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梁清安 你要幸福

　　六月的风裹挟着栀子花的香气，轻轻拂过校园的林荫道。

　　大四毕业典礼刚结束，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肩头，像一场温柔的加冕。

　　梁清安站在行政楼前的台阶上，一袭浅色连衣裙随风轻扬，发丝在光里泛着柔和的金边。

　　她笑得灿烂，眼睛弯成月牙，明媚得让人忍不住驻足，仿佛整个夏天的光，都落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清安！这边！快过来！”室友元昭在不远处挥手，手里举着自拍杆，身后是她们住了四年的宿舍楼。

　　她穿着宽松的学士服，帽子歪歪地戴在头上，一脸活泼的俏皮相。

　　“来了来了！”梁清安提着裙角小跑过去，学士帽差点被风吹走，她赶紧按住，惹得元昭哈哈大笑。

　　“你今天也太好看了吧！简直是毕业照杀手！”元昭一边调整镜头，一边嘟囔。

　　“不行，必须多拍几张，我要发朋友圈，标题就叫《我室友是仙女本仙》！”

　　“少贫了！”

　　梁清安笑着轻推她一下，两人挤在镜头前，比着剪刀手，笑得没心没肺。

　　她们身后，是熟悉的宿舍阳台，晾衣绳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收的衬衫，像一面面未降下的旗帜，纪念着四年的青春。

　　她们吵吵闹闹地换姿势，从合影到单人照，从正经到搞怪。

　　梁清安时而端庄地捧着学位证，时而又被元昭拉着做鬼脸。

　　阳光落在她脸上，勾勒出青春最动人的轮廓，不是完美的精致，而是那种由内而外的明亮与生动，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喜欢。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梁清安，恭喜毕业。”

　　她回过头，是沈学长。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长裤，手里捧着一束淡粉色的绣球花，花瓣簇拥成团，像一团温柔的云。

　　沈学长也是她大学期间最敬重的前辈之一。

　　他一向沉稳内敛，此刻却带着少见的笑意，眼神温和。

　　“沈学长……你怎么来了？”

　　梁清安有些惊喜，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不来？”他将花递给她，轻声道。

　　“这束花，是祝贺，也是感谢，谢谢你加入编辑部，提供了不一样的色彩。”

　　梁清安接过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眼眶微微发热。

　　她记得无数个在编辑部熬夜改稿的夜晚，是沈学长一句句耐心地批注，是他说：“你的文字，有光。”

　　“谢谢您。”

　　她低头嗅了嗅花香，抬眼时笑得更亮了。

　　“我会继续写下去的。”

　　元昭在一旁悄悄按下快门，捕捉下这一瞬。

　　梁清安抱着花，阳光洒在她脸上，身后是飞扬的学士帽影子，和沈学长含笑的侧脸。

　　那一刻，仿佛时间也为之停驻。

　　后来，她把那束绣球花夹在了毕业纪念册里，花瓣早已干枯，却依旧保留着那天的温柔。

　　而她知道，那不只是毕业的一天，更是她人生新篇章的起点，她带着室友的喧闹、学长的祝福、和自己从未熄灭的梦想，走向远方。

　　而那天的她，明媚得让人喜欢，不是因为漂亮，而是因为她眼里有光，心中有梦，身后有风，前方有路。

　　毕业典礼后的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温柔的橘粉色。

　　梁清安抱着沈学长送的绣球花，和室友们挤在出租车里，一路喧闹着去了常去的那家火锅店。

　　包厢里，红油锅底咕嘟咕嘟冒着泡，辣香混着啤酒的麦芽香，把离别的愁绪都蒸得朦胧起来。

　　“服务员，再来一箱啤酒！”元昭拍着桌子喊，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她今天格外兴奋，学士服早就脱了扔在椅子上，衬衫领口解了两颗扣子，举着啤酒杯站起来：“来，我们先干一个！祝梁清安大美女毕业快乐，以后当大作家，别忘了我们这些穷室友！”

　　“祝元昭以后当大导演，拍的电影让我当女主角！”

　　梁清安笑着碰杯，啤酒沫溅到手背上，凉丝丝的。

　　“祝林小雨科研顺利，发顶刊！”

　　“祝陈默找到真爱！”

　　室友们七嘴八舌地举杯，笑声撞在包厢的墙上，又弹回每个人的心里。

　　梁清安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脸，元昭的活泼，林小雨的文静，陈默的沉稳，四年里的点点滴滴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

