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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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8月20日上午,县人民法院第一审判庭。庄严的国徽悬挂在审判台正中央,红色的横幅上写着“以事实为准绳,以法律为依据”。
审判长敲响法槌:“现在开庭!”
旁听席上坐满了瓦盆村的村民。左向阳、吴老虎、赵铁蛋、林福来都在其中,大家的表情都很严肃。
被告席上,王长有、钱德贵、刘四海、包大庆、孙德福五个人并排坐着,每个人手上都戴着手铐。
王长有显然憔悴了很多,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飘忽不定。钱麻子倒是还保持着一些老狐狸的狡猾,不停地观察着法庭上的每一个人。
“传被告人王长有!”
王长有被法警带到被告席前站定。
审判长:“王长有,男,46岁,瓦盆村村民。你可听清了起诉书的指控?”
“听清了。”王长有的声音很小。
“你对指控的犯罪事实有何异议?”
王长有抬起头,看了看旁听席上的村民,又看了看检察官席上的杜崇虎。
“我……我有异议。”
旁听席上一阵骚动。
审判长敲了敲法槌:“请说出你的异议。”
“我不是故意放火的,”王长有的声音颤抖着,“我当时喝多了酒,不小心打翻了煤油灯。这是意外,不是故意的!”
杜崇虎站起身:“审判长,被告人王长有当庭翻供,否认犯罪事实。检察机关有充分证据证明其犯罪行为。”
“请检察机关出示证据。”
杜崇虎走到法庭中央:“第一,监控录像显示,被告人王长有于案发当日下午在邻村小卖部购买煤油5公斤,明显超出正常生活需要。”
大屏幕上播放着模糊的监控画面,王长有提着油桶的身影清晰可见。
“第二,现场勘验发现,起火点为瓦器厂柴房,现场留有人为泼洒煤油的痕迹,燃烧模式符合纵火特征。”
现场照片在大屏幕上一张张展示,焦黑的柴房,泼洒的痕迹,都清楚地显示着人为纵火的特征。
“第三,证人证言。传证人吴老虎出庭作证!”
吴老虎走上证人席,举手宣誓。
杜崇虎:“请证人说明与被告人王长有的关系,以及案发前的情况。”
吴老虎看了王长有一眼,然后说道:“王长有曾经是我们瓦器厂的代理厂长,后来因为工厂出现问题被免职。他对此一直怀恨在心,多次扬言要报复我和瓦器厂。”
“你能具体说明吗?”
“案发前一个月,他曾经在宋师傅的小饭馆里喝酒,当着很多人的面说‘吴老虎早晚有一天会栽在我手里’。还说‘既然活不下去了,大家就一起死’。”
旁听席上的村民纷纷点头,他们都听过王长有说过这样的话。
王长有听到这里,脸色煞白,辩解道:“我那是喝多了胡说八道,不能当真!”
杜崇虎继续:“传证人刘四海出庭作证!”
刘老四被法警带上证人席,他看起来比王长有还要憔悴。
“刘四海,请你说明与被告人王长有共同犯罪的情况。”
刘老四低着头:“王长有找到我,说要搞垮瓦器厂,让我往窑里泼冷水。他给了我一千块钱。”
“你们是如何分工的?”
“他负责放火烧厂房,我负责破坏窑炉。他说这样可以让吴老虎彻底完蛋。”
王长有猛地站起来:“你胡说!我没有让你破坏窑炉!你是为了钱才这么干的!”
审判长敲法槌:“被告人请坐下!”
杜崇虎冷静地说:“被告人王长有,刘四海的证词与你的供词是一致的。在侦查阶段,你曾经详细交代了如何指使刘四海破坏生产,如何策划纵火报复的全过程。现在当庭翻供,说明你根本没有悔罪表现!”
接下来轮到钱德贵。
“传被告人钱德贵!”
钱麻子被带到被告席前,他的表现比王长有镇定得多。
审判长:“钱德贵,你对起诉书指控的放高利贷、敲诈勒索、组织赌博等犯罪事实有何异议?”
“有异议!”钱麻子声音很大,“我是正当的民间借贷,不是放高利贷!我也没有敲诈勒索任何人!”
杜崇虎:“请检察机关出示证据。”
“第一,被告人钱德贵放贷账本一本,详细记录了自1990年以来的放贷情况,年利率高达50%-80%,远超国家规定的标准。”
一本厚厚的账本被展示出来,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放贷信息。
“第二,受害人证言。传证人韩木头出庭作证!”
韩木头怯生生地走上证人席。
杜崇虎:“请证人说明向被告人借款的情况。”
韩木头结结巴巴地说:“三年前,俺家孩子生病,急需用钱。钱德贵借给俺三千块,说好一年还清,利息每个月三百。”
“年利息是多少?”
“一年要还六千六,整整一倍多!”韩木头的声音颤抖着,“俺到现在都还不清,他还让郑小军他们威胁俺,说不还钱就烧俺家房子!”
钱麻子急了:“胡说!我什么时候威胁过你?你有证据吗?”
“传证人车秀芝、花石头出庭作证!”
