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元军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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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虹县的晨光刚漫过城头,徐达就踩着露水登上了西门城楼。他手里攥着半截箭杆——那是斥候凌晨从东边芦苇荡捡回来的,箭羽上染着的红漆,是元军“黑鸦军”的记号。

  “将军,这箭杆上刻着‘李’字,八成是李二那厮的人。”亲卫队长周德兴用袖子擦了擦箭杆,眉头拧成个疙瘩,“黑鸦军上个月刚在宿州抢了粮,怎么突然摸到虹县来了?”

  徐达没说话,只是望着东边天际线。那里的薄雾正在散去,隐约能看见官道上扬起的烟尘,像条土黄色的龙,正往虹县的方向游来。他忽然转身往城下跑,皮靴踏得石阶噔噔响:“快!敲警钟!”

  急促的钟声撕破了虹县的宁静。正在义塾教孩子们认字的李善长猛地抬头,手里的毛笔“啪”地掉在砚台上,墨汁溅了半张宣纸。“怎么回事?”

  “先生,好像是警钟!”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指着窗外,小脸吓得发白。

  李善长抓起长衫就往外跑,刚到县衙门口,就见朱元璋披着甲胄从里面出来,腰间的长刀还在晃悠。“大帅!”

  “黑鸦军来了。”朱元璋语速极快,“李二带了多少人?”

  “斥候说,最少五千,还有十架投石机。”徐达从城楼上跑下来,甲片撞得叮当作响,“他们没走官道,绕着芦苇荡过来的,怕是想偷袭西门。”

  朱元璋往西门跑的同时,已经开始发号施令:“常遇春!带亲军守东门,别让他们声东击西!李善长!组织百姓往地窖里躲,把粮仓的粮都运进去!周德兴!去军械库领火箭,越多越好!”

  “得令!”三人齐声应下,转身就往不同方向跑。

  等朱元璋登上西门城楼时,黑鸦军已经到了一箭之地外。领头的是个骑黑马的壮汉,头盔上插着根黑鸦羽毛,正是万户李二。他身后的士兵穿着五花八门的甲胄,有穿皮甲的,有披棉甲的,甚至还有几个光着膀子扛着刀的,活像群刚从地里刨出来的泥鳅。

  “朱元璋!”李二的嗓门比钟还响,手里的狼牙棒往地上一顿,“识相的就开城门投降!不然老子把你这破县城砸成平地!”

  城楼上的士兵都憋着气,有个刚入伍的新兵忍不住骂:“狗娘养的!去年抢俺家粮的就是你们黑鸦军!”

  朱元璋按住他的弓:“别急。”他对身边的旗手道,“升旗。”

  一面红巾大旗“呼”地升上旗杆,在风里猎猎作响。李二见了,气得哇哇叫:“给我砸!把城楼砸塌!”

  十架投石机同时发力,石弹带着风声呼啸而来,“轰隆”一声砸在城墙上,溅起的碎石像冰雹似的往下落。一个士兵躲闪不及,被碎石砸中了腿,疼得直哼哼。

  “火箭准备!”朱元璋一声令下,周德兴带着士兵们排开,火箭在火把上一点,箭头顿时燃起熊熊火焰。“放!”

  箭雨带着火尾掠过半空,像群火鸟扑向黑鸦军的阵营。李二的士兵没见过这阵仗,顿时乱了阵脚,有个投石机手被火箭射中,连人带机器烧了起来,惨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废物!”李二气得一鞭子抽在身边的千夫长身上,“给我冲!第一个登上城楼的赏十两银子!”

  重赏之下,黑鸦军果然疯了似的往前冲。他们扛着云梯,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城墙上爬,嘴里还嗷嗷叫着。城楼上的士兵用滚木礌石往下砸,惨叫声、怒骂声、石弹撞击声混在一起,像口烧沸的油锅。

  激战到晌午时,黑鸦军已经攻了三次,每次都被打退,城墙下的尸体堆得像小山。朱元璋正指挥士兵搬运石头,忽然听见“咔嚓”一声,城楼的东南角竟被投石机砸出个缺口!