　　一起熬夜赶作业的深夜，一起分享的外卖，一起在宿舍楼下的小卖部买冰棍，一起哭过笑过的日子……

　　鼻子忽然一酸，她赶紧低头喝了一口啤酒，辣得眯起眼睛，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吃到一半，元昭忽然从包里掏出一个相册，啪地摔在桌上：“看！我做的毕业纪念册！”

　　相册的封面是她们四个人的搞怪合照，里面贴满了四年的照片。

　　军训时晒得黝黑的集体照，文学社活动时梁清安念诗的侧脸，元昭拍短片时的花絮，林小雨在实验室的认真模样，陈默弹吉他的瞬间……

　　每张照片旁边都写着元昭的鬼画符批注：“清安第一次投稿被拒，哭得像猪。”

　　“元昭拍短片把道具弄坏，被老师骂。”

　　“小雨第一次做实验爆炸，头发炸成爆炸头。”

　　“陈默暗恋隔壁班男生，被我们发现！”

　　“元昭！你居然还留着这张！”

　　林小雨指着一张照片尖叫，照片里她穿着白大褂，头发炸得像刺猬，旁边元昭笑得直不起腰。

　　“当然！这可是我们的青春证据！”元昭得意地晃着脑袋，忽然声音低了下来。

　　“以后……可能没机会再一起吃火锅了。”

　　包厢里一下子安静了，红油锅底还在咕嘟咕嘟冒泡，蒸汽模糊了每个人的脸。

　　梁清安看着相册里那张她们刚入学时的合照，四个女孩穿着白衬衫，站在宿舍楼下，笑得一脸天真，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谁说的！”陈默忽然站起来，拿起啤酒瓶。

　　“以后每年毕业纪念日，我们都来这里聚一次！谁不来，谁就是小狗！”

　　“对！谁不来谁小狗！”元昭跟着站起来，举着啤酒杯。

　　“梁清安，你以后当了大作家，可要给我们写序！”

　　“林小雨，你以后当了科学家，要给我们做抗衰老药！”

　　梁清安笑着接话，眼泪却忍不住掉下来，落在啤酒杯里，分不清是啤酒还是眼泪。

　　吃完火锅，她们又回到宿舍，宿舍楼下的栀子花开了，香气比白天更浓。

　　她们坐在宿舍楼前的台阶上，抱着剩下的啤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清安，你以后想写什么样的故事？”

　　林小雨忽然问。

　　梁清安望着天上的月亮，想了想，说：“写我们这样的故事，有吵吵闹闹的室友，有温柔的学长，有毕业时的不舍，有未来的期待……”

　　“那你一定要把元昭写进去，写她拍短片把道具弄坏的事！”林小雨笑着说。

　　“还有陈默暗恋隔壁班男生的事！”元昭补充。

　　“你们再提这事，我就不跟你们联系了！”陈默假装生气，却忍不住笑了。

　　夜风轻轻吹过，吹散了她们的笑声，也吹散了离别的愁绪。

　　梁清安抱着绣球花，看着眼前三个室友，忽然觉得，毕业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她们会带着彼此的回忆，带着彼此的祝福，走向各自的人生。

　　“以后……要常联系。”她轻声说。

　　“当然！我们可是永远的室友！”元昭搂住她的肩膀，笑着说。

　　“梁清安，你以后要是混的不好，记得来找我们，我们养你！”

　　“好。”梁清安笑着点头，眼泪却忍不住掉下来。

　　吃完散伙饭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像极了她们此刻不舍又迷茫的心情。

　　明天一早，她们就要彻底搬离这个住了四年的家，各自奔向人生的下一站。

　　推开宿舍门，行李箱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堆在墙角，像一个个沉默的告别者。

　　空荡荡的床铺露出来，墙上的海报被撕下，留下斑驳的胶带痕迹。

　　书桌上还散落着几支没用完的笔和一张泛黄的便利贴，上面是梁清安写着的今日待办，交论文终稿。

　　“都收拾好了？”元昭把包扔在床上，声音里带着一丝强装的轻松。

　　“嗯。”

　　林小雨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一张照片，是她们大一时在宿舍楼下拍的合照，四个女孩穿着军训服，晒得黝黑，却笑得灿烂。

　　陈默默默地把最后几件衣服叠好放进箱子，忽然说：“我……我明天早上六点的车。”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元昭猛地站起来，走到陈默床边，一把抱住她：“这么早？怎么不早说？我送你！”

　　“不用了，太麻烦了。”陈默的声音闷闷的，却紧紧回抱着元昭。

　　“什么麻烦！我们可是室友！”元昭松开她，眼睛红红的。

　　“明天早上，我们都去送你！”

　　“对！”林小雨也走过来，加入拥抱。

　　“陈默，你要记得常给我们打电话。”