一个个受害者上台作证,都讲述了被钱麻子高利盘剥、威胁恐吓的经历。
钱麻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还是死不认账。
“这些都是他们串通好了诬陷我的!我钱德贵在村里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从来童叟无欺!”
杜崇虎冷笑:“被告人钱德贵,你还要狡辩吗?你的账本上清清楚楚记录着每一笔高利贷,你亲手写的威胁字条也被找到了。最重要的是,你的同伙郑小军都已经交代了你们的犯罪事实!”
随着证据一件件展示,证人一个个作证,被告人们的犯罪事实越来越清楚。
包大爷的村务腐败,孙会计的贪污挪用,都有确凿的证据。
最后,杜崇虎站起来发表公诉词:
“审判长、审判员,被告人王长有、钱德贵等人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他们的行为严重危害了社会秩序,损害了人民群众的利益。检察机关要求法院依法严惩这些犯罪分子,以维护法律尊严,保护人民安全!”
被告人的律师进行了最后的辩护,但在铁证面前,任何辩护都显得苍白无力。
审判长宣布休庭,合议庭评议。
两个小时后当审判长、审判员再次走上审判台时,书记员高声喊道:
“全体起立!”
“唰”的一声,旁听席上所有的人,包括左向阳、吴老虎和瓦盆村的村民们,全都站了起来。被告席上的王长有、钱德贵等人,也在法警的示意下,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体。
“被告人王长有,无视国家法律,为泄私愤,故意放火焚烧公私财物,危害公共安全,其行为已构成放火罪;同时,被告人王长有伙同他人生产、销售伪劣商品,严重危害消费者身体健康,其行为已构成生产、销售伪劣商品罪。数罪并罚,且造成重大经济损失,情节严重……”
“被告人钱德贵,长期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组织、领导以郑小军等人为骨干的犯罪团伙,在瓦盆村及周边地区,长期从事高利放贷、暴力讨债、开设赌场、寻衅滋事等违法犯罪活动。此外,被告人钱德贵为打击报复他人,捏造事实,意图使他人受到刑事追究,情节严重。 其行为已构成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非法经营罪、敲诈勒索罪、诬告陷害罪……”
“现判决如下:”
“一、被告人王长有,犯放火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犯生产、销售伪劣商品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二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并责令其赔偿瓦盆村瓦器厂经济损失人民币五万元。”
“二、被告人钱德贵,犯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非法经营罪、敲诈勒索罪、诬告陷害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三、被告人刘四海,犯故意破坏生产经营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四、被告人包大庆,犯受贿罪、滥用职权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五年。”
“五、被告人孙德福,犯贪污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六、被告人郑小军,犯寻衅滋事罪、敲诈勒索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
“本判决为一审判决,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
审判长后面的话,已经没人听清了。
“闭庭!”
回村的路上,拖拉机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着,车斗里挤满了旁听完审判的村民。
宣判时的那股兴奋劲儿过去了,留下的是尘埃落定后的疲惫。大家都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着烟,看着两边飞速倒退的玉米地。
“唉,总算是都进去了。这下,村里能消停好几年了。”
“消停是消停了,”花石头把手里的烟头往车外一弹,一脸愤愤不平,“可我就是觉得,这判得还是有点不对劲。”
“咋不对劲了?”邓麻利问,“钱麻子都判了二十年,还不够解气的?”
“钱麻子是活该!我是说王长有!”花石头嗓门大了起来,引得车斗里所有人都看向他,“判决书上,又是放火,又是卖假货,咋就没提他放高利贷的事?!”
他一指缩在车斗角落里的韩木头。
“你们问问木头!他家当初为了给娃看病,借了王长有三百块,俩月就滚成了五百!这跟钱麻子干的有啥区别?咋就不判他?!”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惑。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就是啊!我也记得这事!太不是东西了!”
“法律咋回事?还看人下菜碟?”
韩木头被众人看着,只是憨厚地挠了挠头,嘴笨,说不出什么。
吴老虎坐在颠簸的驾驶室里,从后视镜看着车斗里的骚动,冷笑了一声。他把车速放慢了些,对身边的林福来说:
“你看这帮人,热闹看完了,又开始琢磨起‘公不公平’了。”
“大家就是觉得心里不平呗。”林福来说。他一路上也在想这个问题。
“不平?”吴老虎嗤笑一声,“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绝对的公平。”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瞬间被窗外的风吹散,“福来,你读书多,你来说说,为啥?”
林福来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回过头,对着车斗里的村民们大声说:
“各位叔叔大爷,这事我问过县里懂法的朋友了。”
车斗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听这个“文化人”怎么说。
“我那朋友说,”林福来尽量用最通俗的话来解释,“钱麻子放高利贷,那是拉帮结伙,有账本,有打手,数目也大,那叫‘黑社会’,是‘犯罪’。王长有呢,就那么零零散散几笔,没账本,没团伙,法律上,那叫……叫‘民间借贷纠纷’,够不上判刑。”
“啥玩意儿?借钱不还,还有理了?”花石头听不明白。
“不是这个意思。”林福来耐心地解释,“意思是,他多收的那些利息,不合法,韩木头叔可以去法院告他,让他退钱。但是,这事够不上让他坐牢。”
村民们听得还是一知半解,但大概明白了,这里面有他们不懂的“道道”。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吴老虎在这时,冷冷地插了一句嘴。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所有人的脸。
“王长有那老王八蛋,拿这事,当了‘投名状’了。”
“啥投名状?”众人更糊涂了。
“他进了局子,把钱麻子那条大鱼给咬了出来,这叫‘重大立功表现’。”吴老虎的语气里,充满了对王长有那种小人伎俩的鄙夷,“他帮了公安的大忙,人家自然就会在他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叫‘交易’。你们懂了吗?”