  “不好!”徐达大喊着冲过去,挥刀劈倒两个刚爬上来的黑鸦军,“弟兄们!堵住缺口!”

  亲军们立刻围上去,用身体挡住缺口。可黑鸦军的刀太狠,转眼间就有十几个士兵倒在血泊里。朱元璋看在眼里,抄起杆长枪就往缺口冲,李善长从城下跑上来,手里还攥着本账册:“大帅!百姓们都躲好了,要不要让他们……”

  “让他们好好躲着!”朱元璋甩开他的手,纵身跳到缺口边,长枪一横,挑翻一个黑鸦军,“李二!有本事冲爷爷来!”

  他这一喊,士兵们顿时像打了鸡血,原本松动的防线竟又死死顶住了。那个骂黑鸦军抢粮的新兵,不知从哪儿摸来个火罐,抱着就往缺口扔:“烧死你们这帮狗东西!”

  火罐在黑鸦军堆里炸开,火借风势烧起来,把半边天都映红了。李二见势不妙,往后退了退,嘴里还硬着:“朱元璋!有种你出城单挑!”

  “你算个什么东西?”朱元璋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去年在宿州抢张大娘粮食的是你吧?今年春天奸杀王二家闺女的也是你吧?今天爷爷就替天行道!”

  这话戳中了李二的痛处,他脸涨得像猪肝,抡起狼牙棒就想亲自上,却被身边的千夫长拉住:“万户!城上有火箭,太危险!”

  “滚开!”李二一脚踹开他,“老子今天非要活剥了朱元璋!”

  就在这时,东门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朱元璋心里一紧,徐达已经从了望口跑回来:“大帅!是‘黄包军’!他们从东门偷袭了!”

  黄包军是元军的另一支杂牌军,跟黑鸦军向来不和,怎么会突然来帮李二?朱元璋脑子飞快地转着,忽然明白了——定是元廷许了他们好处,让他们前后夹击。

  “周德兴!带两百人去东门支援常遇春!”朱元璋喊道,“告诉常将军,撑住半个时辰,我这边解决了李二就去帮他!”

  “是!”周德兴领命而去,刚下城楼就听见“轰隆”一声,西门的缺口又被砸大了些,李二的士兵像潮水似的往里涌。

  “往油锅里扔石头!”朱元璋忽然喊道。城楼上早就备好了几大锅滚油,是李善长让人熬的,原本想用来炸油条犒劳士兵,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士兵们立刻搬起石头扔进油锅,再用长杆挑着往城下泼。滚烫的油混着碎石泼在黑鸦军身上,顿时响起一片杀猪似的惨叫。李二的攻势终于缓了下来。

  “朱元璋!你敢阴我!”李二气得眼睛都红了,可看着城下的惨状,也不敢再硬冲,只能围着城墙打转。

  朱元璋趁机喘了口气,往城下看时,忽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是虹县的老秀才,正带着几个百姓往城楼上送箭。“老先生!危险!”

  “将军放心!”老秀才抹了把脸上的灰,“俺们虽不能打仗,送点箭还是能行的!您可得守住啊,这县城刚有了点好日子……”

  话没说完,一支流箭擦着他的耳朵飞过,钉在城砖上。老秀才吓得一哆嗦,却还是把箭袋往士兵手里塞:“快拿着!”

  朱元璋心里一热,忽然对身边的士兵道:“看见没?百姓都在帮咱们!咱们要是守不住,对得起他们吗?”

  “对得起!”士兵们齐声喊,声音震得城砖都在抖。

  激战到傍晚,黑鸦军和黄包军都没占到便宜,反而损兵折将。李二见天色渐暗,怕夜里遭埋伏,骂骂咧咧地收了兵,黄包军也跟着撤了。

  城楼上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伤兵的呻吟和士兵们粗重的喘息。朱元璋靠着箭垛坐下,刚想喝口水,就见常遇春从东门跑过来,脸上全是血,手里还攥着个黑鸦军的头盔:“大帅!黄包军跑了!末将追了三里地,宰了他们的千夫长!”