　　梁清安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三个抱在一起，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她赶紧转身去收拾桌子，假装在擦桌子上的灰尘，却把眼泪偷偷抹在袖子上。

　　“清安，你别装了，我们都看见你哭了！”

　　元昭松开陈默，指着梁清安的背影笑，自己却也哭得稀里哗啦。

　　“我才没有！”梁清安转过身，脸上还挂着泪，却努力笑着。

　　“我只是……眼睛进灰了。”

　　“对对对，我们宿舍楼的灰最大！”

　　元昭走过去，搂住梁清安的肩膀，又一把拉过林小雨和陈默。

　　“来，我们再抱一次！”

　　四个女孩紧紧抱在一起，像四年前刚住进这个宿舍时那样。

　　只是那时，她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陌生的拘谨。

　　而此刻，她们带着四年的回忆和不舍的眷恋。

　　“以后……要好好的。”陈默轻声说。

　　“嗯，要好好的。”林小雨附和。

　　“要常联系！”元昭说。

　　梁清安没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

　　她闻着元昭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林小雨头发上的洗发水香，陈默衬衫上的洗衣粉味，把这些熟悉的气息都刻进心里。

　　过了好久，她们才慢慢松开。

　　元昭抹了抹眼睛，故作轻松地说：“好了好了，别哭了，多大点事！我们又不是见不到了！”

　　她走到桌子旁，拿起那瓶没喝完的啤酒，递给陈默：“来，最后一杯！”

　　陈默接过啤酒，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林小雨。

　　林小雨喝了一口，递给梁清安，梁清安喝了一口，又递给元昭。

　　啤酒在四个人手中传递，像一种无声的誓言，把她们的心紧紧连在一起。

　　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元昭把瓶子放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好了，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她故作轻松地说，却忍不住打了个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躺在床上，梁清安翻来覆去睡不着。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对面的床铺上，那里曾经是陈默的床位，此刻空荡荡的，像一个巨大的缺口。

　　她想起陈默第一次来宿舍时，带着一箱家乡的特产，分给她们每个人。

　　想起她半夜胃痛，她们轮流照顾她。

　　想起她第一次拿到奖学金，买了一大堆零食庆祝……

　　她翻了个身，看见元昭的床铺，元昭正对着天花板发呆。

　　“元昭，睡了吗？”她轻声问。

　　“没呢。”元昭翻了个身，面对着她。

　　梁清安听着林小雨她们的对话，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她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元昭轻声说：“清安，睡了吗？”

　　“睡了。”梁清安闭着眼睛说。

　　“骗人，你睫毛还在抖。”元昭轻声说。

　　“清安，以后……你要幸福。”

　　梁清安没说话，只是把被子拉过头顶，眼泪浸湿了枕头。

　　第二天早上五点，她们都醒了，谁也没说话，默默地帮陈默把行李箱搬到楼下。

　　天还没亮，路灯还亮着，照着她们的脸，都有些红肿。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陈默站在路边，看着她们。

　　“你们回去吧，外面冷。”

　　“我们看着你上车。”元昭说。

　　出租车来了，陈默把行李放进后备箱，转身抱住她们：“好了，回去吧，记得常联系！”

　　“嗯，常联系！”她们抱着陈默，眼泪又掉下来。

　　陈默松开她们，钻进出租车，摇下车窗：“再见！”

　　“再见！”她们挥着手，看着出租车消失在晨雾中。

　　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们站在宿舍楼下，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忽然觉得心里也空荡荡的。

　　“回去吧。”元昭轻声说。

　　她们转身往宿舍走，脚步沉重。

　　走到宿舍门口，元昭忽然说：“等一下。”

　　她从包里掏出一支笔，在宿舍门上写下：“元昭、梁清安、林小雨、陈默，永远的室友。”

　　写完，她看着梁清安和林小雨，笑着说：“以后，不管谁先发达了，都要回来看看这个家。”

　　“嗯。”梁清安和林小雨点头，眼泪又掉下来。

　　那天早上，她们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坐了很久，直到宿管阿姨来催她们搬行李。

　　她们把最后几件东西放进箱子，锁上门，钥匙交给宿管阿姨。

　　走出宿舍楼，阳光照在她们身上，暖洋洋的。

　　她们回头看着那扇熟悉的窗户，那里曾经是她们的家，此刻却已经属于别人了。

　　“走吧。”元昭说。

　　她们拖着行李箱，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在说再见。

　　梁清安抱着那束已经有些蔫了的绣球花，忽然觉得，这个夏天，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因为有她们，因为有青春，因为有不说再见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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