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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人体彩绘——皮肤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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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夏的画笔在模特肩胛骨上晕开第三层靛蓝时,化妆间的排风扇突然停了。暖黄的灯光裹着颜料的酒精味,混着模特身上的茉莉香水味,在闷热的空气里凝成粘稠的雾。这场名为“山海”的人体彩绘展还有半小时开场,她设计的“鲛人泪”主题,需要在模特的脊椎两侧画出渐变的海浪,尾椎处那滴银色的泪滴,必须在追光下泛着湿润的光,像刚从深海里捞出来的月光。

  “还没好?”策展人阿哲的马丁靴踹开房门,铆钉刮过门框发出刺耳的响,像用指甲挠着生锈的铁皮。他扯过墙上的进度表,红笔在“鲛人泪”旁边画了个刺眼的叉,“赞助商的千金已经在展厅等了,她的‘凤凰涅盘’排在你后面,你要是耽误了开场,就等着赔违约金——那数字够你买三年的颜料,还得是进口的那种。”

  画笔的笔尖悬在模特的尾椎骨上方,林夏盯着镜子里的倒影——那滴银色泪滴的边缘有些发僵,像块凝固的金属。这是她熬了三个通宵调的颜料,用银粉混合珍珠釉,再加了点甘油保持湿润,本该像真的眼泪,可刚才阿哲推门时带起的风,让未干的颜料皲裂了细纹,像冰面刚冻住时的裂痕。上周试妆时,阿哲就嫌她的设计“太素,不够吸睛”,非要在凤凰的尾羽上加荧光粉,“现在的观众就爱看闪瞎眼的东西,谁在乎你那点狗屁意境?你看隔壁展馆的‘赛博朋克’,全身贴满LED灯,拍照发朋友圈都自带特效,昨天的热搜全是它。”

  化妆台最下层的抽屉里,锁着个铁皮盒。钥匙是片磨得发亮的贝壳,那是白姨带她去青岛海边采风时捡的,壳上的纹路像幅简化的地图。里面是师父白姨留下的颜料配方,泛黄的宣纸上,用毛笔写着“石绿需加松烟墨沉底,方有山影叠嶂,七分层峦三分雾”“银朱调胭脂,要顺肌理晕染,像血在皮下流动,急了就会淤成块,显假”。最珍贵的是张褪色的照片,二十年前的白姨站在美术馆里,她的作品“敦煌飞天”铺满整个墙面,模特的脊背化作壁画,飘带的弧度里藏着颜料未干时的褶皱,像真的被风吹过,连衣袂翻飞的动感都被颜料锁住了。照片背面有行小字:“画皮画骨,更要画气,气顺则活,气逆则僵。”

  “林姐,赞助商的千金说她的凤凰要加金箔。”助理小艾抱着金箔纸跑进来,指甲缝里还沾着上次试妆的银粉,鼻尖上沾着块靛蓝颜料,像只刚偷喝了墨水的小猫,“她带了私人摄影师,说要拍一组‘浴火重生’的大片,让你把凤凰的火焰画得再嚣张点,最好能看出‘烈焰焚身的痛感’,还说要上热搜。”

  休息室的沙发上,赞助商千金正用香槟漱嘴,金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进锁骨窝,在灯光下泛着奢靡的光。她穿着定制的真丝睡袍,后背的系带松松垮垮,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林夏把色卡拍在她面前,卡片边缘被颜料浸得发皱,她指着那抹哑光的赭石色:“火焰的根部要用沉色,往上渐变成橘红,再掺点钛白提亮焰心,这样才有燃烧的层次感,加金箔会破坏这种通透感,像隔着层塑料看火,不真实。”

  “我不管什么层次感。”千金把色卡扫到地上,金箔纸在她指尖碎成星星,洒在地毯上,“我要的是朋友圈点赞,是热搜话题。你看人家国外的人体彩绘,全是亮片和钻,远看像块移动的圣诞树,你这跟没画似的,谁看得出来我花了三十万?”她突然抓起桌上的银粉罐往背上倒,银色的粉末像场急雪,落在未干的颜料上,“就加这个,越多越好,我要站在追光灯下,浑身都像在发光,闪得他们睁不开眼。”

  林夏的指甲掐进掌心,颜料的酒精味刺得鼻腔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跟着白姨做“清明上河图”主题展,白姨在船夫的手腕上画船绳,用的是最普通的赭石颜料,却要调七遍浓度,“绳子勒过的地方,颜料要薄三分,像真的勒出了红痕,皮肤的纹理就是最好的笔触,你顺着它走,画出来的才像长在身上的,不是贴上去的假东西。”那天展到一半,暴雨打湿了展厅的窗户,水汽透过玻璃渗进来,船夫手腕上的船绳竟晕出淡淡的水痕,像刚被雨水泡过,白姨站在展厅的阴影里,看着观众对着那道水痕惊叹,笑着说:“好的彩绘会呼吸,它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汗,什么时候该流泪,就像人的皮肤,有自己的脾气,你得顺着它,它才肯跟你说实话。”

