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神医驾到

　　陆炳微微颔首。陶仲文顿时来了精神，向岳不群解释道：此人乃当世奇才。其父李言闻是太医院御医，他自幼随父学医，二十岁便名震湖广。后来辞去太医院职务，游历天下三十载，尝百草、验千方，着成《本草纲目》五十二卷。

　　他越说越激动，手中拂尘都不自觉挥舞起来：最难得的是，此人不仅精通医理，更对毒物蛊术有独到见解。三年前湖广爆发蛊毒之灾，就是他配出解药，救活上千百姓。

　　陆炳补充道：更重要的是，他曾为陛下诊过脉。陛下虽不喜他直言进谏，却认可他的医术。

　　岳不群若有所思：此人现在何处？

　　巧了。陆炳目光一凝，锦衣卫最新密报显示，他正在济南编纂药典。

　　岳不群闻言立即道：那不如我们兵分三路？

　　陶仲文手中拂尘一摆，沉声道：贫道这就去查阅道藏典籍，走访几位隐世道友，看能否寻得关于《紫极真龙诀》的蛛丝马迹。

　　陆炳整理了下飞鱼服的袖口：济南距此不过三日路程，本官亲自走一趟。李时珍虽性情孤傲，但念在救治裕王性命的份上，应当不会推辞。

　　岳不群拱手道：那岳某便回裕王府，与白蝎子继续研究噬阳蛊的特性。若能找到暂时压制之法，也好为诸位争取时间。

　　陆炳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块象牙腰牌递给岳不群：持此物可自由出入裕王府，若遇东厂阻拦，出示即可。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我已命人将白蝎子安排在王府西跨院，那里僻静，适合研治蛊毒。

　　陶仲文看了看天色：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三日后午时，无论有无收获，都在裕王府后花园的听雨轩会面。

　　三人正要分别，陆炳突然又叮嘱道：岳掌门，王府内眼线众多，行事务必谨慎。尤其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内阁方向。

　　岳不群会意点头。晨光中，三人朝着不同方向离去。陶仲文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宫墙拐角；陆炳大步流星走向锦衣卫衙门；岳不群则握紧腰牌，朝着裕王府方向疾行。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裕王的寝殿内，岳不群轻手轻脚地为裕王把脉。床榻上的裕王呼吸平稳，面色也比昨夜好了许多。白蝎子的镇蛊丹确实有效，暂时压制住了噬阳蛊的活性。

　　**第三十五章 噬阳蛊解（修订版）**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裕王的寝殿内，岳不群轻手轻脚地为裕王把脉。床榻上的裕王呼吸平稳，面色也比昨夜好了许多。白蝎子的镇蛊丹确实有效，暂时压制住了噬阳蛊的活性。

　　岳不群眉头微蹙，指尖紫气隐现，再次施展千里传音秘术。只见他唇齿微动，却无声音传出，唯有空气中泛起细微的波纹。

　　约莫一盏茶功夫，殿内烛火突然摇曳。一道白色身影如鬼魅般从梁上飘落，落地时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岳掌门~白蝎子慵懒地倚在门框上，指尖把玩着一只碧绿的小蝎子，这般急切唤奴家前来...她眼波流转，瞥了眼床榻上的裕王，看来奴家的药见效了？

　　岳不群收回诊脉的手，沉声道：蛊虫确实休眠了，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白姑娘可有彻底解决之法？

　　白蝎子扭着腰肢走近，雪白的纱裙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突然俯身凑近裕王，发间银饰叮咚作响：办法嘛...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就看岳掌门敢不敢试了。

　　白蝎子扭着腰肢走进来，红唇微勾，伸出纤纤玉指，第一，这噬阳蛊既是在龙气中养大的，自然对龙气最为敏感。只要找个比裕王殿下龙气更旺盛的人...

　　荒唐！岳不群脸色骤变，你是要让陛下...