车斗里,安静了。
村民们终于明白了。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他们想都想不到的算计和博弈。
“妈的……”花石头狠狠地啐了一口,“这老王八蛋,到死都是个狐狸精!连坐牢都在算计!”
“可不是嘛。”邓麻利也摇了摇头,“咱们这些老实人,哪玩得过他这种心思。”
拖拉机突突地驶进瓦盆村。夕阳西下,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判决结果传回瓦盆村时,村民们都被那个数字给震住了。
“王长有判了十二年!钱麻子二十年!”
“活该!大快人心!”
但当大家看到判决书上关于赔偿的那一条时,议论的风向,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并责令其(王长有)赔偿瓦盆村瓦器厂经济损失人民币五万元。”
“五万?”宋师傅在自家饭馆里,把判决书的抄件翻来覆去地看,“这……这是不是写错了?多写了个零吧?”
“就是!”旁边一个吃饭的村民咂着嘴说,“咱们村,谁家要是有一万块钱,那就是顶天的大户了,别说五万?”
“虎子那厂子,我估摸着,连地皮带机器,撑死了也就值个三四万。这一把火,能烧出五万的损失来?金子做的窑啊?”
这个“五万”的赔偿金额,迅速成为了村里最大的笑谈和谜团。它太夸张了,夸张到了荒诞的地步,完全超出了村民们的认知范围。
吴老虎自己,也拿着判决书,找到了赵铁蛋和左向阳。
“你们看看,这法院是不是搞错了?”吴老虎指着那个数字,哭笑不得,“我当时报损失,是往高了报,想着能多要点赔偿。我报的也就两万块,这怎么就变成五万了?”
左向阳看着判决书,眉头紧锁。他在外面跑得多,见识广一些。
“虎子哥,这事可能没那么简单。”他沉吟道,“法院判决,是要有评估依据的。不可能凭空写个数。”
“那这依据是哪来的?”
赵铁蛋想了想,突然说:“会不会……是王长有自己说的?”
吴老虎和左向阳都愣住了。
赵铁蛋继续分析:“你们想,王长有在里面,为了立功减刑,什么话都敢说。他为了把事情闹大,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会不会故意夸大瓦器厂的价值?”
“他图个啥?”吴老虎还是不明白。
左向阳沉吟道,“之前工作组查的是钱麻子他们的犯罪,对咱们厂只是例行了解。但这次不一样,五万的赔偿会引起税务局的专门关注。”
“什么意思?“吴老虎不解。
“你想想,之前工作组问的是基本情况,有没有大的偷税漏税。但税务局要是专门来查,那就是逐笔核对,连一分钱都要查清楚。“左向阳解释道,“咱们厂这几年发展快,账目确实有些地方不够规范。虽然不是故意偷税,但专业审计一查,肯定能挑出毛病来。”
赵铁蛋也想起来了:“对!比如那些现金收货款,咱们当时图方便,没全部入账。还有买原料时,有些农民提供的土料没正规发票,咱们就按估算报的成本。”
“还有工人们的奖金,“吴老虎也想起来了,“忙的时候现金发的,没完全按个税标准扣。这些工作组当时没细查。”
“对,还有那台二手设备,咱们买的时候没有正规票据,折旧怎么算都说不清楚。“左向阳补充道。
“这些问题工作组当时没深究,但税务局要是较真起来…“吴老虎的脸色变了。
他终于明白了王长有这一招有多么阴毒!这根本不是赔偿,这是一颗埋在判决书里的定时炸弹!
王长有知道自己赔不起,这五万对他来说,和一百五十万没区别,都是个还不起的数字。但他用这个虚高的数字,给吴老虎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如果吴老虎去领这笔赔偿,就等于默认了工厂的价值,那么接下来税务局的彻查,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这个老王八蛋!”吴老虎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死了都要拉个垫背的!”
“那现在怎么办?”赵铁蛋问,“这笔钱,咱们是领,还是不领?”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领,就等于承认自己偷税漏税。
不领,那王长有那两千多块的执行款也拿不到,厂子等于白烧了。
“不能领。”左向阳斩钉截铁地说,“虎子哥,这两千多块钱,咱们不要了。咱们得主动去找税务局,把厂里这几年的真实账目都交上去,说明情况。咱们态度好,最多就是补缴税款加罚款,定不了大罪。要是等他们拿着这张判决书来查咱们,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行!就这么办!”吴老虎咬着牙下了决心,“这口气,我咽了!老子就不信,凭咱们自己的手,挣不回这五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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