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并指如剑，对着前方那扭曲的、不可名状的恐怖景象，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法术光芒。

　　就像用烧红的刀子切过凝固的油脂，那弥漫的星空幻象、蠕动的血肉、狰狞的巨口、恐怖的触手……所有的一切，在他这一划之下，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消失了。

　　鬼市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只是集体幻觉。只有那个黑袍“古神”还站在原地，但他兜帽下的星空剧烈震荡，发出难以置信的嘶鸣：“不可能！你怎能……”

　　鬼王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他伸出右手，对着那“古神”虚虚一握。

　　“噗——”

　　像捏碎了一个装满水的气球。

　　那位自称“古神”、逼格满满的家伙，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在我眼前，被直接捏爆了！化作一缕精纯的、散发着星辰光芒的本源能量，被鬼王随手收拢，凝成了一颗龙眼大小、闪烁着微光的珠子。

　　他掂了掂手里的珠子，然后，抛给了我。

　　我手忙脚乱地接住，珠子入手温凉，里面仿佛有星河在流淌。

　　“拿着玩。”他语气平淡，像随手丢给我一块糖，“算是……差评的补偿。”

　　我：“！！！”

　　我捧着那颗“古神”化成的珠子，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拿着玩？！这玩意儿能玩吗？！会不会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爆炸，送我直达十八层地狱旅游？！

　　还有，差评补偿？！他果然一直都知道我在心里疯狂给他刷差评！

　　“评估：BOSS战斗力超标，解决威胁方式过于简单粗暴，未能收集有效情报（比如他为什么要来找茬？还有没有同党？），存在安全隐患。差评！”

　　“追加评估：BOSS疑似具备读心（或读取系统日志）权限，严重侵犯员工隐私，差评！”

　　“再追加：随意赠送高危物品给员工，增加员工心理负担及潜在物理风险，差评！”

　　我在内心疯狂输出，感觉今天的差评KPI快要超额完成了。

　　鬼王没理会我内心的狂风暴雨，解决了这个小插曲，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继续迈步向前。

　　我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颗仿佛蕴藏着一个小宇宙的珠子，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这家伙，强得有点不讲道理了啊……

　　而且，他好像……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漠不关心？至少，他把我那“不成熟”的警告听进去了，虽然解决方式依旧是他那套“能动手绝不哔哔”的风格。

　　我小跑着跟上，忍不住开口：“大王，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说他是古神……”

　　“一个窃取了些许星辰残骸力量、便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鬼王头也不回，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每隔几百年总有几个这样的东西，妄图染指幽冥。”

　　“那……他还有同党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他淡淡道，“来了，捏死便是。”

　　我：“……” 好吧，你牛逼。

　　走出鬼市，回到那仿佛永恒灰暗的幽冥地界，我亦步亦趋地跟着，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刺激，太刺激了！这“贴身记录员”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鬼王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我，血眸在我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我依旧紧紧攥着的那颗珠子上。

　　“怎么，”他眉梢微挑，“不敢要？”

　　我咽了口唾沫（虽然鬼可能不需要这个动作）：“大、大王，这玩意儿……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比如半夜变成个大美女来吸我阳气之类的？”

　　鬼王似乎被我这清奇的脑回路噎了一下，沉默了两秒，才道：“它没那个功能。炼化了，可增魂力。嫌麻烦，扔进忘川也行。”

　　增魂力？听起来好像是个好东西？但我这战五渣的魂魄，炼化这玩意会不会直接撑爆？

　　“评估：BOSS发放奖励但未附详细使用说明书及安全警告，差评！”

　　我一边在心里记小本本，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珠子收好（虽然不知道收哪儿了，反正意念一动，它好像就融入了我的魂体），决定等没人的时候再慢慢研究。

　　“今日记录完毕。”鬼王不再纠结珠子的问题，血眸看向幽冥殿的方向，“回去，整理归档。”

　　我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帅脸，突然福至心灵，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大王，今天的‘服务体验’……您还满意吗？能给个……五星好评吗？”

　　鬼王脚步一顿，缓缓转过头，那双血眸盯着我，里面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妙的……笑意？

　　“你的差评，”他慢条斯理地说，“本王尚未追究。”

　　我：“……” 懂了，闭嘴，回去写报告。

　　得，看来这好评返现是没指望了。这届老板，真难伺候！

　　我像个被班主任拎回办公室的小学生，垂头丧气地跟着鬼王回到了那座压抑的幽冥殿。

　　他径自走上王座，重新拿起那卷仿佛永远也批不完的文书，连个眼神都懒得再分给我。殿内只剩下阴惨惨的鬼火跳跃，以及判官笔划过竹简的沙沙声，听得我魂魄都在打颤。

　　“评估：工作环境压抑，缺乏人文关怀，严重影响员工心理健康。差评！”

　　我一边在内心吐槽，一边愁眉苦脸地开始“整理归档”。所谓的归档，就是对着那个灵魂绑定的虚拟界面，把今天那一连串惊心动魄又啼笑皆非的经历，用“专业”的口吻总结出来。

　　这怎么写？写老板像个街溜子一样去鬼市转了一圈，随手捏爆了一个自称古神的神经病，然后给了我一颗疑似危险品的糖豆？

　　我正对着虚拟屏幕绞尽脑汁（虽然魂体有没有脑汁存疑），一个穿着官袍、面白无须的判官飘了过来，手里捧着一卷散发着寒气的玉简。

　　“陛下，这是‘噬忆魔’及今日鬼市骚乱相关涉事鬼员的处置呈报，请陛下过目。”判官的声音尖细，带着地府公务员特有的刻板。

　　鬼王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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