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吕宋海战,燕军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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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宋海峡的晨雾像一块湿透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海面上。康茂才站在“靖海号”的船楼顶端,手里握着祖传的青铜罗盘,指针对着北方微微颤抖。他已年过花甲,鬓角的白发被海风卷得乱舞,铠甲下的脊背却挺得笔直——这是他从军四十年来,第一次率水师远航南洋,对手还是当年在鄱阳湖上并肩抗过陈友谅的朱棣。

  “将军,前哨船回报,西北方向发现二十艘大福船,挂着‘洪武’旗号!”了望手的喊声被风撕成碎片,顺着桅杆传下来。康茂才眯起眼,透过雾霭望去,果然见远处的海平面上鼓起一排黑色的帆影,像一群蛰伏的鲨鱼。

  “传令下去,列‘雁行阵’!”康茂才拔出腰间的腰刀,刀身在晨光中闪着冷光,“左营五艘船走左翼,右营五艘走右翼,中军十艘随我正面迎敌!告诉弟兄们,咱们是建文朝的水师,身后就是大明的海疆,退一步,就是千古罪人!”

  鼓声“咚咚”响起,建文军的十五艘战船开始变换阵型。这些船多是沿用洪武年间的旧式福船,最大的“靖海号”排水量不过三百石,船舷上的碗口铳射程不足百丈,炮手们正忙着往铳口里填火药,手都在微微发颤——他们中多数人只跟倭寇打过仗,从没见过澳洲水师的新式战船。

  雾渐渐散了,朱棣的船队露出全貌。为首的“洪武号”比“靖海号”高出近两丈,船身包着铁皮,甲板上竖着六根桅杆,挂着三层巨帆,最显眼的是船舷两侧伸出的二十门臼炮,炮口黑洞洞的,像瞪圆的眼睛。

  “王爷,建文军列了雁行阵,想左右包抄咱们。”俞靖站在“洪武号”的指挥台上,手里拿着望远镜——这是去年从葡萄牙商人手里换的,镜片被打磨得锃亮。他指着建文军的左翼,“那边的船看着最薄弱,要不咱们先打左翼?”

  朱棣正低头检查新造的连珠铳,这铳能一次装五发铅弹,扣动扳机就能连射,是澳洲火器工坊的得意之作。他闻言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康茂才老了,还在用鄱阳湖那套阵法。告诉他,什么叫新式海战。”

  他转身对旗手道:“挂信号旗,让‘镇南号’‘平西号’去左翼牵制,其余船跟我冲中军,把‘靖海号’给我撞沉!”

  蓝底白边的信号旗升起,澳洲水师的战船忽然变阵,两艘稍小的战船像离弦的箭般冲向建文军左翼,其余十八艘则排成一列横队,朝着中军压过来。阳光照在他们包铁的船头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仿佛一道移动的铁墙。

  “将军,他们变阵了!”建文军的副将急声喊道,“左翼快顶不住了!”

  康茂才望着那道铁墙,忽然想起洪武爷当年说过的话:“打仗靠的不是人多,是敢不敢拼命。”他抽出腰刀,往自己手背上划了一刀,鲜血滴在甲板上:“传我的令,中军所有碗口铳,瞄准‘洪武号’的船帆,开火!”

  “轰!轰!轰!”

  建文军的碗口铳齐射,铅弹拖着黑烟飞向“洪武号”,却多数打在船身的铁皮上,弹开时溅起一串串火星。只有一颗铅弹侥幸打中主帆,撕开个拳头大的口子,可那帆布是用两层麻布夹着桐油浸过的,竟没立刻垮掉。

  “哈哈哈!”朱棣在“洪武号”上大笑,“康茂才,这就是你的本事?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炮!”他猛地挥手,“臼炮准备,瞄准‘靖海号’的船板,放!”

  “放!”俞靖的吼声未落,二十门臼炮同时轰鸣,震得“洪武号”都在摇晃。铁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像冰雹般砸向“靖海号”,其中一颗正中小船身,“咔嚓”一声,厚厚的木板竟被砸穿个大洞,海水“咕嘟咕嘟”地往里灌。

  “快堵缺口!”康茂才嘶吼着,亲自抱起一块木板往洞口冲,却被另一颗铁弹掀起的气浪掀翻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来,只见自己的战袍被飞溅的木屑划破,手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直流。

  “将军!左翼的船被撞沉了两艘!”

  “右翼也败了!‘威远号’在往后退!”

  坏消息接连传来,建文军的阵形渐渐散乱。澳洲水师的连珠铳开始发威,铅弹像雨点般落在建文军的甲板上,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个年轻的水手被铅弹打中胸膛,倒在康茂才脚边,眼睛还圆睁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康茂才,降不降?”朱棣的声音透过铁皮喇叭传过来,带着嘲弄,“降了,我让你当澳洲水师的副将,比在建文手下当牛做马强!”

  康茂才抹了把脸上的血,吼道:“朱棣,你这个乱臣贼子!我康家三代忠良,宁死不降!”他转身对旗手道,“挂冲锋旗,跟他们撞!”

