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首轮炮战的劣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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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里亚纳海沟的暗流像藏在绸缎下的钢针,悄无声息地绞着船底的龙骨。郑宏站在“镇极号”的舰桥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攥着那份被海风啃得毛边的布防图。图上用朱砂圈出的欧盟舰队阵型像一头张开獠牙的巨兽——“狮心号”居中,“鸢尾号”左突,“海蛇号”右袭,十八艘主力舰排着“单纵列”,炮口在晨光里闪着冷铁的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火舌。

  “将军,欧盟舰队又往前挪了半里!”了望手的喊声带着颤音,他的望远镜镜片上还沾着昨晚没擦干净的海盐,“‘狮心号’的主帆升满了,约克公爵怕是要先动手!”

  郑宏没回头,目光扫过列队的“镇海舰队”——十二艘主力舰呈“雁形阵”铺开,帆布被海风灌得鼓鼓的,像一群绷紧翅膀的雁。可只有他知道,这些“翅膀”有多脆弱。“镇东号”的前甲板还留着上次演练时炸出的凹坑,“镇南号”的右舷炮架有点松,打三发就得停下来紧螺丝,更要命的是,他们的滑膛炮射程刚到两千,而欧盟的线膛炮能打三千——这一里地的差距,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让各舰把炮口再抬高半指。”郑宏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海风听去,“瞄准‘狮心号’的帆缆,别打船身——咱们的炮弹穿不透他们的装甲。”

  身旁的廖永忠猛地抬头:“将军?那可是英国旗舰!不打沉它,弟兄们的士气……”

  “士气不能当炮弹使。”郑宏打断他,指尖戳在布防图上“狮心号”的桅杆位置,“他们的线膛炮靠齿轮校准,打船身百发百中,打高处却没准头。先断他们的帆,让‘狮心号’变成没腿的蚂蚱,咱们才有机会靠近。”

  廖永忠咬了咬牙,转身对着传声筒吼:“各舰听令!炮口抬高半指,瞄准敌舰帆缆!重复,打帆不打船!”

  甲板上的水兵们动作一顿,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命令。“镇东号”舰长周德兴探出脑袋,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廖将军!这是打仗还是放风筝?老子的炮是用来打船的,不是用来捅风筝线的!”

  “少废话!”廖永忠回吼,“将军说了,谁先打断‘狮心号’的主帆,赏他十坛女儿红!”

  周德兴骂骂咧咧地缩了回去,没多久,“镇东号”的炮口果然往上抬了抬,炮口的铜环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郑宏的目光落在欧盟舰队最右侧的“海蛇号”上——那是荷兰人的船,据说船长是个独眼龙,最爱打别人的弹药舱。“华云龙,”他喊了一声,华云龙抱着个铁皮箱正往炮眼里塞“响雷子”,闻言颠颠地跑过来,箱子里的铜铃铛叮当作响。

  “带‘飞鱼舰队’的五艘快船,绕到‘海蛇号’左后方。”郑宏压低声音,“荷兰人的船底薄,你们贴过去扔‘响雷子’,专炸他们的螺旋桨——让独眼龙变成独眼瞎。”

  华云龙眼睛一亮,掀开箱盖露出里面的铁球:“放心吧将军!这玩意儿裹了胡椒面,炸起来能呛得他们三天不敢睁眼!”他刚要跑,又被郑宏拉住。

  “告诉弟兄们,别贪功。”郑宏的声音软了些,“能回来比什么都强。”

  华云龙重重点头,转身时,铁皮箱的铃铛响得更欢了,像在给他们壮胆。

  海风突然变了向,带着一股铁锈味——那是欧盟舰队的炮口预热的味道。郑宏猛地扯开嗓子:“各舰注意!火绳点着!听我号令——”

  话音未落,欧盟舰队那边先亮了——“狮心号”的前甲板闪过一道火光,紧接着是“轰隆”一声,一颗黑铁炮弹擦着“镇极号”的桅杆飞过去,砸在海里掀起丈高的水花,咸腥的海水劈头盖脸浇了郑宏一身。

  “狗娘养的!”廖永忠抹了把脸,“居然打偷袭!”

