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铁腕肃奸

　　诸葛瞻光天化日之下遇刺未遂的消息，如同在已渐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在成都掀起滔天巨浪。这已非暗流涌动，而是对新政权的公然挑衅，是对姜维与诸葛瞻权威的赤裸裸的挑战。若不能迅速、凌厉地予以反击，刚刚稳定的局面将顷刻崩塌，所有隐于暗处的敌人都会蜂拥而上。

　　大将军府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姜维面沉如水，指节因用力握着剑柄而微微发白，眼中寒芒闪烁，那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面对威胁时露出的嗜血之光。诸葛瞻虽面色略显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冷静，遇刺的经历非但未让他畏惧，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决绝。

　　“猖狂！肆无忌惮！”姜维的声音如同冰碴摩擦，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竟敢在都城之内，行刺卫将军！此等行径，与谋逆何异？！若不断然处置，我等昨夜血战之功，将毁于一旦！”

　　诸葛瞻深吸一口气，接口道：“大将军所言极是。此非寻常刺杀，乃余孽困兽犹斗，意在制造恐慌，离间君臣，动摇我执政根基。必须施以雷霆手段，揪出幕后主使，连根拔起，方能震慑宵小，稳固人心。”

　　他走到案前，上面铺着成都城防图以及郤正刚刚送来的、标注了与黄皓阎宇关联密切的官员及豪强府邸位置的简图。

　　“刺客行动迅捷，熟悉地形，一击不遂，即刻远遁，绝非寻常匪类，必是受人指使的职业死士或军中败类。其目标明确，直指于我，恐是想通过打击我来撼动大将军。”诸葛瞻分析道，手指点在地图上几个关键区域，“能蓄养此等死士，且有动机、有胆量行此大逆不道之举者，范围已然不大。”

　　姜维冷哼一声：“无非是那些被断了财路、夺了权柄的黄皓余孽，或是与阎宇牵连甚深、恐被清算的军中蠹虫！郤正那边的清查触到了他们的痛处，他们便狗急跳墙了！”

　　计议已定，不再犹豫。姜维立即以大将军兼录尚书事的身份，行使非常时期的决断之权，一连下达数道严令：

　　第一，成都全城即刻实行宵禁，日落之后，任何人等不得随意上街走动，违令者格杀勿论。

　　第二，北军及卫尉所属兵马，全部动员，由张翼、廖化亲自督率，分区划片，对城内所有可疑区域，尤其是与黄皓、阎宇过往密切的官员府邸、豪门大宅，进行地毯式搜查，重点查抄兵器、甲胄、往来密信。

　　第三，命赵广率领精锐斥候及部分张遵留下的死士，组成特别行动队，根据刺客逃遁方向及目击者提供的零星线索，在全城范围内秘密搜捕可疑人员，严刑拷问，务必揪出刺客及幕后主使。

　　第四，加强皇宫及大将军府、秘书台等重要衙署的守卫，姜维与诸葛瞻出行，护卫加倍。

　　命令一出，整个成都城顿时风声鹤唳。一队队盔明甲亮的士兵开上街头，马蹄声、脚步声、呵斥声打破了表面的宁静。往日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瞬间变成了一个大兵营，肃杀之气弥漫每一个角落。

　　搜查行动遇到了强烈的、却是无声的抵抗。许多高门大户紧闭府门，以各种理由推诿、拖延，甚至有些勋贵遣家奴拦在门前，口称“朝廷重臣府邸，岂容兵卒擅闯”，试图以势压人。然而，此次带队的是张翼、廖化这等功勋卓着、性情刚直的老将，根本不吃这一套。

　　张翼亲临一处与黄皓有姻亲关系的侯爵府外，面对拦路的豪奴，老人须发皆张，厉声喝道：“奉大将军令，搜查逆党！敢有阻拦者，以同谋论处，立斩不赦！给老夫撞开门！”士兵们一拥而上，撞开府门，径直闯入。府内一片鸡飞狗跳，哭喊叫骂声不绝于耳。最终，果然从密室中搜出部分与黄皓往来的密信及违制兵器。

　　廖化那边亦是如此，面对一位曾与阎宇过从甚密的退役将领的阻挠，廖化直接命人将其捆绑看押，直言：“非常之时，顾不得许多情面！若查无实据，老夫自当向你赔罪！若查出问题，休怪军法无情！”

　　铁腕之下，成果迅速显现。数日之内，接连有重大发现：

　　赵广的特别行动队，根据一名被抓获的、曾在刺客逃遁区域出现的可疑人员的供述，顺藤摸瓜，端掉了一个隐藏在城西赌坊地下的秘密据点，抓获三名负隅顽抗的死士，虽其皆咬舌自尽未及审讯，但搜出了制式军弩和与某些府邸往来的凭证。

　　张翼在一家被黄皓扶持的巨商宅邸中，搜出了大量来路不明的钱财账册，以及私藏的甲胄数十副。

　　廖化则从一名被阎宇提拔的校尉家中，搜出了与阎宇密谋如何应对姜维回京、甚至提及“若事不可为，当挟持……”等大逆不道的书信残片。

　　证据越来越多，指向也越来越清晰。一张由残余的阉党、失势的勋贵、以及军中败类交织而成的反抗网络，逐渐浮出水面。他们的目的，并非真要立刻推翻新政权，而是通过制造混乱、刺杀核心人物，迫使姜维、诸葛瞻妥协，或至少延缓清算的步伐，以便他们转移财产、销毁证据、甚至寻求外援。

　　姜维与诸葛瞻毫不手软，依据查获的证据，雷厉风行地进行处置：

　　首要元凶，如那位策划刺杀诸葛瞻的原少府属官王某，以及搜出密信的校尉等，一经证据确凿，即刻押赴市曹，明正典刑，悬首示众！其家产抄没，家人或流放或囚禁。

　　次要涉案人员，视情节轻重，或革职查办，或贬为庶民。

　　对于私藏兵器甲胄者，一律按谋逆论处，严惩不贷。

　　一时间，成都城头悬挂起数颗血淋淋的人头，刑场上血迹未干。血腥的镇压，有效地遏制了暗处的骚动。流言蜚语渐渐平息，原先蠢蠢欲动的势力，在铁血手段面前，不得不暂时蛰伏起来。朝堂之上，那些原本观望甚至心怀异志的官员，见识了姜维、诸葛瞻的决心和手段，也纷纷收敛形迹，不敢再轻易造次。

　　然而，姜维和诸葛瞻心中清楚，这种依靠高压维持的平静，只是暂时的。根除腐肉带来的剧痛，以及由此产生的怨恨，并未消失，只是被更强力的手段压制了下去。潜在的敌人依然存在，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比如……如果前线战事不利，如果魏军突破绵竹……

　　肃奸行动暂告一段落，成都的秩序在刀锋的守护下，勉强恢复。但姜维和诸葛瞻都明白，真正的考验，不在城内，而在北方那座浴血的关隘。内部的敌人可以暂时压制，外部的强敌，却需要真刀真枪地去面对。他们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地图上的绵竹方向，那里的胜负，才真正决定着蜀汉的命运，以及他们刚刚建立的权威，能否持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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