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屠宰场的门槛

　　恐惧！愤怒！一种被完全剥光、置于放大镜下观察、所有挣扎都被视为实验数据的极致冰冷感，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凌夜的心脏和脊椎，几乎让他窒息，让他浑身僵硬！寰宇科技！或者某个隐藏在寰宇科技之后的、更深不可测的存在！他们不仅在《纪元》这个游戏里编织着巨大的阴谋，操控着玩家的命运，更在现实中，对他进行着赤裸裸的、全方位的、毫无隐私可言的全天候实时监控！他们就像观察实验室玻璃箱里的小白鼠一样，冷漠地记录着他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挣扎、每一次……灵魂的波动！

　　“夜鸦！发什么呆！那条暗红魂火河波动异常剧烈！憎恶发现我们了！它正朝着这个方向疯狂冲击空间壁垒！快走！” 白羽急促到几乎破音的呼喊，如同鞭子般狠狠抽在凌夜几乎停滞的思维上，将他从这足以让人彻底崩溃的惊骇中强行拉回现实—— albeit a horrific one.

　　他猛地回头，只见那条原本相对稳定的暗红魂火之河此刻如同沸腾般剧烈地翻滚、波动起来，狂暴地指向不远处一个由数道断裂拱门扭曲构成的、相对稳定的平台！憎恶那令人作呕的、布满缝合线的庞大身躯轮廓，正一次又一次地狂暴撞击着平台边缘那已经出现明显裂纹的空间屏障，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那双（或多双）充满毁灭欲望的眼睛，似乎已经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死死地锁定了他！刚才那片刻的分神和震惊，差点让他们彻底暴露在这灭世凶兽的直接攻击范围之下！

　　凌夜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般的惊涛骇浪，将那个冰冷的Ω符号、那间充满未来感的监控室、以及那行如同判决书般的白色小字，深深地、用仇恨烙印在脑海的最深处。必须活下去！只有活着冲出这里，只有活着面对并击败眼前的怪物，才有机会……撕开这层层叠叠、令人窒息的巨大阴谋！

　　“走！”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重新燃烧起来的、冰冷的决绝，再次带头冲向魂火指引的、通往最终战场的方向。

　　在魂火之河那近乎作弊般的精准指引下，小队成员爆发出全部的潜能，在一次又一次险象环生的空间跳跃和旋转中，终于冲出了最后一片如同旋转刀阵般的悬浮墓碑群！

　　前方，景象豁然开朗——一个相对稳定、由巨大环形古老墓道构成的、仿佛古罗马角斗场入口般的出口平台！平台边缘，空间的扭曲感明显减弱，似乎连接着正常的坟场区域。

　　然而，根本没有时间庆幸！

　　就在他们踏上平台的同时——

　　轰！！！！

　　平台中央的空间如同镜子般彻底破碎！刚刚硬生生撞碎了最后一道空间屏障、带着一身更加狂暴、更加暴戾气息冲出来的缝合憎恶，三颗头颅上六只蕴含着不同毁灭意念的眼睛（人头的流血空洞、兽头的猩红暴虐、机械头的冰冷扫描），瞬间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精准无比地锁定了这群刚刚从相位迷宫中逃脱、气息尚未喘匀的“虫子”！

　　真正的、毫无花巧的、最血腥残酷的正面搏杀，就在这片环形墓道平台上，迫在眉睫！

　　就在凌夜的意识透过那转瞬即逝的空间缝隙，瞥见Ω-09监控室内那令人绝望的现实画面的同一时刻。

　　现实世界，凌夜病房外的走廊。 那位被林澄护士凭借直觉标记为“归零教团”成员的男人，穿着一身毫无破绽的深蓝色设备维护人员工装，推着一辆装着各种检测仪器和工具箱的小车，正在“例行检查”IcU区域走廊墙壁上的电路接口和通风管道。他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双偶尔抬起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技术人员应有的专注，只有一种冰冷的、评估式的、如同屠夫打量牲口般的目光。

　　他的目光，极其自然地从门上的观察窗扫过，精准地落在病床上凌夜苍白的面孔，以及旁边那台不断发出低沉嗡鸣、连接着无数生命维持管线的深潜舱上。他的手指，在工具车内一个伪装成万用表的、外壳印着寰宇科技logo的黑色设备侧面的隐蔽按钮上，极其轻微地、无声地按了一下。

　　病房内，连接深潜舱主机的备用电源指示灯，极其轻微地、短暂地闪烁了一下，亮度变化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持续时间不足0.1秒，随即恢复正常。床头的心电监护仪波形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没有任何常规的医疗或安保警报被触发。

　　一次无声的、彻底的“心跳”检测与身份确认完成。信息已通过加密频道发送出去。

　　监控室里的异常画面？不，在医院的中央监控系统日志里，刚才那0.1秒，所有关于这间病房的数据流，依旧是波澜不惊的“一切正常”。

　　迷宫出口区域的空气仿佛被憎恶的怒火点燃，弥漫着焦灼的尘埃、臭氧和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与灼热金属混合的气息，吸入口鼻如同吞咽滚烫的沙砾。凌夜小队成员刚刚挣脱相位迷宫那令人神魂颠倒的眩晕感，视觉和平衡尚未完全恢复，迎头撞上的便是被空间戏法彻底激怒、陷入原始暴怒的缝合憎恶！它庞大如山岳的身躯几乎完全堵塞了唯一的出口通道，三颗狰狞的头颅以前所未有的幅度疯狂扭动、撕咬着空气，发出震耳欲聋、几乎要撕裂灵魂的混合咆哮——人类的凄厉、野兽的狂野、机械的冰冷，扭曲成一首毁灭的交响曲。它全身那些粗如儿臂、原本就如烙铁般灼热的缝合线，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地起伏、搏动，红光炽盛到刺眼，仿佛无数条即将熔断的超载电路，散发出令人皮肤刺痛的能量辐射和焦糊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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