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蛰伏与暗窥

　　客卿苑的石楼小院，成了林辰暂时的避风港。院门紧闭，简易阵法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窥探。他并未急于外出，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了巩固道基与消化传承之中。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唯有风雪掠过院墙的呜咽，以及体内混沌之气如溪流般潺潺运转的微响。

　　丹田内，那混沌漩涡已彻底稳定下来，中心的奇点虽依旧微小，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般的沉重意蕴。林辰运转《混沌衍道诀》，不再像最初那般生涩艰难，意念所至，混沌之气便如臂指使，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流转周身，每一次循环，都带来一种与天地共鸣的微妙感。他依旧无法直接吸纳天地灵气，但混沌道基自行汲取、转化外界游离能量的效率，却在稳步提升。如同细密的蛛网，捕捉着阳光、寒风、冻土寒意乃至空气中稀薄的元气，将其熔炼为一，反哺己身。

　　他重点参悟《太初衍道咒》。此法门玄妙异常，并非杀伐之术，而是对混沌之气“衍化”特性的极致运用。数日不辍的练习，他已能初步模拟石楼墙壁的厚重、院内冻土的冰寒，甚至能短暂地将自身气息伪装成炼气期三四层修士那般微弱而寻常的灵力波动。虽然模拟高境界修士或特定属性还力有未逮，但这无疑极大地增强了他的隐匿与应变能力。

　　而《归墟印》的修炼，则艰难得多。此法门涉及将混沌之气高度压缩、凝练，引动一丝“万物归寂”的道韵，威力惊人，但对心神和控制力的要求也极高。林辰数次尝试，都只能在指尖凝聚出一丝极其淡薄、若有若无的灰气，距离形成真正的“印诀”还相差甚远。但他能感觉到，每一次失败，都让他对混沌之气的掌控精进一分。

　　期间，他也尝试沟通怀中的冰夷碑印。这枚得自上古遗迹的晶体，与他丹田内的混沌漩涡隐隐共鸣，当他将一丝混沌之气小心探入时，碑印会反馈回一股精纯的寂灭寒意。这寒意与他的混沌之气性质相悖，却又奇异地能在混沌的包容下短暂共存，甚至被他缓慢地吸收、转化，使得他的混沌之气中，隐约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冰寒归寂的特性。

　　“混沌包容万道，寂灭亦是其中之一……”林辰若有所思。这或许是一条独特的路径，若能平衡好两种力量，他的手段将更加莫测。

　　这一日，他正在院中演练《太初衍道咒》，试图模拟空中飘落的一片雪花那轻盈冰冷的意蕴，院门的警示阵法传来极其轻微、若非他灵觉敏锐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

　　有人在外面停留，并非路过。

　　林辰立刻收敛气息，运转敛息术，整个人仿佛化作了院中一块覆雪的顽石，气息与周围环境彻底融为一体。他悄无声息地靠近门边，透过门缝向外望去。

　　只见院门外不远处，一名穿着普通联军士卒皮甲、低着头似乎在整理绑腿的汉子，动作磨蹭了许久，目光却几次状似无意地扫过他的院门，最后才慢吞吞地离开。

　　“监视……果然从未停止。”林辰心中冷笑。这应该是司徒寒手下的人，看来这位暗枭大都统并未死心。

　　他退回院内，并不意外。这有限的自由，本就是各方博弈的结果，被人盯着是常态。只要对方不越界，他暂时也懒得理会。实力，才是打破僵局的唯一钥匙。

　　与此同时，内城另一处，炎阳殿据点内。

　　赤羽听取着麾下弟子的汇报。

　　“师姐，林客卿自入住客卿苑后，一直闭门不出，未见与任何外人接触。暗枭那边的人一直在外围盯着，但很守规矩，没有靠近。”

　　赤羽点了点头，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知道了，继续留意，确保无人打扰他。另外，将我殿内收藏的那部分关于上古符文演变和北境能量异动区域的非核心典籍副本，整理一份，稍后我亲自给他送去。”

　　她深知，对于林辰这样的人，提供其所需的知识和相对安宁的环境，远比空泛的示好更有价值。这也是她向师尊烈阳真人争取来的权限之一。

　　而在暗枭总部，司徒寒也收到了类似的报告。他看着纸条上“闭门不出，气息平稳，未见异常”的字样，眉头微蹙。

　　“倒是沉得住气……”他指尖敲击着桌面，“继续监视，记录所有进出其院落之人。尤其是……炎阳殿的人。”

　　他并不相信林辰会一直安分下去。那“混沌”之力，据古籍零星记载，绝非甘于沉寂之物。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契机，一个能让林辰露出破绽，或者……让那“混沌”之力失控的契机。

　　就在这看似平静的蛰伏期下，一股更隐秘的暗流，正悄然向着客卿苑涌来。

　　客卿苑并非只有林辰一人居住。在离他石楼隔了几排院子的一处稍大些的院落内，住着一位名叫韩九的老客卿。他修为不高，仅炼气八层，但因擅长处理一些阴损材料、炼制些偏门丹药，在底层修士和部分见不得光的渠道中颇有些名气，人送外号“毒叟”。

　　是夜，韩九的院落内，灯火昏暗。他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些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粉末装入一个特制的玉瓶，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响起：

　　“韩九。”

　　韩九吓得手一抖，玉瓶差点掉落，骇然回头，只见阴影中，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面容模糊的身影，气息晦涩难明。

　　“你……你是谁？！”韩九声音发颤，他院落的防护阵法竟如同虚设。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抛过去一枚漆黑的令牌。韩九接过一看，瞳孔骤缩，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冷汗涔涔而下：“大……大人……有何吩咐？”

　　“给你三天时间，”黑袍人的声音如同寒冰摩擦，“设法将‘蚀魂散’，下给新来的丙等客卿，林辰。要慢性的，不易察觉的。”

　　韩九浑身一颤：“林……林辰？他可是炎阳殿……”

　　“噤声！”黑袍人打断他，一股阴寒的杀意瞬间笼罩韩九，“要么做，要么，你现在就和你那些宝贝毒虫一起，化作脓水。”

　　韩九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看着手中那枚代表着绝对恐惧的令牌，最终颤抖着点了点头。

　　黑袍人冷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韩九看着那枚令牌，又望向林辰院落的方向，脸上充满了挣扎与恐惧。他深知，自己已被卷入了一场远超他能力范围的巨大漩涡之中。

　　暗处的网，正在悄然收紧。而尚在潜心修炼、巩固道基的林辰，对这场针对他的、来自堡垒内部的阴毒算计，还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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