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矿坑深处的“硬骨头”

　　玉兔家那只小崽子的毛病不大，就是偷吃了太多捣药剩下的仙丹边角料，有点“虚不受补”，加上广寒宫环境清冷，小家伙有点抑郁。我用了点温和的灵力帮它疏导了一下药力，又建议玉兔多带它去月桂树下晒晒（假）太阳，陪它玩玩，小家伙很快就恢复了活力，抱着根萝卜啃得嘎嘣脆。

　　玉兔千恩万谢，硬塞给我一罐据说能明心见性的“月桂清露”作为报酬。

　　送走她们，我看着那罐清露，又看了看光屏上“落霞仙域废弃矿坑”的任务书，叹了口气。副业虽然赚外快，但主业这坑是越挖越深了。

　　几天后，我带着总署特批的勘察令，以及李主任硬塞给我的两个实习生，踏上了前往落霞仙域的传送阵。

　　这两个实习生，一个叫赵明，是李主任某个远房表姨家的孩子，性格活络，嘴皮子利索，就是修为稀松，干活偷懒。另一个叫钱秀，文文静静的小姑娘，据说是某位退隐老仙的孙女，做事倒是认真，但胆子很小。

　　典型的“关系户”组合，指望他们干活是指望不上了，别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

　　走出传送阵，一股荒凉破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落霞仙域，名副其实。天空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混杂着暗淡的橘红与灰紫色，仿佛永恒的黄昏。大地干裂，植被稀疏，远处连绵的山峦如同被巨兽啃噬过，布满了密密麻麻、深不见底的矿坑洞口，像一张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带着硫磺和腐朽味道的异味，灵气稀薄且驳杂。

　　当地仙府的接待仙官早就等在传送点，是个愁眉苦脸的中年人，自称姓孙。看到我们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一看就是菜鸟），孙仙官脸上的失望几乎不加掩饰。

　　“凌云顾问，一路辛苦。”孙仙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矿坑的情况比较……复杂，瘴气弥漫，几位一定要跟紧我，千万不要擅自行动。”

　　他带着我们飞向最大的那个矿坑。越靠近，那股诡异的“惰性瘴气”就越明显。它像一层灰白色的薄雾，笼罩在矿坑上空和深处，神识探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不仅难以感知，还会被一股阴冷黏稠的力量缓缓侵蚀。

　　“就是这里了。”孙仙官停在一个巨大的矿坑边缘，指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这瘴气古怪得很，能侵蚀仙体，消磨灵力，净化司的几位同僚下去查探，都吃了不小的亏，现在只能用阵法暂时封锁入口，阻止其扩散。”

　　我运起破妄剑瞳，看向那灰白瘴气。在我的“视野”中，这瘴气不再是简单的雾气，而是由无数细小的、扭曲的、带着强烈负面情绪和惰性能量的颗粒组成。它们相互纠缠，形成了一种类似“领域”的结构，排斥、吞噬着一切外来能量。

　　其本质，确实与龙宫灵蛋的“灵垢”有相似之处，但更加庞大、混乱，而且充满了死寂与怨怼的气息（大概是当年过度开采，导致地脉受损、矿工怨念残留等因素综合形成）。

　　“孙仙官，之前净化司尝试过哪些方法？”我问道。

　　“唉，试过很多。”孙仙官掰着手指头数，“用三昧真火烧，效果甚微，反而会激荡瘴气，引发爆炸；用清心仙音驱散，范围太小，入不敷出；用甘露仙雨冲刷，这瘴气根本不溶于水……难，难啊！”

　　旁边赵明插嘴道：“凌顾问，这地方看着就邪门，咱们采集点边缘数据就回去吧？报告也好写。”

　　钱秀则紧张地抓着衣角，小脸发白，不敢靠近矿坑边缘。

　　我没理会他们，仔细观察着瘴气的流动规律和能量结构。强行净化，确实事倍功半，甚至可能引发反效果。或许……可以换个思路？

　　这瘴气本质是一种高度凝聚的负面能量和惰性能量混合物，如果能将其“引导”、“转化”，而不是“消灭”呢？

　　我想起了在万界大会上提出的“高维能量资源化”思路。眼前这瘴气，虽然危险，但若能驾驭，其蕴含的能量总量是惊人的！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成型。