  “回来就好。”朱元璋拍了拍他的肩膀,“清点伤亡。”

  统计结果很快出来:死了一百二十七个弟兄,伤了两百多,黑鸦军和黄包军加起来,少说死了一千。徐达擦着脸上的血,咧嘴笑:“值了!这下李二和黄包军至少半年不敢来犯!”

  李善长带着医馆的郎中上来,见了满地的伤兵,眼圈顿时红了:“快!先给重伤员包扎!”

  那个被碎石砸伤腿的士兵刚被抬下去,老秀才又带着百姓送来了饭菜。是热腾腾的杂粮粥,还有几个麦饼。“将军,趁热吃。”老秀才把碗递过来,“俺们在城下看着呢,你们打得真英勇!”

  朱元璋接过粥碗,忽然看见碗底沉着个鸡蛋——这年头,鸡蛋比银子还金贵。他抬头看向老秀才,老人却笑着别过脸,去给别的士兵送粥了。

  夜幕降临时,城楼上点起了火把。朱元璋站在缺口边,看着士兵们用木板和泥土修补城墙。周德兴拿着根黑鸦军的箭杆,在手里掂着:“大帅,李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不要咱们连夜去劫营?”

  “不用。”朱元璋望着黑鸦军撤退的方向,“他吃了这么大亏,心里肯定发虚。咱们现在要做的是修城墙,养伤,等他再来,就让他有来无回。”

  徐达忽然道:“对了大帅,今天从黑鸦军里跑过来个小兵,说李二这次来,是元廷许了他虹县县令的位子,还说只要拿下虹县,就给他三千石粮。”

  “痴心妄想。”朱元璋冷笑一声,“元廷自己都快没粮了,还许给他?怕是想让他和咱们两败俱伤,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李善长走过来,手里拿着本账册:“大帅,粮仓的粮还够吃一个月,就是伤药不多了,得想办法从别的县城调点。”

  “明天让周德兴带些弟兄去滁州,找咱们的人调药。”朱元璋道,“顺便让他们带些盐回来,伤兵得用盐水洗伤口。”

  夜色渐深,城楼上的火把依旧明亮。朱元璋坐在城墙根下,看着士兵们互相包扎伤口,听着他们聊今天的战斗——谁砍了最多个脑袋,谁扔的火罐最准,谁差点被石弹砸中。

  那个骂黑鸦军的新兵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块麦饼:“大帅,俺今天杀了三个黑鸦军,替俺爹报仇了!”他爹去年就是被黑鸦军抢粮时打死的。

  朱元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

  新兵忽然红了眼:“俺以前觉得当兵就是混口饭吃,今天才明白,当兵是为了不让别人再欺负咱百姓。”

  朱元璋没说话,只是望着远处的星空。他忽然想起刚穿越过来时,在濠州城墙上冻得瑟瑟发抖,那时只想着活下去,而现在,他好像有了更重要的东西——一群愿意跟他一起守着一座城,守着一方百姓的弟兄。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周德兴带着人出发了。朱元璋站在城楼上,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晨光里,忽然对身边的徐达道:“等伤兵好了,咱们就去打宿州。”

  徐达愣了愣:“打宿州?那里有元军‘义兵’五千,不好打吧?”

  “不好打也得打。”朱元璋指着东方,“李二和黄包军都靠宿州补给,拿下宿州,就断了他们的粮道,虹县才能真正安稳。”

  徐达重重点头:“末将这就去练兵!”

  阳光爬上城楼时,朱元璋走下城墙。街道上,百姓们已经开始清扫战场,有个老婆婆正给伤兵送水,嘴里还念叨着:“慢点喝,别呛着。”

  朱元璋忽然觉得,这座昨天还在浴血奋战的县城,今天看起来格外亲切。他知道,只要他和弟兄们守在这里,只要百姓们还愿意相信他们,这乱世里的一点安稳,就总能撑下去,直到把所有像黑鸦军、黄包军这样的豺狼,都赶得远远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还带着硝烟的味道,却比任何香料都好闻。因为这味道里,有弟兄们的血,有百姓们的盼,有他要守住的,这一点点来之不易的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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