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寒疆茶闻

　　在北极冥域的东部边陲，有一座名为“雪齿关”的小镇。这里的冬季异常寒冷，屋檐下垂着三尺长的冰锥，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的晕光，仿佛是冰雪世界中的一道绚丽彩虹。

　　张阿铁站在小镇的街道上，他紧了紧身上的狐裘领口，以抵御那刺骨的寒风。他的粗布衣襟下，藏着归墟道种，那微弱的光芒被他刻意压制，宛如炭炉余烬般的暗红色，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青溟则扮作一名贩绸妇人，她的面纱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然而，她怀中那卷《北疆货殖志》的书页墨香中，却隐藏着琉璃心的波动，这是她与张阿铁之间的默契。

　　而最遭罪的，当属饕餮了。它被青溟用冰魄术法缩小成狸奴般大小，此刻正蜷缩在货箱里，啃食着那冻得硬邦邦的肉脯。它的尾巴尖不时地不耐烦地拍打着箱板，似乎对这狭小的空间和寒冷的环境感到十分不满。

　　这个货箱的外表漆着“南疆朱砂”的幌子，让人误以为里面装的是朱砂。然而，实际上，箱子里藏着的却是用九嶷星舰残片炼制而成的罗盘。那罗盘的指针正对着茶馆二楼的某间雅座，疯狂地颤动着，仿佛在指引着什么重要的目标。

　　“三位客官里边请！”跑堂少年呵着白雾掀开厚毡帘，茶香混着炭火气扑面而来。堂内八仙桌旁围坐着裹兽皮的猎户、佩玄冰剑的修士，甚至有位额生独角的鲛人正用鱼尾拍打取暖的火盆。说书台前的老者独眼蒙着冰蚕丝，枯指敲击的醒木竟是半截万年玄冰。

　　“上回说到，那‘玄冥老怪’在冰川腹地养了三千雪魄蛛，吐的丝能缠住金身修士的魂魄......”独眼说书人抿了口冒着寒气的茶，茶汤里浮着的冰莲子咔咔作响。台下穿雪狼裘的汉子突然拍案：“老头儿尽扯淡！雪魄蛛二十年前就被‘寒鸦谷’剿干净了！”

　　青溟指尖在茶盏边缘轻抚，冰雾顺着盏壁爬成蛛网状——那汉子后颈衣领处，隐约露出寒鸦展翅的刺青。货箱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却是饕餮嗅到说书人茶中掺了玄冥域特产的“冰髓”，馋得撞翻了货箱里的腌菜坛子。

　　“客官这狸奴倒是灵性。”跑堂少年笑着过来添茶，青溟面纱下的冰魄灵气悄然缠住他手腕——少年虎口结着层晶莹的冰茧，分明是常年握玄冰兵器所致。张阿铁假意咳嗽，袖中归墟道种分出一缕气息，将少年腰间玉佩上的“霜剑阁”徽记拓印在识海。

　　说书人的独眼突然转向二楼雅座：“要说当今北极冥域势力，当属‘冰魄城’、‘玄机谷’、‘霜剑阁’三足鼎立。”醒木重重一拍，冰屑纷飞中凝出三面旌旗虚影，“冰魄城主修炼《九转寒玉诀》，去年冬至竟将冥海冻出百里冰原；玄机谷那些疯子，最近在冰川里挖出上古星舰残骸；至于霜剑阁......”他故意拖长语调，目光扫过台下几个按剑的修士。

　　突然间，货箱的盖子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顶开了一条缝隙，紧接着，饕餮的鼻子从缝隙中伸了出来，不停地抽动着，仿佛在嗅探着什么。它那金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说书人腰间晃动的玉牌，那玉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显然并非凡品。

　　张阿铁在桌子下面轻轻叩了三下，一股神秘的力量瞬间从他身上涌出，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到了饕餮的身上。这股力量似乎有着某种神奇的作用，饕餮原本躁动不安的情绪立刻被压制了下去，它发出了一声如同猫咪一般的叫声，然后又缓缓地缩回了货箱之中。

