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教皇震怒

　　【穿越异界第514天上午10点】

　　雷米尔神恩城，凯旋大教堂。教皇伊格纳修斯静立在祭坛前。

　　一名低阶辅祭无声匍匐在地：“至……至高无上的父……外面……他们……回来了……”

　　“说。”一个字，毫无波澜，却让辅祭抖得更厉害。

　　“是……是前往南方的……圣士法师团……他们……回来了几个……人……还…还有一辆牛车……”

　　教皇捻动经书的手指，极其细微地停顿了一帧。南方？圣士法师团？按照计划，他们此刻应当正在那片被玷污的土地上散播“净化”的荣光，或者，应该是带着胜利的捷报和那个僭越者的头颅凯旋。

　　为何是“回来了几个”？还有……牛车？

　　教皇此刻有些困惑，为什么会有‘牛车’！

　　他没有再问，身影缓缓转了过来，纯白绣金红纹路的法袍下摆在冰冷的地面上滑过，无声无息。他迈步，优雅而缓慢，走向大教堂的正厅。

　　当教皇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宏伟教堂的尽头，出现在那扇镶嵌着七彩琉璃的巨门之下时，宽大的祷告正厅，瞬间被死寂笼罩。

　　教堂门口，只有一辆沾满泥泞的破旧牛车，停在圣道中央，拉车的牲口不安地刨着蹄子。车旁，跪着一个几乎耗尽了魔力、浑身颤抖的圣士法师，他的头深深叩在地上，不敢抬起。

　　而牛车上……

　　是几具……或者说，几堆勉强能看出人形的残骸。四肢扭曲断裂，伤口狰狞，生命气息微弱，只有偶尔的抽搐证明他们还“活着”。

　　在这些残躯之中，那个曾经他最完美的兵器、闪耀的圣剑——罗莎莉亚，正蜷缩在那里。

　　她双腿尽断，华丽圣铠破碎，沾满污秽。

　　但更令教皇难以接受的是她的状态。圣女双腿断掉，眼神涣散，口中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一会儿是极度虔诚的祈祷词，一会儿又变成对神明和教皇最恶毒肮脏的诅咒。

　　两种截然相反的意念在她脑中疯狂厮杀，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混乱崩坏的气息。

　　教皇的内心不禁也翻起惊涛骇浪。他能看透灵魂，此刻却无法解析眼前这荒谬的场景！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失败？那个边陲之地的伪王，怎么可能拥有击溃圣士法师团的能力，甚至将罗莎莉亚折磨至此的力量？

　　这不可能！这违背了逻辑！违背了……他——教皇的意志！

　　教皇终于忍不住，他将天体崩毁，法则倾塌般的暴怒宣泄出来，头上那顶奢华的三重冕教宗冠，其上镶嵌的无数魔法宝石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整个大教堂的光线瞬间黯淡下去，所有的烛火疯狂摇曳，仿佛在畏惧这“神之代言人”的震怒！

　　“异……端……！”一个词，从他苍白的嘴唇中挤出，声音尖锐。

　　他看到的，是来自大鑫国的挑衅！是对他权威的挑衅！对神的秩序的挑衅。

　　那个僭越者，不仅抵抗，不仅胜利，甚至用这种羞辱践踏的方式，将他的失败品丢回到他的圣座之前！

　　这，绝对无法容忍！

　　“哎呦？……”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这么厉害吗？孙鑫……大鑫国……我记住了。”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手指枯瘦苍白，指向虚空。

　　“以吾主之名起誓，”他的声音带着恨意，“此等亵渎之仇，必以血与火洗净！”

　　“你所珍视的一切，都将化为焦土！你所耕耘的一切，都将被彻底粉碎！你的灵魂，将永世在圣焰中哀嚎！”

　　“我，伊格纳修斯·皮乌斯·马克西穆斯，在此立誓，必将亲率圣裁之军，踏平你的伪都，将你的头颅……悬挂于凯旋之门上！”

　　誓言既出，教堂内所有的烛火瞬间全部熄灭，陷入黑暗，只有教皇头顶的三重冕和他那双燃烧怒火的淡金色瞳孔，在黑暗中如两颗索命的星辰。

　　【穿越异界第514天中午】

　　雷米尔神恩城堡，教皇私人圣所。

　　伊格纳修斯枯瘦如爪的手，覆盖着一层柔和的圣洁光辉，缓缓按在罗莎莉亚残破的双腿之上。

　　圣光流淌，如温暖泉流，渗入罗莎莉亚的四肢百骸，奇迹发生了。

　　圣女的那双被齐根斩断的腿，骨骼发出细微的“咯咯”声，血肉速度蠕动、再生！破碎的内脏被修复，撕裂的经脉被接续，皮肤上的污秽和伤痕迅速褪去，变得光洁如初……不过片刻功夫，一具完整健康，甚至比以往更显莹润的躯体，便重新呈现在教皇面前。

　　教皇收回了手，姿态依旧优雅。在他看来，肉体的损伤，无论多严重，在神明的恩赐下，都理应被修复。

　　然而，下一刻，他的动作僵住了。

　　罗莎莉亚依旧眼神涣散地躺在那里。修复如初的美丽躯体，与圣女眼中疯狂混乱的神色，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圣女嘴唇翕动，用虔诚狂热的语调赞美着教皇与神明，仿佛即将为圣光献出一切。然而，转念之间，又用最恶毒污秽的语言诅咒着同一个名字，眼中充满了蚀骨的怨恨与厌恶，仿佛又有不共戴天之仇。

　　两种极端情绪在她脸上如窗帘间的光影来回切换，速度快得令人头皮发麻。

　　教皇不解，他再次伸出手，指尖亮起更加璀璨的圣光，直接点向罗莎莉亚的眉心，试图深入她的头脑意识之中，抚平那里的混乱，重塑那颗忠诚信仰的心。

　　但是——

　　教皇感受到的却是一股截然不同的，更高的力量痕迹，将教皇的力量猛地从罗莎莉亚灵魂深处反弹而出。

　　那力量带着一种更加接近世界底层的规则，那是教皇从未接触过的！

　　罗莎莉亚灵魂深处的这股力量，它就像一道完美闭环的诅咒锁链，死死地锁住了灵魂，将“虔诚”与“亵渎”这两种绝对对立的念头，如诅咒般烙印在她灵魂的根源。

　　教皇的圣光，无往不利，号称能净化一切异端和污秽，但在这道力量痕迹面前，竟然如溪流撞上礁石，徒劳地冲刷而过，却无法撼动其分毫。

　　他……无法修复！

　　教皇，这个大陆最接近神的存在，竟然无能为力！

　　不可能！

　　世上怎会有他无法理解、无法解除的力量？他是神之代言人！他的力量就是神之力量！理应至高无上！理应碾压一切异端！

　　难道……是……

　　一个更加恐怖、更加令他无法接受的念头浮现——那种力量，层次在他之上？

　　“不……！”

　　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吼从教皇喉中挤出。这是他的权威受到挑战而产生的焦虑与恐慌。

　　“不可能！亵渎！这是亵渎——！！！”

　　他猛地一挥手臂，身旁祭坛上的雕塑，在他失控逸散的圣力冲击下，瞬间化为齑粉。

　　整个圣所内所有的烛火同时熄灭，圣器叮当作响，墙壁上悬挂的圣像面容在黑暗里显得狰狞可怖！

　　教皇伊格纳修斯，此刻因为一种高于自身力量的痕迹，更因为“神上之神”的可能性所带来的恐惧，第一次……情绪失控了。

　　罗莎莉亚完好却疯狂的躯体躺在地上，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无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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