  “他们的线膛炮装弹快!”郑宏抹掉脸上的水,“放!”

  十二艘明军战舰同时喷火,炮弹拖着黑烟飞向欧盟舰队。可距离太远了,大部分炮弹刚飞过一半就往下坠,像一群没长翅膀的鸟。只有“镇西号”的一发炮弹擦着“鸢尾号”的主帆过去,帆布被撕开个口子,像打了个哈欠。

  “哈哈哈!明国人的炮弹是来给咱们挠痒痒的吗?”欧盟舰队上传来哄笑,郑宏甚至能看见“狮心号”甲板上,约克公爵正举着望远镜,嘴角的嘲讽能透过海风飘过来。

  第二轮炮击来得更快,这次“狮心号”瞄准了“镇东号”。郑宏眼睁睁看着一颗炮弹拖着红光砸过去,“镇东号”的前甲板顿时炸开个窟窿,木屑混着血肉飞起来,像一场猩红的雨。周德兴的吼声穿透硝烟:“他娘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镇东号”的炮口猛地压低,对着“狮心号”的船身就是一轮齐射。可炮弹在距离敌舰还有半里地就落了水,连个浪花都没惊起多大。

  “蠢货!”郑宏一拳砸在舰桥栏杆上,“让他抬炮!抬炮!”

  但已经晚了。“狮心号”的第三轮炮击精准地命中“镇东号”的弹药舱,一声巨响后,“镇东号”的桅杆像根断了的火柴,慢悠悠地栽进海里。周德兴的吼声戛然而止,海面上只剩下漂浮的木板和燃烧的帆布。

  “将军……”廖永忠的声音发颤,“‘镇东号’……沉了。”

  郑宏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狮心号”上飘扬的英国国旗。那面红底白十字的旗子在硝烟里招摇,像在嘲笑他们的无能。

  “镇南号”舰长胡大海红了眼,没等命令就开了炮。可他的炮架果然松了,第三发炮弹刚出膛,炮架“咔嚓”一声断了,炮身往后撞,砸塌了半个舱室。欧盟舰队抓住机会,“鸢尾号”的炮弹呼啸而来,正中“镇南号”的桅杆,桅杆带着了望手一起砸下来,了望手的惨叫被炮声吞没。

  “撤退!”郑宏突然吼道,声音劈了个叉,“‘镇海舰队’往黄岩岛撤!‘飞鱼舰队’掩护!”

  廖永忠愣住了:“将军?咱们还有七艘船……”

  “撤!”郑宏的吼声更大,“再不走,连七艘都剩不下!”他指着欧盟舰队,“他们在往前压,想把咱们堵在深海里打!只有进了岛礁区,他们的线膛炮才发挥不出优势!”

  明军舰队开始转向,帆布在慌乱中被扯得乱七八糟。欧盟舰队的炮弹像追魂索一样跟在后面,“镇西号”的尾舵被打烂,只能原地打转,舰长耿炳文站在甲板上,举着刀喊:“将军快走!老子给你们断后!”

  “镇西号”突然转向,对着“海蛇号”冲过去,像一头拼命的困兽。郑宏别过脸,不敢再看。

  “将军,华云龙那边……”廖永忠指着右后方,五艘快船像箭一样冲向“海蛇号”,铁皮箱的铃铛声隐约传来,很快被爆炸声盖过。

  郑宏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光。“让‘镇北号’‘镇西号’殿后,用‘响雷子’炸海水,给他们留点念想。”他对廖永忠说,语气平静得可怕,“告诉弟兄们,今天的账,咱们记下了。等造出线膛炮,加倍还回去。”

  撤退的号角声在海面上响起,和欧盟舰队的欢呼声、明军的惨叫声、炮弹的爆炸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杂乱无章的挽歌。郑宏站在“镇极号”的舰桥上,海风掀起他的衣袍,露出腰间的佩刀。刀柄上刻着的“大明”二字,被海水泡得发涨。

