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神女无心 群芳暗慕

　　南域，万载雪峰之巅。

　　这里的寒冷远胜寻常，狂风卷着冰粒，如同刀子般切割着一切。

　　寻常元婴修士在此也难以久留。

　　然而，在这极寒绝地的最深处，一处被天然寒冰阵法笼罩的冰窟中，却孕育着一缕天地奇珍——先天冰魄灵机。

　　若离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冰窟入口。

　　那足以冻结法宝的极寒罡风，在靠近她周身三尺时，便如同温顺的绵羊般悄然平息、绕行。

　　她甚至未曾刻意运功，仅仅是自身自然散发的太阴道韵，便已让此地的严寒臣服。

　　她缓步走入冰窟。

　　窟内并无光亮，却因四壁万载寒冰的折射，流淌着一种朦胧而纯净的幽蓝色辉光，映照着她完美的侧颜。

　　淡蓝色的长发在幽光下仿佛流淌的冰河，冰蓝色的眼眸比这世间最珍贵的寒晶还要剔透冷漠，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与周遭的寒冰融为一体，却又比寒冰更多了一份玉石般的莹润与生机。

　　她仿佛本就是这冰窟的一部分，是这极寒之地孕育出的精灵，却又超脱其上，是掌控这一切的主宰。

　　窟内中央，一团如同液态钻石般、不断流转、散发出极致纯净寒意的光晕，正到了最后成熟的关键时刻，即将彻底凝聚成形。

　　若离静静立于一旁，并未急于收取。

　　她只是淡漠地看着那团冰魄灵机，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于此地，她感觉比在外界那喧嚣驳杂的天地中要舒适得多。

　　然而，这份寂静并未持续多久。

　　冰窟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破风声，以及一声清朗却带着焦急的呼喊：“仙子！请留步！此地危险！”

　　一道青色的身影，有些踉跄地冲到了冰窟入口处，却被那天然的寒冰阵法所阻，难以进入。

　　正是之前在山谷中被若离无意间救下的少年，季淮之。

　　他显然简单处理了伤势便一路追寻而来，脸上还带着血污，气息不稳，眼神却依旧清澈坚定。

　　他隔着阵法光幕，看到窟内那抹素白清冷、仿佛与寒冰融为一体的身影，顿时一怔，眼中闪过极大的震撼。

　　他从未见过如此……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女子。

　　并非简单的美丽可以概括。那是一种极致的冷，极致的净，极致的尊贵与疏离。

　　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却又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便夺走了天地间所有的光华，让这万载冰窟都成了她的背景板。

　　季淮之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他修苍生道，心系万物，情感却向来克制内敛，此刻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

　　但他很快压下异样，想起正事，急忙道：“仙子！晚辈季淮之，多谢仙子方才山谷援手之恩！但请仙子快出来，这冰窟深处盘踞着一头‘寒煞冰螭’，守护那灵物，极其凶悍，已伤了不少前来寻宝的修士！”

　　他话音未落。

　　“吼——！”

　　一声低沉暴戾的咆哮猛地从冰窟深处传来！

　　整个冰窟剧烈震动，无数冰棱坠落！

　　只见一头体型庞大、通体覆盖着幽蓝鳞片、头生独角的狰狞冰螭，裹挟着滔天寒煞之气，从暗处猛地扑出，目标直指那团即将成熟的冰魄灵机！其气息赫然已达化神初期，在这极寒环境中更是威力倍增！

　　季淮之脸色骤变：“仙子小心！”

　　他几乎下意识就要不顾一切冲进去，哪怕明知不敌！

　　然而，下一幕，却让他永生难忘。

　　面对那凶悍扑来的合体期冰螭，窟内那素白身影甚至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

　　她只是微微抬眸，冰蓝色的目光淡漠地扫了那冰螭一眼。

　　没有任何动作，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法则显现。

　　就只是……一眼。

　　那原本凶焰滔天、煞气逼人的寒煞冰螭，如同被无形的巨山当头砸中，扑击的动作瞬间僵在半空！

　　它那暴戾的竖瞳中，瞬间被无边的恐惧与敬畏所充斥！

　　仿佛看到了某种位于食物链最顶端、绝对无法抗衡的至高存在！

　　“呜……”

