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焦灼

　　急诊室外的肃静让人发颤，苍白无力的灯光映在时景初的脸上忽明忽暗，他死死盯住门上的红色灯牌，插在口袋里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他深色衬衫上还沾着她的血迹，那片深暗色像一块沉重的烙铁，灼的他心脏发紧。她被推进急救室的画面在他脑子中反复播放--她双眼紧闭，脸上粘着带血的发丝，垂出来的细弱手臂仿佛要放开一切。

　　“护士，怎么样了？”“医生，她没事吧？”“能让我进去看看吗？”阿泰也非常焦灼，一直守在门口询问每一个进出的医护人员，但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继续等。

　　走廊的时钟默默的变换着数字，一分一秒都很漫长，阿泰接到赵小默的电话，“被谁撞的？被个疯婆娘撞的！”“狗男女吵架，小夏替他们受难！”“你要来，把我家的狗带两只来，小夏要是有事，放狗咬死狗男女。”......

　　话时景初都听在耳朵里，但进不了他的脑里，他此时无比懊悔招惹了方籽儿，一个表面乖巧可爱实则娇纵无度，比他认定的还要疯邪的私生女。

　　深夜医生终于出来说明情况：“高速撞击导致患者头部和腿部受创，脑部CT中暂没发现骨折出血现象，但因为后脑着地有明显的挫伤和肿胀，可能会出现颅脑损伤，常说的脑震荡；并且患者左小腿骨折......

　　阿泰焦急的插嘴问：“她不会死了是吧？”

　　医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颅脑损伤需要观察，病情随时可能发生变化。”

　　阿泰腿一松，往后退两步靠在墙上，又哭又笑的，“活着......要活着！”

　　时景初面上没有变化：“我随你们办手续，尽最好的治疗条件。”其实心里倒抽一口冷气，她恢复健康之前，他不能松懈，他不允许后面再出现半点意外和万一。

　　安顿妥当后，半夜他去了趟老宅，时长远和方老头已经等他许久。

　　时景初在茶桌一方坐定，端起已给他沏好的茶，一口饮尽，他的还在手指微微颤抖，但他不会让人发觉，放下茶杯圈着胳膊，也不管什么礼节，直直的看着时长远。

　　时长远拧着眉头，也喝下一杯茶才开口：“小初，方伯伯来替小籽儿赔不是的。”

　　时景初岿然的坐着：“您亲儿子差点被人私生女开车撞死了，您还能放他进屋喝茶？”

　　“小初......”

　　时长远站起身，背着手踱步走，他也恨啊，晚间收到消息，直接先找速效救心丸吃了的。

　　桌上方老头强颜欢笑：“小籽儿被娇宠长大的，有些任性，平时都是别人追她跑，头一次遭人拒绝，心有不甘，才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小初你宽宏大量些，放过她这次。被撞的那姑娘听说是酒店的客人，我们医药费护理费后期的调养费全部负担，并接受赔偿，只要她开口。”

　　时景初掀起眼皮瞧了老头一眼，不着声调的说：“那姑娘是我女朋友，现在正替我躺在医院急救室。”

　　时长远一听这话，过来敲着茶桌怒不可遏，“这闹的，老方！”

　　方老头立刻耷拉下眼角，陪笑的脸特别难看。

　　时景初嫌茶难喝，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一口饮尽，“没别的事，我回医院了。”

　　不是给亲爹留点脸，他还能来听老头替私生女求情？

　　方老头踯躅着站起来，“小籽儿开车撞人确实不对，可她是我的亲生骨肉，我...我舍出我这张老脸来，你能不能看着我和你爸的情份上......她妈妈听说她被拘留，在家哭晕了都。”

　　“一哭二闹三上吊，小老婆管用的伎俩，你这私生女不就是被她娇养坏的吗？看来您还是小老婆养的少了点，这方面您可以跟我爸请教下。”时景初语气平淡，“您回去做好心理准备，方籽儿必需为她的行为付出加倍的代价，我会找律师团做充分的准备，劝你不要各方找人运作，白费功夫。第一次见面我就跟你们表达清楚态度了，是你们心存幻想，私下没少鼓捣方籽儿往我这儿使劲吧。”

　　虽然被亲儿子暗讽，但这事上时长远不糊涂，他暗沉着脸说：“老方，你早该管管他们母女的，要不是......小初得死她手上。”

　　方老头不服他说：“你不是也有个三岁的小儿子，你能管住他娘俩？”

　　时景初语气带怒：“说您家事呢？”

　　方老头继续耷拉下眼角，不再说话。

　　良久，时景初没心情看他树皮枯脸，离开茶桌走出门，时长远急急忙忙的追出来。

　　“小初。”时长远喘着气跟他说，“你放心，我不会跟方家松口的。”

　　时长远脚步没停：“您松口也没用，这事您做不了主。”

　　时长远问他：“那姑娘真是你女朋友？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过？”

　　“刚哄回来的。”时景初语气微沉：“您若是再纵容小老婆们小姨子们搞事情，您往后可以从方老头身上找下场。”

　　时长远话音很虚：“我...我准备下个月出国疗养，最近心脏总不舒服，走之前能见见那姑娘吗？”

　　时景初望着幽深的小路，“她都未必想见我。”

　　第四天姜夏才慢慢转醒，但意识清醒的时候不多，医生综合诊断她属于中度-重度的脑震荡的临床现象，需要继续监护。

　　时景初安排了特护病房和专业护工照顾，但阿泰带着赵小默和赵妈轮番在病房陪着，几乎不让他单独靠近姜夏。

　　阿泰在赵小默赵妈跟前一顿添油加醋的讲述那两天的情形，说他脚踏两条船，追姜夏的同时还和别的姑娘不清不楚，玩弄感情导致别的姑娘突然发疯开跑车撞他，姜夏心地善良用情至深，情急之下替他肉身挡车。

　　赵小默骂他“混蛋王八蛋不得好死”“有点钱就玩弄漂亮姑娘”“早晚烂疮涨满全身”“断子绝孙生儿子没蛋蛋”.....赵妈没好直接骂他这个小辈，只在他吃的饭菜里大把大把的撒盐。

　　他有口难辩，阿泰手上有方籽儿在他跟前哭的视频，还有几个属下员工作证方籽儿朝他身上飞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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