成原因。但信息真实性待考。中评。”

　　那场大战是为了守护轮回井？这和之前那个BUG记录里，他坐镇轮回井三千六百年的记载对上了。所以，轮回井在那时候就出过问题？被“古神残念”攻击过？

　　那些“命格偏移”的魂魄，会不会也和那场大战有关？

　　我想得入神，连鬼王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宿舍门口的都没察觉。

　　直到那熟悉的、能冻僵魂髓的冷意弥漫开来，我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想藏起玉简，却已经晚了。

　　鬼王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玉简上，血眸没什么波动，只是淡淡开口：“对这些陈年旧事感兴趣？”

　　我头皮发麻，赶紧把玉简放下：“没……就是随便看看，增长见闻。”

　　他走进来，视线在被我折腾得颜色诡异、还没完全恢复的水盆镜面上扫过，又在我身上那件魂衣上停留了一瞬。

　　“评估：BOSS未经允许进入员工私人空间，并疑似审视员工仪表。差评！”

　　“魂衣不是用来玩的。”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我低下头：“是，属下知错。”

　　他没再追究这个，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三日后，随我去一趟‘无涯书院’。”

　　无涯书院？这名字听起来……画风好像跟油锅地狱、孽镜台不太一样？

　　“书院？”

　　“嗯。”鬼王走到窗边（如果那只有一个洞口的石壁算窗的话），望着外面永恒灰暗的天空，“那里藏着一些……旧的记载。或许对厘清近日之事有所助益。”

　　旧的记载？是指上古神战？还是轮回井BUG？抑或是……那些“命格偏移”的魂魄？

　　我敏锐地感觉到，这似乎不只是一次简单的“随行记录”。

　　“评估：新的外勤任务与核心谜团可能相关，工作价值提升。但‘无涯书院’名称听起来充满不确定性，风险未知。中评。”

　　“是，大王。”我压下心中的好奇与疑虑，恭敬应下。

　　鬼王转过身，血眸再次落在我身上，这次带上了几分审视的意味：“你的魂力，近日倒是凝实了不少。”

　　我心里一紧，是说我炼化珠子有成效？还是指我偷偷练习玉简上的法门被他看穿了？

　　“托大王的福，属下不敢懈怠。”我含糊地回应。

　　他没再说什么，身形一晃，便从原地消失，只留下满室未散的寒意。

　　我松了口气，拍了拍（依旧不存在的）胸口。跟这位大佬打交道，真是每分每秒都在考验心脏（魂核）承受能力。

　　拿起那块记载着神战补遗的玉简，又想想三日后要去的“无涯书院”，我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正被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推近某个巨大的漩涡中心。

　　而这漩涡的核心，似乎就是我那位强大、神秘、且加班成瘾的老板。

　　（近期工作总结：遭遇职场政治迫害一次，被BOSS解救一次。获悉BOSS疑似有过劳史及辉煌战绩。接到新任务，疑似触及核心剧情。生存状态：谨慎乐观。差评总数：稳步上升中。）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期间，我没再搞什么魂衣变装秀，而是老老实实炼化珠子，钻研玉简里的魂力应用法门。察恶司那场“问话”让我清醒认识到，在地府这地方，自身硬才是硬道理，光会打差评保不住小命。

　　“评估：员工自我安全意识提升，主动进行职业技能强化。好评！”

　　炼化依旧缓慢，但魂力确实以蜗牛爬的速度在增长。我现在已经能勉强凝聚出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魂力护盾，持续时间约等于一次深呼吸。聊胜于无吧。

　　出发前往“无涯书院”的时辰到了。我整理好魂衣，挂好令牌，准时来到幽冥殿前。

　　鬼王已经等在那里。他今日依旧是一身玄色，但款式似乎比平常更古朴一些，袖口和衣摆处隐约有暗金色的流云纹路浮动，与他血眸中的幽光遥相呼应，平添了几分深不可测。

　　他没有划开那种吓死鬼的空间裂缝，只是袖袍一卷。

　　我感觉周身空间微微波动，眼前的景象如同水墨画般晕开、重组。不过一息之间，那股阴森压抑的幽冥气息便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旧书卷气息与某种永恒寂寥的静谧感。

　　我们站在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海”边？

　　但这“海”并非由水构成，而是由无数密密麻麻、堆积如山的书卷、玉简、竹简、骨片，甚至是某种闪烁着星光的奇异材质构成的“知识之海”。它们无声地起伏着，仿佛在呼吸，散发出古老而浩瀚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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