  凌晨两点的工作室,林夏正在调修复颜料。银粉里加了点甘油和蒸馏水,比例是白姨教的“三滴甘油配一勺水,像给颜料加了眼泪,才有活气”。指尖沾着的颜料蹭在白姨的照片上,让飞天的飘带多了道闪亮的纹路,像真的被阳光照到。去年白姨中风后,右手再也握不住画笔,却总在康复中心的画室里待着,用左手在宣纸上涂涂画画,画的全是皮肤的肌理,老人斑的形状,皱纹的走向,“彩绘的最高境界,是让人忘记颜料的存在,只看见皮肤在讲故事,颜料不过是帮皮肤说话的工具,别让工具抢了主角的戏。”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护工发来的视频。镜头里,白姨正用左手蘸着清水在桌面上画圈,她的作品“洛神赋”曾惊艳过整个艺术圈,模特的腰腹化作洛水,波纹里藏着若隐若现的鱼鳞,那是白姨用细如发丝的笔,顺着皮肤的肌理画了整整两天的成果,远看像波光粼粼,近看才发现鱼鳞的边缘跟着皮肤的纹路起伏,“水要跟着皮肤动,人才像真的站在水里,不然就像贴了张防水贴纸,假得很。”护工把镜头凑近,白姨的指尖在银粉罐上摩挲,像在抚摸什么珍宝,“她哼唧着说‘银粉要加露水泡’,我猜是想告诉你调颜料的法子,昨天凌晨她还在窗台接露水呢,说‘老天爷的水,比自来水有灵气’。”

  林夏忽然想起十年前的夏夜,她蹲在白姨的工作室洗笔,墨汁在清水里晕开,像幅流动的山水画。白姨的“贵妃出浴”就挂在墙上,模特的肩头凝着半滴水珠,那是用清水调钛白画的,远看像真的水汽,近看才能发现颜料里混着极细的闪粉,“就像美人的心事,得细品才见真章,一眼看穿的,那是胭脂铺的俗货,登不上台面。”白姨用毛笔蘸着颜料,在她手背上画了朵小雏菊,顺着血管的纹路晕染,“你看,顺着它长,花就像从皮肤里开出来的,有根,不是飘着的。”

  开场前十五分钟,林夏终于补好了那滴泪。她用细如牛毛的勾线笔,蘸着加了露水的银粉,顺着模特尾椎处的皮肤纹路轻轻晕染,尾椎骨的自然弧度让泪滴有了垂坠感,像刚从眼里滚落,还带着体温。为了让这滴泪“活”起来,她特意在银粉里加了点透明的保湿凝胶,摸上去滑滑的,真像眼泪的触感。模特站起身时,裙摆扫过那片皮肤,未干的颜料微微晕开,竟真的带出湿润的光泽,像泪滴要往下淌,引得旁边帮忙的小艾低呼:“真像啊,看着都心疼。”

  阿哲带着赞助商千金闯进来时,林夏正在收拾画笔,笔洗里的水已经变成了靛蓝色,像片浓缩的海。千金的脊背已经涂满了火焰的底色,橘红与赭石交织,真有几分燃烧的动感。“把金箔贴在翅膀的关节处。”林夏指着那些凸起的骨骼,“顺着骨头的形状贴,才像真的羽毛长在骨头上,不然就像硬粘上去的假东西,拍照时会反光得像块废铁,反而不好看。”

  千金这次没反驳,只是盯着镜子里的倒影,指尖轻轻碰了碰火焰的边缘,“这样……真的会有人觉得它在烧吗?我是说,觉得它是活的,不是画的。”

  “会的。”林夏拿起画笔,在火焰的根部加了点深褐,让颜色有了沉淀感,“因为它在跟着你的皮肤呼吸,你动的时候,它也在动,就像真的在烧,有生命力。”

  千金沉默了会儿,忽然说:“那……就按你说的贴吧。”

  展厅的追光灯亮起时,林夏站在侧幕看着自己的“鲛人泪”。模特缓缓转身,脊椎两侧的海浪纹路随着动作起伏,像真的有水在流动,尾椎处的银泪在光里流动,有观众低声惊叹“好像真的在哭”“那滴泪看着好疼,像有什么伤心事”。她忽然看见白姨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在最后一排,老人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画着,像在跟着颜料的纹路游走,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眼里有光。

  当“凤凰涅盘”的音乐响起,林夏看着那身火焰缓缓走入光中。金箔贴在骨骼的凸起处,随着模特的动作闪烁,竟真的有了羽毛从骨头上生长的错觉,有观众在鼓掌,说“这凤凰像是从骨头里烧出来的,有股劲儿”。千金回头朝她看了一眼,眼里有惊讶,还有点别的什么,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嘴角带着点她之前没有的柔和。

  后台的卸妆棉堆成了小山,沾着各色颜料,像片彩色的雪。林夏把白姨的颜料配方放回铁皮盒,贝壳钥匙在灯光下泛着光。她忽然明白白姨说的“呼吸”是什么意思。好的人体彩绘从不是颜料征服皮肤,而是让色彩顺着肌理生长,像风拂过海面,像光爬上山峦,最终让观者忘记这是画,只记得那份震颤——就像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学着让灵魂,顺着生命的纹路,自在生长,不必刻意张扬,却自有动人的力量,在某个瞬间,惊艳了时光。

  她拿起那支补泪滴的勾线笔,笔尖还沾着点银粉,在灯光下闪着微光。这大概就是人体彩绘的魅力,用色彩与皮肤对话,用画笔倾听生命的纹路,最终在皮肤这块特殊的画布上,留下独一无二的故事,带着温度,带着呼吸,带着无法复制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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