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联军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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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化府战俘营的木栅栏上还挂着未干的晨露,最早察觉不对劲的是佛朗机商人安东尼奥。他被关押的帐篷外,往日巡逻的沙俄士兵今日换了面孔——几个高鼻梁的中亚士兵正用警惕的眼神盯着沙俄营地,手里的弯刀在晨光里闪着冷光。

  “嘿,朋友!”安东尼奥扒着栅栏朝对面喊,“你们的哥萨克骑兵今早没出操?”

  中亚士兵转过头,操着生硬的汉话:“别叫了,伊万诺夫都被绑起来了,你们这些欧洲人还不知道?”

  安东尼奥心里咯噔一下。他昨天就听说明军在阵前宣读了沙俄密信,当时只当是明军的离间计,可今早营地的气氛确实诡异:沙俄士兵被限制在帐篷区,联军的巡逻队里再没见过沙俄军官的身影。他拽住一个路过的西班牙俘虏:“佩德罗,发生什么了?”

  佩德罗的军帽歪在一边,脸上带着宿醉未醒的疲惫:“还能什么?沙俄那套把戏被戳穿了。昨晚奥斯曼的人发现,他们跟波斯偷偷签的协议里,把我们西班牙在北非的殖民地都划给波斯了。”

  安东尼奥的手猛地攥紧栅栏,木刺扎进掌心也没察觉。他想起上个月在联军中军大帐,沙俄将领索科夫拍着胸脯保证“战后让佛朗机独占广州贸易权”,现在想来,那些承诺恐怕和给中亚人的“河西牧场”一样,都是画在纸上的饼。

  帐篷区另一侧,中亚哈萨克部落的首领马合木提正对着地图发火。他的羊皮地图上,沙俄承诺的“从阿尔泰山到伊犁河谷的牧地”被红笔圈得醒目,可昨晚明军送来的密信里,沙俄与准噶尔部的密约赫然写着“以哈萨克草原为界,互不侵扰”。

  “这群该死的斯拉夫人!”马合木提一脚踹翻了装马奶酒的皮囊,乳白色的酒液渗进泥土,“我儿子为他们死在嘉峪关,换来的就是这个?”

  身后的族人们纷纷拔出弯刀,刀鞘撞击皮甲的声响在晨雾里格外刺耳:“首领,跟他们拼了!”“把沙俄人的帐篷烧了!”

  马合木提却按住刀柄:“别急。明军说,只要我们退出联军,他们愿意承认我们对楚河河谷的占有权。”他望着远处明军营地升起的炊烟,那里有昨晚派去谈判的使者,“先看看明军的诚意。”

  联军临时中军大帐里,橡木长桌两端的人影泾渭分明。左侧坐着沙俄临时指挥官列昂诺夫,他的军靴在地板上碾出刺耳的声响,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佩枪上;右侧的奥斯曼使者易卜拉欣则用丝帕捂着鼻子,仿佛空气中弥漫着沙俄人的汗味都让他难以忍受。

  “易卜拉欣阁下,”列昂诺夫的俄语带着浓重的西伯利亚口音,“明军的话岂能轻信?他们不过是想分化我们——”

  “分化?”易卜拉欣冷笑一声,展开一卷羊皮纸,“这是你们驻波斯大使与波斯沙阿的密约,我昨夜刚从安卡拉收到的。上面写着,只要沙俄帮波斯夺取两河流域,波斯就承认沙俄对黑海海峡的控制权。请问,我们奥斯曼在黑海的利益,列昂诺夫将军打算怎么解释?”

  列昂诺夫的指关节泛白:“那是……那是大使的个人行为。”

  “个人行为?”门口传来一声嗤笑,佛朗机使者安东尼奥被明军士兵引着走进来,手里晃着份海图,“我们佛朗机的商船刚截获沙俄与荷兰人的密信,说要把澳门转交给荷兰人,以此换取他们的舰队支援。这也是个人行为?”

  帐内顿时炸开了锅。西班牙使者迭戈“啪”地拍响桌子:“难怪我们的运金船总在加勒比海遇袭,原来是你们跟海盗勾结!”普鲁士军官威廉则盯着列昂诺夫:“上个月你们卖给我们的火枪,根本达不到承诺的射程,是不是把最好的武器都留给了自己?”

  列昂诺夫猛地站起来,佩枪的保险栓“咔哒”一声拉开:“够了!你们以为退出联军就能得到明军的善待?别忘了,我们背后还有莫斯科的百万大军!”

  “百万大军?”帐帘被掀开,朱元璋的特使李景隆施施然走进来,手里把玩着枚玉佩,“列昂诺夫将军怕是还不知道,昨夜明军已与哈萨克、吉尔吉斯部落达成协议,他们愿意为我们带路,直取沙俄在中亚的堡垒。至于莫斯科的大军……”他将一份塘报扔在桌上,“我们的信使刚从西伯利亚回来,那里的通古斯人正趁着雪季袭扰你们的补给线呢。”

  列昂诺夫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他看着周围各国使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眼神,突然明白,从明军宣读密信的那一刻起,这支联军就已经散了。

  南京城外的行营御帐里,朱元璋正对着沙盘推演。李景隆刚汇报完联军内讧的消息,他便用朱笔在沙俄营地的位置画了个圈:“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但这还不够。”

  “陛下的意思是?”徐达不解,“佛朗机、西班牙都已派人来谈停战,奥斯曼甚至愿意帮我们封锁黑海的沙俄舰队,难道还不能瓦解联军?”

