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阵法之代价

　　混沌光柱缓缓消散，留下的那片绝对真空地带，如同星空巨兽张开的狰狞口器，无声地诉说着“四帝诛仙阵”那超越理解的恐怖威能。联军十分之一的兵力，包括三头战争巨兽，就在刚才那平静的一推之下，归于虚无。

　　战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冲锋的联军舰队僵立在真空地带边缘，如同被冻结的蝼蚁，所有修士的脸上都残留着极致的恐惧与茫然，大脑被那无法理解的力量冲击得一片空白。后方指挥母舰中，金阎副总指挥瘫坐在椅上，脸色灰败，眼神空洞，仿佛瞬间苍老了万年。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依仗，在那一道混沌光柱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神朝防线后方，短暂的震撼之后，是劫后余生般的狂喜与对那四道身影的无上崇敬。欢呼声尚未完全爆发，便被将领们强行压下，因为所有人都看到——

　　施展出那惊世一击的四位神朝支柱，状态……极其不妙！

　　首当其冲的便是李无劫。

　　他依旧立于原地，身姿挺拔，但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角那缕金色的血迹尚未干涸。更严重的是内在，强行作为阵眼核心，调和、统御四种属性截然不同、甚至彼此冲突的顶级力量，对他神魂的负荷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他的识海此刻如同被无数细碎裂痕遍布的琉璃，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剧痛，神识之力几乎消耗殆尽，一阵阵强烈的眩晕感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若非噬天神脉根基雄厚，道心坚如磐石，恐怕在阵法完成的瞬间，他就已神魂崩溃。

　　即便如此，他也几乎失去了再战之力，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再次发动同等层次的攻击，甚至连维持之前的吞噬领域都变得异常艰难。

　　而火灵儿、夜琉璃、云梦瑶三女，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火灵儿周身的赤金色神火黯淡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九尾天狐的真身早已无法维持，显露出人形的她，娇躯微微颤抖，气息萎靡，那倾注了血脉本源的一击，几乎抽空了她所有的灵力与精力，此刻连悬浮空中都显得勉强。

　　夜琉璃脸色苍白如雪，原本幽邃的魔瞳失去了神采，她强行压制着体内因力量透支而躁动反噬的天魔气，纤细的手指微微痉挛，那融入阴影的能力此刻对她而言都成了一种负担。

　　云梦瑶则是最为凄惨的一个。她本就因之前强行窥探天机而道基受损，尚未完全恢复，此次又作为天命引导者，承受了巨大的规则反噬。此刻她气息紊乱，嘴角不断溢出鲜血，那空灵的气质被一种极致的虚弱所取代，仿佛随时都会从空中坠落。

　　四人灵力枯竭，神魂损耗巨大，尤其是李无劫，神识更是遭受重创。

　　四帝诛仙阵，威力惊世骇俗，但其代价，同样沉重得令人难以承受！这还仅仅是简化版，若是完整版，恐怕一击之后，四人都有当场道消身殒的可能！

　　“陛下！”

　　“火皇！”

　　“夜尊！云尊！”

　　王磐等人第一时间发现了四人的异常，心中大急，立刻就要冲上前护卫。

　　“无妨。”李无劫强忍着识海撕裂般的痛楚，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传音制止了他们，“稳住防线，不得擅动！”

　　他深知，此刻他们四人的虚弱状态，绝不能被联军察觉！否则，刚刚被震慑住的敌军，立刻就会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发起更加疯狂的反扑！

　　他必须撑住！

　　然而，战场上的变化，又岂能完全隐瞒？

　　联军阵营，在经历了最初的死寂与恐惧之后，一些修为高深、心思敏锐的将领，渐渐从那股毁灭性的威慑中回过神来。他们注意到了那混沌光柱消散后，源头处那四道气息的急剧衰落，注意到了李无劫苍白的脸色，注意到了三女那摇摇欲坠的身形……

　　“他们……力竭了！”一名神机天的化神巅峰长老，眼中猛地爆发出精光，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与一丝狠戾，“那等逆天阵法，岂是轻易能够施展？定然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没错！你看那李无劫，气息紊乱，神识波动微弱，已是强弩之末！”另一名魔宗巨头也阴恻恻地开口。

　　瘫坐在指挥椅上的金阎，仿佛被这些话注入了生机，猛地抬起头！他死死地盯着远方那四道身影，尤其是李无劫，果然发现了端倪！那令他恐惧的吞噬领域正在急速收缩、淡化，对方的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飞速跌落！

　　希望！绝境中的希望！

　　巨大的耻辱与刚才的恐惧，瞬间化为了更加炽烈的杀意与疯狂！

　　“他们不行了！阵法反噬！这是天赐良机！”金阎猛地站起，声音因激动而扭曲，对着通讯法阵嘶吼道：“全军听令！敌人已力竭！给我冲！碾碎他们！为死去的同胞复仇！！！”

　　他不再顾忌什么阵型，什么代价，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趁他病，要他命！

　　“杀——！！！”

　　被恐惧压抑的联军，在得知敌人力竭的消息后，如同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原本僵滞的攻势再次爆发！而且，比之前更加疯狂，更加不计后果！残余的裁决军团星舰，附庸势力的修士，如同潮水般绕过那片令人心悸的真空地带，从两侧向着明显气息萎靡的神朝防线发起了决死冲锋！

　　“保护陛下和女帝！”

　　“结阵！死战！”

　　王磐目眦欲裂，怒吼着指挥防线顶上去。火灵儿强吸一口气，指尖凝聚起微弱的火苗；夜琉璃咬破舌尖，强行催动魔元；云梦瑶以玉简支撑着身体，试图再次引动气运……但他们都知道，以他们此刻的状态，恐怕连对方一轮冲锋都难以抵挡！

　　李无劫感受着体内近乎枯竭的灵力和撕裂般的识海，看着眼前如同疯狗般扑来的联军，眼神冰冷到了极致。

　　他缓缓抬起手，并非指向敌人，而是按向了自己的丹田。

　　一种极其危险、甚至带着自杀倾向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吞噬领域无法维持，灵力近乎枯竭，神识重创……常规手段已然无力回天。

　　那么，就只能用非常规手段了。

　　吞噬这战场本身！

　　吞噬那些逸散的能量、死气、煞气，甚至是……尚未完全消散的阵法反噬之力与联军攻击的能量！

　　哪怕这会让他本已重创的身体雪上加霜，哪怕可能引动更深层次的天道反噬，他也别无选择！

　　就在他即将引动这饮鸩止渴般的最后手段时——

　　异变，再次发生。

　　不过这一次，并非来自敌方，也非来自己方。

　　而是来自那被“四帝诛仙阵”抹除的十分之一战场，那片绝对的真空地带深处！

　　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古老、蛮荒、仿佛来自纪元之初的……劫灭气息，如同沉睡的古神悄然苏醒，自那虚无之中，悄然弥漫开来……

　　阵法的代价，引来的不仅仅是敌人的反扑，似乎还有某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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