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子之怒！你们的规则，我来打破！

　　京城，公安部新闻宣传局。

　　会议室里气压低得能拧出水来。

　　一沓沓印着精美封皮的“反拐宣传月”策划案，被宣传局局长刘建国扔在桌子中央，像一堆无人认领的垃圾。

　　“英雄回归、警民联欢、短剧摆拍……我怎么从这里面，闻到了一股子春晚的味道？”

　　刘建国，军人出身，声音自带三分火气。

　　他指着那些方案，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我们的民警在一线拿命跟人贩子拼，你们就想出这些东西？花团锦簇，皆大欢喜！这是宣传，还是给犯罪分子看的笑话？这是在抚慰受害者，还是在我们的伤口上贴创可贴？”

　　“形式主义！摆拍作秀！”

　　最后八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一群在各自单位都是笔杆子、大领导的宣传干部，此刻一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

　　就在这片死寂中，一个年轻的干事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手里捧着一个平板电脑，声音有些发虚：“局长，南淮市局刚通过专线报上来一个公益短片，您要不要……”

　　“短片？”刘建国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摆摆手，“又是那种找几个演员，喊两句口号，最后强行升华的玩意儿？不看！”

　　“不……不是的局长，”年轻干事急了，“张琳科长在报告里说，这个片子，很……很特别。”

　　“特别？”刘建国冷哼一声，却还是接过了平板。他倒要看看，能有多特别。

　　他靠在椅背上，带着审视的目光，按下了播放键。

　　第一个镜头出现。

　　老旧的小区，一个男人坐在车里，跟手机视频里的女儿温柔地笑着。

　　刘建国身体微微前倾。

　　不对劲。这个男人的眼神不对劲。那不是一个父亲看女儿的眼神，那里面藏着太多东西，愧疚，疲惫，还有一种……不敢回家的近乡情怯。

　　军人出身的直觉，让他瞬间坐直了身体。

　　画面切换，另一间屋子，一位母亲，机械地摆上了第二副碗筷，对着空无一人的座位。

　　会议室里，开始有人发出压抑的吸气声。

　　抓捕的混乱，认亲的悲恸。当那个母亲在看到孩子的一瞬间，双腿一软，直挺挺跪下去，发出的那声不似人声的哭嚎时——

　　整个会议室，彻底失控。

　　坐在刘建国身边的副局长，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猛地摘下眼镜，转过头去，肩膀微微抽动。

　　而刘建国，这位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硬汉，死死地盯着屏幕。当他看到那个叫老周的刑警，在惊天动地的哭声中，猛地转过身去，抬起粗糙的大手，狼狈地抹了一把脸时——

　　他的眼眶，毫无征兆地，红了。

　　他下意识地去拿桌上的保温杯，手却有些抖，没拿稳。

　　“啪！”

　　不锈钢的保温杯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像一声惊雷。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却没人敢看他。

　　因为他们知道，能让这位铁血局长失态的，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杯子。

　　影片结束。

　　【宝贝，回家】

　　四个字，像烙铁一样，烫在每个人的心上。

　　长久的沉默。

　　“这个片子……”刘建国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现在网上的数据怎么样？”

　　年轻干事连忙划开屏幕，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局长……数据很差。在快音平台发布了快两个小时，播放量还不到一万。而且……而且网上已经出现了很多黑稿，说这部片子是‘消费苦难’‘卖惨博眼球’……”

　　话音未落。

　　“放他娘的屁！”

　　刘建国一巴掌狠狠拍在会议桌上，桌上的杯子都跳了起来。他整个人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双目赤红，杀气腾腾。

　　“这叫消费苦难？这他妈叫真实！这才是我们一线民警每天都在经历的真实！！”

　　他指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对着所有人咆哮：“你们看看！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宣传！不是那些花里胡哨的狗屁东西！这一个镜头，比你们那一百页的策划案加起来都有力量！”

　　整个会议室，针落可闻。

　　刘建国胸口剧烈起伏，他猛地抢过那个平板，下达了一连串不容置疑的命令。

　　“登录咱们‘中国警方在线’的官方微博！立刻！马上！”

　　“把这个视频给我置顶！”

　　“转发文案我来口述，你们记！”

　　他盯着屏幕上老周那个孤独的背影，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开枪，但他每一次出任务，都是在为另一个家庭找回希望。他可能答应了孩子无数个游乐园，却一次都无法兑现。因为他知道，还有更多的孩子，在等着他带他们回家……】”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敬意。

　　“【致敬，中国打拐警察！】”

　　“发出去！”

　　“是！”年轻干事的手指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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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刘建国叫住了他，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剑，“发出去之后，给我@快音短视频官方！”

　　他嘴边扯出一个森然的弧度。

　　“就问他们一句话：”

　　“如此优秀的正能量作品，为何没有得到应有的推荐？请给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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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快音总部。

　　运营总监办公室里，一片喜气洋洋。

　　“王总真是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运营总监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将一个厚厚的信封塞进了抽屉。电话那头，传来王浩带着笑意的声音：“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这次多亏了张总监帮忙，把那个姓江的死死摁住。不然，还真让他又蹭上热度了。”

　　“王总放心，这次他拍的题材是打拐，敏感得很。公安系统嘴巴严，可不像消防那样喜欢搞宣传。他想再请一尊大佛来给他撑腰？门儿都没有！”张总监靠在老板椅上，得意地晃着腿。

　　他仿佛已经看到，江辰在他们资本的铁腕下，被慢慢扼杀，最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海里。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下属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手里的手机都快拿不稳了。

　　“总……总监！不好了！出大事了！”

　　“慌什么！”张总监不满地皱起眉，“天塌下来了？”

　　“比……比天塌下来还严重！”下属哆嗦着，将手机递到他面前。

　　屏幕上，是微博的界面。

　　一个金V认证的账号，头像上是庄严的国徽。

　　账号名：【中国警方在线】

　　最新的一条置顶微博，正是那部被他限流到死的《宝贝，回家》。

　　而在那段由刘建国亲自口述的，字字泣血的文案下面，跟着一行蓝色的，无比刺眼的字。

　　【@快音短视频官方：如此优秀的正能量作品，为何没有得到应有的推荐？请给一个解释！】

　　那个“@”，像一把从天而降的剑。

　　那个问号，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张总监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冻结了。

　　完了。

　　他请不来大佛？

　　他妈的，他这次直接把天庭给请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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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音集团顶层，CEO战略会议室。

　　CEO马东正在听取下半年的战略规划，意气风发。

　　“我们的目标，是在年底之前，让快音的日活，再上一个台阶……”

　　话音未落，他的私人电话，像催命符一样，疯狂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公关总监。

　　马东皱了皱眉，挂断了电话。

　　然而，电话刚挂断，又立刻响了起来，锲而不舍。

　　马东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看了一眼会议室里的高管们，拿起手机，走到了落地窗边。

　　“什么事？我不是说了在开会吗？”

　　电话那头，传来公关总监带着哭腔的，几乎要魂飞魄散的尖叫。

　　“马总！出事了！公安部……公安部在维博上点名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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