　　“孙仙官，我需要一些材料。”我报出了一串清单，主要是用于布置引导和转化阵法的仙玉、阵旗，以及几种属性温和的中和剂。

　　孙仙官虽然疑惑，但还是很快备齐了。

　　我让赵明和钱秀在安全距离外记录数据，自己则拿着材料，飞到了矿坑入口处，那层封锁阵法的边缘。

　　灰白瘴气感受到生人靠近，立刻如同活物般翻涌起来，试图侵蚀我。我周身自动浮现一层淡淡的剑意，将瘴气隔绝在外，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我深吸一口气，神识高度集中。双手如穿花蝴蝶般舞动，一道道精纯的剑气裹挟着仙玉和阵旗，精准地射向矿坑入口周围的特定方位。

　　我不是在布设传统的净化或封印阵法，而是在构建一个超大型的、结构极其复杂的“灵韵剑阵”的雏形！这个剑阵的目的，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梳理”和“引导”！

　　我要以这矿坑为鼎炉，以这漫天瘴气为材料，尝试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能量冶炼”！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对能量控制的精度要求达到了变态的程度。我必须确保剑阵的每一个节点都恰到好处，既能承受瘴气的冲击，又能以特定的频率震荡，逐步瓦解瘴气的惰性结构，并将其蕴含的庞大能量，引导向一个预设的“出口”。

　　汗水从我的额头渗出，又被周身剑气蒸发。

　　孙仙官在远处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有人用这种方式处理瘴气。赵明和钱秀也忘了记录，张大了嘴巴看着。

　　随着最后一个阵旗落下，整个矿坑入口微微震颤起来。灰白色的瘴气开始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流动，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扩散，而是被无形之力牵引着，向矿坑深处某个我预设的、布满了中和材料的区域汇聚。

　　有效！

　　我心中一定，继续维持着剑阵的运转，同时仔细观察着瘴气的变化。

　　几个时辰后，矿坑上空的灰白色明显淡薄了一些，而坑底我预设的那个区域，则开始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多种属性的能量波动，虽然依旧狂暴，但那股令人不适的“惰性”和“侵蚀性”却在缓慢减弱！

　　“成……成功了？”孙仙官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或许是能量流动的变化触动了矿坑深处某些未知的存在，一声低沉、充满暴戾的咆哮从地底深处传来！紧接着，一股远比普通瘴气更加浓郁、更加黑暗、带着强烈精神冲击的能量流，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坑底喷涌而出，直冲我布设的剑阵！

　　“不好！是瘴气核心的怨念聚合体！”孙仙官脸色大变，“快退！”

　　那股黑暗能量冲击在剑阵上，发出刺耳的撕裂声。我布设的剑阵剧烈摇晃，几个节点瞬间出现了裂痕！

　　果然，这硬骨头没那么好啃！

　　我眼神一凝，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并指如剑，点向眉心。

　　“铮——！”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天地，我识海内的本命仙剑第一次在仙界显化出虚影，虽只是一道淡淡的青光，却带着斩破一切虚妄、涤荡世间污浊的无上剑意！

　　剑意融入摇摇欲坠的剑阵，原本即将崩溃的阵法瞬间稳定下来，光芒大盛，如同一个巨大的、旋转的剑轮，硬生生将那喷涌而出的黑暗能量挡住，并开始更加凶猛地切割、分解、引导！

　　“给我……转！”

　　我低喝一声，全力催动剑阵和自身剑意。

　　那黑暗能量在无上剑意的冲击下，发出凄厉的尖啸，最终不甘地被强行扯碎，汇入庞大的能量流，一起被导向预设的转化区域。

　　矿坑上空，灰白瘴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坑底那处转化区域，能量的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凝聚成了一颗拳头大小、不断变幻着色彩、散发着奇异波动的……能量结晶？

　　当最后一丝瘴气被吸入剑阵转化，矿坑恢复了清明，虽然依旧荒凉，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已经消失。

　　我收回仙剑虚影，脸色有些苍白，神识消耗巨大。但看着手中那颗由无数瘴气转化而来的、蕴含着精纯却复杂能量的结晶，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这玩意儿，虽然还不能直接利用，但至少证明了“资源化”的可行性！

　　孙仙官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解决了！真的解决了！凌顾问！您真是我们落霞仙域的大恩人！”

　　赵明和钱秀也跑过来，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然而，还没等我们高兴多久，一道不合时宜的、带着嘲讽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哟，我当是谁在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原来是资源回收部的凌‘顾问’啊。怎么，捡破烂捡到我们降妖办的地盘上来了？”

　　我抬头看去，只见几个穿着降妖办制服的仙官悬浮在半空，为首一人，正是之前去我宿舍那个粗豪仙官，此刻他正抱着胳膊，一脸不善地看着我，和他手中的能量结晶。

　　“这落霞矿坑的瘴气，早已被我们降妖办备案，疑似与上古妖物残留有关，属于我们管辖范围。凌顾问，你越界了，这东西，得交给我们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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