  他知道,这轮炮战他们输了,输得很难看。但他更知道,撤退不是认输。只要还有一艘船能回到马尼拉,只要还有一个水兵活着,他们就有机会。

  “去给应天府发报。”郑宏对通讯兵说,“告诉陛下,明军需要线膛炮。越快越好。”

  通讯兵领命而去,郑宏望着越来越远的欧盟舰队,突然低声说:“约克公爵,你等着。”

  海风把这句话吹得很散,散得像“镇东号”沉没时的泡沫。但郑宏知道,这句话会沉进马里亚纳海沟的最深处,等有一天,随着明朝的线膛炮一起,炸响在欧盟舰队的甲板上。

  “镇西号”的断舵在海面上划出诡异的弧线,耿炳文的吼声穿透硝烟:“弟兄们,把炸药包都捆在船头上!”郑宏猛地回头,只见“镇西号”的甲板上,水兵们正疯了似的用麻绳捆着一堆黑黢黢的包裹,导火索被火星点燃,滋滋地冒着白烟。

  “别做傻事!”郑宏嘶吼着,可距离太远,声音被炮声撕碎。“镇西号”像一头决绝的公牛,顶着“海蛇号”的炮火冲过去,独眼龙船长显然没料到明军会如此疯狂,慌乱中下令转向,却还是被“镇西号”狠狠撞在侧舷。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两船瞬间被火光吞没,木屑、铁片和断裂的肢体混在火海里,连海水都被烧开,腾起大片白雾。郑宏的拳头攥得指节发白,胡大海在“镇南号”上红着眼喊:“为耿将军报仇!”可他刚扬起炮口,“鸢尾号”的炮弹就呼啸而至,将“镇南号”的前炮炸成了废铁。

  “飞鱼舰队”那边倒是传来了好消息,华云龙的快船灵活地绕到“海蛇号”后方,几颗裹着胡椒面的“响雷子”精准地砸在螺旋桨附近,炸开的胡椒粉末呛得荷兰水兵嗷嗷直叫,“海蛇号”的动力顿时慢了下来,像条被扎了尾巴的蛇。

  “干得好!”郑宏对着传声筒喊,“华云龙,撤!别恋战!”

  五艘快船像泥鳅似的钻出火网,华云龙站在船头,脸上沾着黑灰,手里还攥着半根没烧完的导火索,咧嘴对“镇极号”的方向比了个手势。可没等他们跑出多远,“狮心号”的侧舷炮就瞄准了他们,一颗炮弹擦着最末尾的快船过去,船尾顿时燃起大火,水兵们跳海求生,却被冰冷的海水瞬间卷走。

  “快拉他们上来!”郑宏对着“镇北号”下令,可“镇北号”刚靠近,就被“狮心号”锁定,舰长丁德兴大喊着“保护将军”,硬是驾船挡在前面,炮弹穿透船身的刹那,丁德兴还在吼:“将军!活下去!”

  “镇北号”下沉的速度很快,像一块被扔进水里的石头。郑宏的视线模糊了,他抹了把脸,才发现满手都是泪水。廖永忠扶着他的胳膊,声音哽咽:“将军,再不走,咱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镇极号”的主帆被打穿了三个洞,海风灌进来,帆布像破布一样拍打桅杆。郑宏望着身后越来越近的欧盟舰队,望着海面上漂浮的残骸和油火,突然对廖永忠说:“你说,要是咱们也有线膛炮,是不是就不会输得这么惨?”

  廖永忠愣了愣,随即重重点头:“是!等回去,咱们就算砸锅卖铁,也得造出自己的线膛炮!”

  “好!”郑宏深吸一口气,抹掉脸上的泪,“传令下去,全速撤往黄岩岛!告诉弟兄们,今日之辱,我郑宏记下了!他日若有机会,必百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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