  红色的冲锋旗升起,“靖海号”掉转船头,迎着“洪武号”冲过去。康茂才站在船头,腰刀直指前方,身后的水手们虽然害怕,却没人后退——他们中多数是江南子弟,家里的田地靠着朝廷的漕运才能灌溉,若是澳洲水师占了南海,他们的家就完了。

  “来得好!”朱棣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又冷了下来,“俞靖,让连珠铳手瞄准船头,别让他靠近。”

  十几支连珠铳同时开火,铅弹密集得像一张网。康茂才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倒下,他自己的腿也中了一枪,“噗通”一声跪在甲板上。他望着越来越近的“洪武号”,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抱着他在南京秦淮河上划船,那时的天很蓝,水很清,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要在异国他乡,跟同是大明的军队拼命。

  “轰!”

  “洪武号”终于撞上“靖海号”,两船相撞的冲击力让康茂才飞了起来,重重摔在船舷上。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一只铁靴踩住了后背——是俞靖,他不知何时跳上了“靖海号”,手里的刀正对着他的脖子。

  “康将军,别挣扎了。”俞靖的声音很冷,“你的中军已经投降了,左翼、右翼全败了,就剩你这艘船了。”

  康茂才扭头望去,果然见建文军的战船有的在下沉,有的在挂白旗,海面上漂着密密麻麻的木板和尸体,染红了大片海水。他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朱棣赢了……可他赢的是船,不是人心。”

  俞靖没说话,挥手让人把康茂才绑了。这时,“洪武号”上忽然传来朱棣的喊声:“把康茂才带过来,我要亲自审他!”

  押着康茂才上“洪武号”时,他特意看了看那些臼炮,只见炮身上刻着“洪武三十五年造”,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朱棣连年号都改回洪武了,这是铁了心要跟建文对着干。

  “茂才,别来无恙?”朱棣坐在一张铺着虎皮的椅子上,面前摆着壶酒,旁边还站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正拿着纸笔记录着什么。

  康茂才别过脸:“我不是来跟你喝酒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你?”朱棣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杀你干什么?你是员猛将,就是跟着错了主子。朱允炆那小子,只会让文臣瞎指挥,哪懂海战?你看他给你的船,还是十年前的旧船,碗口铳连我的铁皮都打不穿,这仗你怎么赢?”

  “至少我们站在正统这边!”康茂才怒道,“你朱棣私自称帝,篡改年号,是乱臣贼子!”

  “正统?”朱棣猛地拍桌子,酒壶都被震倒了,“洪武爷当年打天下,靠的是刀枪,不是什么正统!朱允炆削藩、夺权、苛待武将,他配当这个皇帝吗?”他指着窗外的南海,“这片海,以前是倭寇的天下,是我朱棣带着弟兄们打下来的,现在朱允炆想让我交出去,凭什么?”

  康茂才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确实听说过,建文登基后,把徐辉祖、铁铉这些老将都削了权,京营的兵权交给了没打过仗的梅顺昌,心里早就憋着气。

  “你好好想想。”朱棣缓和了语气,“跟着我,我让你当水师总长,咱们一起把南海打下来,让那些荷兰人、西班牙人都滚蛋,让大明的船能开到天边去。不比跟着朱允炆守着那几条旧船强?”

  康茂才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南京城的方向,闪过建文那张年轻却固执的脸,最终定格在海面上漂浮的尸体上。他慢慢睁开眼,声音沙哑:“我不降,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朱允炆已经派铁铉率三路大军南下了,一路攻琼州,一路经福建趋吕宋,还有一路……是沐晟从云南来,想抄你的后路。”

  朱棣眼中精光一闪:“沐晟?他敢动我?”

  “他跟朱允炆有约定,帮着打你,朱允炆就承认他在云南的世袭权。”康茂才道,“不过我劝你小心,沐晟那小子比他爹沐春还狠,手里的火铳都是新造的,不比你的差。”

  朱棣沉默片刻,忽然对俞靖道:“把康将军带下去,好好招待,别亏待了。”又对那洋人说,“让火器工坊加快进度,再造二十门臼炮,我要在铁铉来之前,拿下吕宋全岛!”

  洋人点头离去,朱棣走到船舷边,望着那些正在打扫战场的澳洲士兵。他们中有汉人,有当地土着,还有几个从欧洲逃来的工匠,此刻却都在为他卖命。他忽然想起洪武爷当年说的话:“天下人,不管是哪的,只要肯跟着你好好过日子,就是你的子民。”

  “康茂才说得对,我赢的是船。”朱棣低声自语,“但总有一天,我会赢回人心。”

  海风吹过,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远处的吕宋岛在夕阳下露出模糊的轮廓。朱棣知道,拿下吕宋只是开始,接下来要面对的是铁铉的三路大军,是沐晟的云南兵,甚至可能是南京城里那位隐居的“先帝”。但他不怕,澳洲的金矿在日夜开采,火器工坊的烟囱从没停过冒烟,他的战船会越来越多,炮会越来越大,总有一天,他会把船开到长江口,问朱允炆一句:这天下,到底该姓什么?

  而在南京栖霞寺的禅房里,朱元璋正看着锦衣卫送来的战报,上面写着“吕宋海战,建文军大败,康茂才被俘,澳洲水师控制南海航线”。他慢慢将战报揉成一团,扔进香炉,火苗舔着纸团,像在吞噬一场注定要来的风暴。

  “老四赢了第一仗。”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禅房低语,“但这天下,不是靠一场海战就能定的。”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敲打着禅房的瓦片,像在为这场海战中的死者默哀,又像在预告着即将到来的、更残酷的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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