　　它发出一声卑微到极点的哀鸣，庞大的身躯瑟瑟发抖，竟缓缓伏低了头颅，然后一点点地、艰难地退回了黑暗深处，连看都不敢再看那冰魄灵机一眼，仿佛那是什么催命符一般。

　　冰窟内再次恢复寂静，只有季淮之粗重的喘息声格外清晰。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大脑一片空白。

　　一眼…… 仅仅是一眼…… 就吓退了一头合体期的凶兽？

　　这位前辈……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若离，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比呼吸还要自然的事情。她的目光早已从冰螭消失的方向收回，重新落在那团已然彻底成熟、光华内蕴的先天冰魄灵机上。

　　她伸出纤长如玉的手指，指尖轻轻一点。

　　那团灵机便温顺地飞入她的掌心，化作一枚鸽卵大小、不断散发着柔和光晕与极致寒意的冰晶。触手冰凉，却与她体内的太阴本源无比亲和。

　　收获完成，她便转身，向窟外走去。

　　经过季淮之身边时，她甚至未曾侧目，仿佛他只是一块人形的冰柱。

　　季淮之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那抹素白身影即将离去，心中莫名一急，下意识开口道：“前仙子请……请教仙子尊姓大名？今日救命之恩，晚辈……”

　　若离脚步未停，清冷平淡的声音却飘入他耳中，如同冰珠落玉盘：

　　“无意之举，不必挂怀。”

　　声音落下，她身影已化作一道淡淡的流光，消失在天际，仿佛从未出现过。

　　季淮之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枚染血的古朴长剑。

　　鼻息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清冷沁人的、仿佛能净化一切污秽的幽香。

　　“无意之举……”他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心中却波澜起伏。

　　对她而言，或许是随手为之的无意之举。

　　但于他，却是两次救命之恩，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刻入心底的震撼与悸动。

　　那位仙子，强大、冰冷、神秘，却又似乎……带着一种绝对的纯净与公正。

　　这与他所修的苍生道，那“护佑弱小、秉持正念”的核心，隐隐有某种奇特的契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又望向远方那些需要帮助的村落，眼神逐渐重新变得坚定。

　　他要变得更强大，才能践行自己的道。

　　或许将来……还能有再见之日？

　　少年将这份莫名的憧憬与感激深深埋入心底，转身再次投入了滚滚红尘，践行他的苍生之道。

　　只是此后，他修行之时，心底偶尔会浮现出一抹模糊却冰冷的绝色身影，成为他道心中一枚特殊的印记。

　　……

　　若离取了冰魄灵机，便径直返回北境昭云殿。

　　于她而言，此次外出，目的已达。

　　那少年的苍生道有点意思，但也仅止于此。

　　回到寂雪宫，她将那枚先天冰魄灵机置于掌心，缓缓吸收其中精华，纯化自身法力。

　　过程波澜不惊，效果虽微，却也聊胜于无。

　　她并不知道，也不在意，她那惊鸿一现的容颜与那匪夷所思的强大，已通过季淮之的口，在某些小范围内悄然流传开来，虽模糊不清，却更添神秘色彩，引得不少人好奇猜测。

　　她更不知道，在她离开南域不久后。

　　天衍剑宗。

　　无夜于孤峰之上练剑，剑气撕裂云海，却在一式收尾时，剑尖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望向南域方向，沉默片刻。

　　有弟子来报，提及南域传闻有一神秘女修，疑似修为极高，容颜绝世。

　　无夜面无表情地听完，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弟子退下。继续练剑时，剑风却似乎比往常更冷冽了几分。

　　清虚宗。

　　正在闭关压制诅咒的玉清珩，也从前来探望的师弟口中听到了类似的模糊传闻。

　　他端药碗的手微微一滞，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北境冰原上，那绝境中降临的一缕奇异香气与那抹深植于心的冰蓝身影。

　　他垂下眼帘，轻声咳嗽了几下，将药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似乎都压不住心底那丝复杂的、缱绻的忧思与自卑。

　　云梦泽深处。

　　澹台明澈摆弄着手中的星盘，听着属下的汇报，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南域？神秘女修？呵……看来，这位殿下倒是难得地动了动呢……”他眼中闪烁着算计与愈发浓烈的兴趣，“或许，下次‘献礼’，该换个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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