　　哎呀，奴家就是说说嘛~白蝎子娇笑着摆手，所以还有第二个法子。

　　白蝎子轻摇团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岳掌门熟读经书，自然是知道，为何你的紫霞神功能在黎明时分采撷天地紫气？她指尖突然凝聚出一缕淡紫色的气劲，在晨光中流转生辉。

　　紫微星乃帝星，统御周天。她将紫气引向窗外初升的朝阳，每日寅卯之交，紫微星力与朝阳交融，方有这一缕先天紫气。那缕气劲在阳光下竟隐隐显出龙形。

　　而帝王龙气...白蝎子突然将紫气引向熟睡的裕王，那气劲在触及裕王眉心时，竟被一缕淡金龙气吞噬，本就是紫微星力在人间的显化。

　　她收回气劲，红唇贴近岳不群耳畔：你的紫霞真气与龙气同源而异流。若能在养心殿这等龙气汇聚之所修炼...

　　如何？岳不群沉声问道。

　　白蝎子突然退后两步，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法印。只见她周身浮现出七点星光，隐约构成北斗之形：以北斗为引，紫薇为媒。只需每日寅时在龙气最盛处修炼两个时辰，让真气与龙气...

　　她双手一合，那七点星光突然化作一条紫色小龙，缠绕在她腕间：水乳交融。待九九八十一天后，你的紫霞真气便能暂代龙气，引那噬阳蛊出窍。

　　岳不群凝视着那条气劲小龙，心中震动。此法虽险，却暗合紫霞神功采天地精华的要旨。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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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一日还是太久了。岳不群摇头道，殿下的寿元已经不多，耽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白蝎子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就只剩最后一个法子了——来硬的。

　　何意？

　　强行吸出来。白蝎子的声音突然压低，用吸星大法。

　　岳不群瞳孔一缩：任我行？

　　正是~白蝎子指尖的蝎子突然竖起尾巴，吸星大法可吸人内力，自然也能吸出蛊虫。只要任我行控制得当，最多就是废了殿下武功而已。

　　殿内一时寂静。岳不群沉思片刻，突然问道：你如何确定此法可行？

　　白蝎子指尖轻抚蝎背，幽幽道：世间哪有万全之法？奴家不过是依着蛊虫特性提出的法子罢了。她红唇微抿，至于成与不成...尾音拖得极长，带着几分莫测的意味。

　　岳不群负手立于窗前，紫袍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君子剑柄。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他想起临行前宁中则含泪的眼眸，想起华山上下百余弟子——若裕王有个闪失，这些人都要陪葬。

　　岳掌门~白蝎子突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畔，您这君子剑，何时变得如此优柔了？

　　岳不群猛地攥紧剑柄，骨节泛白。他何尝不知这是在赌？可眼下这盘棋，早已由不得他不落子。

　　就在这犹豫之间，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第三日清晨，岳不群正在裕王府后院调息，忽听前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睁开眼，见陆炳引着一位青袍老者缓步而来。

　　那老者约莫五旬年纪，身形清瘦，面容方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能洞穿人心。他头戴方巾，腰间悬着一只青布药囊，步履沉稳，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情愿。岳不群目光敏锐，注意到老者袖口沾着些许泥土，指节粗大，显然是常年采药、研磨所致。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眉心一道浅浅的竖纹——那是常年皱眉思索留下的痕迹。

　　岳掌门。陆炳声音平静，这位便是李时珍先生。

　　李时珍拱手一礼，神色淡然，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岳不群还礼时，敏锐地察觉到李时珍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红痕——那是被绳索捆绑过的痕迹。

　　陆大人当真是来的神医啊。岳不群意味深长地说道。

　　陆炳面不改色：事急从权。

　　李时珍冷哼一声，却不多言，只是径直走向裕王寝殿：病人在哪？

　　岳不群与陆炳对视一眼，心中暗叹——这位神医，怕是被锦衣卫而来的。

　　三人沿着王府长廊前行，脚步声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清晰。岳不群微微侧首，压低声音问道：陆大人，这位李神医......是如何请来的？