　　说书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幕，他继续讲着故事：“要说趣事啊，上个月‘鬼面佛’带着他的十八铜人闯进了玄冥渊，说是要超度什么混沌恶灵……”他的声音突然压低了下来，仿佛这个故事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茶客们听到这里，都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身子，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而在人群之中，青溟的琉璃心却突然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在了说书人身上，只见那老者的独眼中，竟然闪过了一幅冰川崩塌的景象——在那深不见底的渊底，三百尊冰雕佛陀整齐地排列着，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而在那佛光之中，竟然还缠绕着饕餮本源的暴食之气！

　　柜台后煮茶的老板娘忽然轻笑：“诸位可知，霜剑阁主新得了柄‘星坠剑’？”她掀开铜壶，滚沸的茶汤里竟浮出柄冰晶长剑的虚影，剑格处嵌着的正是九嶷星舰导航阵碎片。几个修士猛然起身，剑鞘与茶桌碰撞声惊飞梁上栖息的冰雀。

　　货箱里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瓷器碎裂声，这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一直在暗处窥视的饕餮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它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迅速地窜上了房梁。

　　只见饕餮的爪子如钩子一般，轻易地勾下了一片冰瓦。瓦片内侧，竟然赫然刻着凌家血咒改良后的追踪符！这追踪符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向饕餮挑衅。

　　就在这时，张阿铁体内的归墟道种像是感受到了威胁，倏然张开了一层透明的结界，将饕餮的气息紧紧地裹进了炭火烟气之中。

　　与此同时，青溟迅速地从袖中取出一枚冰魄，只见那冰魄在他的手中瞬间凝成了一只小巧的冰雀。这只冰雀灵活地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径直朝着说书人的茶盏飞去，仿佛是要将什么东西丢进茶盏里。

　　“叮”的一声脆响，冰雀口中衔着的灵玉准确无误地落入了茶盏之中。灵玉入水，激起了一片水花，而茶盏中的冰莲子也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地跳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独眼老者大吃一惊，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何方宵小！竟敢在此捣乱！”随着他的一声怒吼，手中的醒木突然炸裂开来，化作了无数根冰针，如暴雨般朝着张阿铁和青溟射去。

　　然而，这些冰针在半空中却像是遇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纷纷被吞噬成了虚无。原来，这是归墟道纹的威力，它轻易地抵挡住了独眼老者的攻击。

　　满堂的茶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一时间，整个茶馆都乱成了一团。而就在这混乱之中，二楼雅座的珠帘突然晃动了起来，一个戴着玄冰面具的白衣人缓缓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个白衣人的腰间挂着一块玉佩，与之前那个跑堂少年身上的玉佩一模一样。但不同的是，他的袖口却绣着一幅星舰撞破冰川的暗纹，给人一种神秘而威严的感觉。

　　就在这一刹那间，青溟的冰雀像是被引爆了一般，猛然炸裂开来，化作了无数细小的冰晶，如同雾凇一般纷纷扬扬地洒落。刹那间，整个茶楼都被这白茫茫的冰雾所笼罩，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进入了一个冰雪的世界。

　　当冰雾渐渐散去，人们惊讶地发现，原本坐在那里的“南疆商人”竟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在说书台上，却孤零零地插着半截降魔杵，那杵身的断裂处还残留着一些冰晶，仿佛在诉说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这降魔杵，正是三百年前饕餮在悬空寺啃坏的那一柄！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而在这一片惊愕之中，只有那独眼老者显得格外平静。他缓缓地走到说书台前，伸出干枯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降魔杵上的牙印。那牙印深深地凹陷进去，仿佛是被什么凶猛的野兽咬过一般。

　　随着老者的抚摸，他那独眼中的冰川倒影开始微微波动起来。渐渐地，一个身影在冰川的倒影中浮现出来——那是明觉，他正站在菩提树下，面带微笑，宛如仙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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