  朱元璋拿起块代表哈萨克部落的木牌,放在沙盘上的楚河河谷:“马合木提想要牧地,我们就划给他们;安东尼奥想要贸易权,就让他去跟广州知府谈;奥斯曼想要黑海霸权,我们不妨默许他们去抢沙俄的堡垒。”他顿了顿,朱笔指向沙盘西侧,“但要让他们知道,谁要是还跟着沙俄,就是与大明为敌。”

  刘伯温在一旁补充:“臣已让锦衣卫把沙俄与各国的密约抄录多份,分送联军各部。昨夜有探报说,普鲁士的工兵营已经偷偷拆了架在张家口的浮桥,看样子是想悄悄撤军了。”

  “撤?没那么容易。”朱元璋冷笑,“告诉他们,想撤军可以,得留下兵器粮草作为‘过境费’。不愿留的,就别怪我们的火炮不认人。”

  帐外传来一阵喧哗,李景隆出去看了片刻,回来时手里举着面旗帜:“陛下,哈萨克人把沙俄的军旗给拔了!马合木提说,这面旗沾了他们族人的血,要亲手交给陛下谢恩。”

  朱元璋望着那面绣着双头鹰的残破军旗,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濠州,自己也是这样看着元军的旗帜被百姓撕碎。他挥挥手:“把旗烧了。告诉马合木提,楚河河谷的税赋,十年免征。”

  联军营地的火是从沙俄的辎重区先烧起来的。不知是谁喊了声“沙俄人要炸营逃跑”,哈萨克士兵便率先冲了过去,他们的弯刀劈开木箱,里面露出的不是弹药,而是成堆的羊皮——全是从西域各部落掠夺来的牧产契约。

  “这是我们部落的羊!”一个年轻的哈萨克士兵举着张契约哭喊,上面盖着沙俄军官的印章,日期正是他父亲被抓壮丁的那天。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波斯士兵在军火库里发现了标着“波斯制造”却被改刻成“沙俄军工”的火枪,西班牙士兵则从沙俄军官的行李里翻出了与英国私通的密信。

  列昂诺夫试图组织抵抗,却发现自己的士兵正在偷偷往明军阵地跑。一个名叫瓦西里的下士被他抓住,梗着脖子喊道:“将军,我弟弟在克里米亚打仗死了,可你们却在跟奥斯曼做交易!这仗我不打了!”

  火越烧越大,映红了半个夜空。安东尼奥站在山坡上,看着沙俄营地的火光,突然对身边的佛朗机商人说:“明天就去跟明军谈,把我们的火炮留给他们,只求能安全通过嘉峪关。”

  山下,马合木提正指挥族人把沙俄俘虏捆起来。一个沙俄士兵哭喊着用汉话求饶:“我不是自愿来的,是被强征的壮丁……”马合木提的弯刀停在他头顶,最终还是收了回来:“送他去明军的战俘营,那里有面包吃。”

  远处,明军的巡逻队正默默看着这场内讧。百户张武对身边的士兵说:“记得把那些契约都收起来,回头交给各部落的人。”士兵不解:“百户,咱们直接收拾他们不就完了?”张武摇摇头:“陛下说,让他们自己想明白,比我们动手更有用。”

  天快亮时,火渐渐熄了。联军营地像被啃过的骨头,只剩下狼藉的残骸。第一批离开的是佛朗机船队,他们的三桅帆船升起了白旗,沿着永定河顺流而下,甲板上的商人正忙着清点从沙俄营地“捡”来的丝绸。

  奥斯曼的骆驼队紧随其后,易卜拉欣骑着白骆驼经过明军防线时,特意让侍从给李景隆递了封信,承诺将在三个月内攻占沙俄的黑海要塞。李景隆拆开信笑了笑,信末那句“愿与大明共分黑海贸易权”,倒是把算盘打得响亮。

  马合木提是最后一批走的。他带着族人跪在明军阵前,将那面沙俄军旗的灰烬埋进土里,又献上三匹日行千里的伊犁马。“大汗,”他对前来送行的李景隆说,“哈萨克人欠大明一条命,以后只要明军过境,我们必当鞍前马后。”

  李景隆扶起他:“陛下说了,都是邻居,该互相帮衬。”他让人牵来十车粮草,“路上用,冬天快到了。”

  当最后一队联军消失在戈壁尽头,张武才发现沙俄营地的角落里还藏着个人。那是个抱着公文包的书记员,正哆哆嗦嗦地往火堆里塞信件。张武上前按住他的手,火堆里未烧尽的纸片上,“远东领土规划”几个字依稀可见。

  “这些东西,该交给我们陛下过目。”张武把书记员押走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营地的焦土上,一群麻雀落下来啄食着散落的麦粒,仿佛昨夜的喧嚣从未发生过。

  御帐里,朱元璋正看着李景隆送来的密信汇总。佛朗机的贸易请求、奥斯曼的军事同盟提议、哈萨克的臣服书……他拿起朱笔,在每份文件上都画了个圈,最后对刘伯温道:“告诉各部,盯紧那些还没走的。”

  刘伯温点头应是,目光落在沙盘上——那里,代表沙俄残余势力的木牌孤零零地立在宣化府外,像块随时会被风吹倒的朽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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