　　陆炳目视前方，嘴角浮现一丝几不可察的苦笑：三日前，我亲自带人赶到济南药王庙，他正在给一群染了瘟疫的百姓施药。

　　岳不群注意到，陆炳说这话时，右手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绣春刀柄上的缠绳——这是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极少显露的烦躁迹象。

　　我以礼相待，只说京城有位贵人病重，性命攸关。陆炳声音低沉，谁知这小老头头也不抬，说了句贵人的命是命，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岳不群闻言，忍不住多看了李时珍一眼。那老者虽身形瘦削，脊背却挺得笔直，行走间衣袍摆动，隐约能闻到一股混合着药香的草木气息。

　　后来呢？

　　陆炳轻哼一声：我亮出他太医院院判的官职，以军令相逼。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你猜他如何反应？

　　不等岳不群回答，走在前面的李时珍突然回头，那双如炬的目光直刺过来：陆大人好记性，老夫辞官已有十二载，哪来的太医院官职？

　　陆炳面不改色：陛下从未准过辞呈。

　　李时珍冷笑一声，转回身去继续前行，脚步却明显重了几分。岳不群看得分明，这位神医虽被迫前来，骨子里的傲气却丝毫未减。

　　后来呢？岳不群再次低声问道。

　　后来......陆炳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提到蛊虫吞噬寿元之事，他总算抬了头。

　　岳不群若有所思。这倒是符合医者本性——越是奇难杂症，越能引起名医兴趣。

　　但他坚持要先看完那三十多个病患。陆炳的声音带着几分罕见的疲惫，最后我不得不让手下扮作游方郎中，在城外搭了义诊棚子......

　　岳不群差点笑出声来。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竟要派人假扮郎中才能请动一位大夫。难怪方才陆炳提到此事时，语气中透着几分恼火。

　　岳掌门莫笑。陆炳似有所觉，冷冷道，陛下当年要留他在太医院，连下三道圣旨，最后不也是......

　　放他云游四海去了？岳不群接话。

　　陆炳没有回答，但紧绷的下颌线已经说明一切。

　　三人转过回廊，裕王的寝殿已近在眼前。李时珍突然停下脚步，从腰间药囊中取出一个小布包。

　　这是......岳不群问道。

　　艾绒。李时珍头也不抬，那蛊虫既喜阳气，必厌此物。他看向陆炳，眼中带着几分讥诮，陆大人若怕老夫下毒，现在就可查验。

　　陆炳面色不变：李神医说笑了。

　　李时珍哼了一声，将艾绒分作三份，递给岳不群和陆炳各一份：含在舌下，可防蛊气侵体。

　　岳不群接过艾绒，只觉一股辛辣之气直冲鼻腔。他忽然注意到李时珍的双手——指节粗大，掌心布满老茧，右手食指上还有一道陈年疤痕，显然是采药时被利器所伤。这样一双手，不知救过多少人性命。

　　李神医。岳不群突然开口，此番多有得罪，但裕王殿下确实......

　　病人在哪？李时珍直接打断，语气生硬，老夫没空听这些客套话。

　　陆炳与岳不群对视一眼，同时迈步向前。推开寝殿大门的瞬间，岳不群听到李时珍低声嘟囔了一句：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去云南采那株千年灵芝......

　　这句话里包含的怨气，让岳不群不禁莞尔。看来这位倔强的神医，虽然人来了，心里却还惦记着未完成的采药计划。

　　殿内，裕王静静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李时珍一见到病人，方才的不情愿顿时烟消云散，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动作利落地搭上裕王腕脉。

　　岳不群站在一旁，看着这位传奇神医瞬间进入状态的模样，忽然明白了为何嘉靖帝和陆炳都拿他没办法——这样的人物，从来只臣服于医道，而非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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