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原始信仰

　　洛特丹城的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吹拂着李维的衣角。

　　他刚从一个供奉着某位海洋神只的小型神殿中走出，指尖还残留着一丝刚刚窃取到的，带着潮汐与风暴气息的微弱神力。

　　如今，他对于信仰之力和神力的感知已敏锐到了一种极致，仿佛能听到这座城市中无数细微的信仰涓流，正汇向不同的神只殿堂。

　　然而，就在他沿着海岸线缓步而行，梳理着方才所得时，一种截然不同的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异样石子，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它非常微弱，几乎被海浪声与远处城市的喧嚣完全掩盖。

　　它并非任何一种他所熟悉的神力——没有光明之神的炽热纯粹，没有罗丝女神的冰冷诡诈，也没有海洋神只的澎湃狂野。

　　它更加……原始，更加混沌，更像是一种无数微弱意念的粗糙聚合，带着渴望、恐惧、祈求以及一种蒙昧的依赖。

　　但其中，又确实蕴含着信仰的本质——纯粹的，指向性的心灵力量。

　　“有趣的杂音……”李维停下脚步，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瞬间锁定了那股异常波动的源头——来自不远处一片人迹罕至的，布满嶙峋礁石的海岸线。

　　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在这诸神信仰泾渭分明的世界里，这种未被任何正统神系收编，自然孕育的原始信仰现象，极为罕见。

　　他身影一晃，已无声无息地掠过沙滩，如同融入阴影的海风，精准地向着波动传来的方向潜行而去。

　　很快，他在一面陡峭的海边岩壁下，发现了一个被涨潮海水半淹没的隐蔽洞口。那奇特的信仰波动，正从洞内幽幽散发出来。

　　洞口狭窄，内部昏暗潮湿，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和海水腐蚀岩石的气息。

　　李维悄无声息地步入其中，瞳孔在黑暗中自动调整，清晰视物。

　　洞窟深处的情景，映入他的眼帘。

　　大约二三十个身影，正匍匐在潮湿冰冷的岩石地上。

　　它们并非人类，而是有着灰绿色滑腻皮肤，凸出的巨大鱼眼，手指间连着蹼膜的鱼人。这些鱼人大多瘦小，显得孱弱而蒙昧。

　　它们跪拜的对象，并非什么华丽的神像，而是矗立在洞窟中央的一个用海底淤泥，破碎贝壳以及一些鱼类骨头胡乱堆砌而成的……粗糙泥像。

　　泥像的形态模糊扭曲，大致能看出一个人形轮廓，但细节简陋到可笑，脸上只有两个空洞代表眼睛，一张裂开的缝代表嘴巴。

　　然而，就是对着这个丑陋不堪的泥像，这群鱼人却在进行着极其虔诚的跪拜！

　　它们发出咕噜咕噜的，含义不明的低沉喉音，身体有节奏地起伏，眼中充满了纯粹的，混合着恐惧与希望的光芒。

　　它们那微弱的，蒙昧的精神力量，正如同萤火虫般，一点点地汇聚到那尊泥像之上，让其散发出那股奇特的信仰波动。

　　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甚至不需要阿尔法分析，李维那吸收了多种神性，对信仰本质已有深刻理解的灵魂，便自然而然地明白了这是什么。

　　祖灵！

　　并非自然伟力，也非强大生物，而是由某个智慧族群对共同祖先的思念、崇拜、祈求所凝聚产生的，最原始形态的信仰存在雏形！

　　这是比那些依靠强大神力强行点化信仰，塑造神像的正统神只更为古老，更为本质的信仰诞生方式！是原始神灵诞生的温床！

　　李维的心脏，难以抑制地加速跳动了一下。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的研究者般的光芒！

　　研究那些成熟强大的神只，是在研究一座已经建成的大厦，虽然宏伟，但很多基础已被掩盖。而眼前这个……却是一个正在打地基，甚至刚刚搅拌好水泥的施工现场！

　　观察它、解析它，就能最直观地了解到信仰如何从无到有地汇聚，意念如何初步凝聚成一种超自然存在，原始神性是如何一点点孕育的整个过程！

　　这对于正在积极探索成神之路，尤其是对微小神格生成技术极度渴望的李维而言，其价值无可估量！

　　这甚至可能为他提供一条不同于腐朽主宰那种强制催化，也更接近本源的凝聚神格思路！

　　“完美的样本……”李维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灼热。

　　他没有丝毫犹豫。这群鱼人和它们的祖灵泥像，必须带走！留在这种地方，随时可能被海浪淹没，被其他生物破坏，或者被某个路过的神殿牧师当成邪祟给净化掉。

　　如何带走？直接现身捕捉？太粗糙，容易惊散这些胆小的生物，甚至可能损伤那脆弱的信仰联结。

　　李维心念微动，肩头的阿尔法子体无声无息地散发出一种极其柔和，带有强烈催眠和精神安抚效果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薄雾，缓缓笼罩了整个洞窟。

　　正在跪拜的鱼人们动作逐渐变得迟缓，眼中的神采被困倦取代，咕噜声渐渐低落下去，最终一个接一个地软倒在地，陷入了深沉的安眠。

　　就连那尊泥像上散发出的微弱信仰波动，也似乎变得平稳下来。

　　紧接着，李维抬起手，戒指光芒一闪。并非收取物品，而是直接以强大的空间之力，将洞窟内这一片区域，包括所有昏睡的鱼人和那尊泥像、甚至它们所跪拜的那块地面——整体切割了下来！

　　空间如同被无形的手术刀精准地划过，那一小块区域瞬间被独立出来，然后被李维小心翼翼地收纳进本体李维锚定在这枚戒指上的次元空间内。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惊动任何外界存在。

　　做完这一切，李维没有丝毫停留，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已回到蓝星世界，归乡堡垒那绝对安全的生物实验室区。

　　他将次元空间中的样本释放出来。昏睡的鱼人们被妥善安置在模拟出的海洋环境中，而那尊蕴含着祖灵波动的泥像，则被小心翼翼地转移到了一个布满各种精密传感器的能量隔绝分析平台上。

　　李维的本体与分魂同时出现在分析平台前，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尊粗糙的泥像，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瑰宝。

　　“阿尔法，启动优先级研究项目：祖灵信仰凝聚模型实时监测与逆向工程。我要知道它的每一个意念如何汇聚，每一丝信仰如何沉淀，那最初的神性火花……究竟何时，以何种方式被点燃！”

　　【指令确认。项目建立。开始全方位监测……信仰波动记录中……精神链接分析中……能量转化效率计算中……】

　　一场针对神之起源的最深层奥秘的解析，在这座超越时代的实验室里，悄然展开。

　　这意外收获的鱼人祖灵，或许将成为李维踏上神座之路的又一关键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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