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融合

　　房间里死寂无声。

　　顾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叶云天最后的嘱托，那句“吾等，即为人间的镇龙石”，一遍遍在他的脑子里回响，每一个字都重得能压断脊梁。

　　一百二十四万三千六百七十七条命。

　　一个文明的全部希望。

　　现在，都浓缩在眼前这个巴掌大的黑色盒子里。

　　而他，顾凡，一个倒霉催的噩梦体验官，成了这份遗产唯一的继承人。

　　这算什么？史上最沉重的彩蛋吗？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三百多次的死亡早就告诉他这个道理。

　　他伸出手，朝着金属台上的黑色晶体盒子探去。

　　指尖即将触碰到盒子的瞬间，他停住了。

　　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冒了出来。

　　这玩意儿怎么带走？

　　就这么揣兜里？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这可是人类文明的独苗，比一级保护动物金贵一万倍。用衣服包起来？感觉也不太保险，跟包着个定时炸弹一样。

　　要不，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以后实力强了再来取？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秒钟，就被他掐灭了。

　　开什么玩笑。这里是噩梦世界，下次进来，天知道会刷新到哪个犄角旮旯里。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运气上，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他不再犹豫，手指坚决地落在了那冰冷的晶体盒子上。

　　就在他触碰到“火种”的刹那。

　　异变，突生。

　　那坚硬如万年玄冰的黑色晶体，在他的指尖下，毫无征兆地，融化了。

　　不是变成高温的液体，而是化作一滩冰冷的，散发着幽光的黑色流体，顺着他的手指，迅速向上蔓延。

　　“我操！”

　　顾凡整个人都炸毛了。

　　这剧本不对！

　　这他妈是异形前传的剧情吧？下一个镜头是不是就要从我胸口里钻出点什么东西来了？

　　他想甩开手，可那黑色液体仿佛有生命一般，死死地黏在他的皮肤上，以一种无法抗拒的速度，流过他的手腕，攀上他的手臂。

　　冰冷，滑腻。

　　没有痛楚，却带来一种源于未知最深沉的恐惧。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团代表着人类希望的“火种”，变成了一条黑色的毒蛇，钻进了他的衣服，然后顺着他的胸口，融入了他的身体。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当最后一滴黑色液体消失在他的皮肤之下，房间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金属台上，空空如也。

　　顾凡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忘了。

　　完了。

　　芭比q了。

　　这是被夺舍了？还是被寄生了？

　　他仔细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

　　没有不适。

　　非但没有不适，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

　　那股黑色的液体，在进入他体内后，并没有胡乱冲撞，而是无比温顺地，融入了他的气血之中，随着他心脏的每一次跳动，流向四肢百骸。

　　他的血液，仿佛多了一种全新的成分。

　　原本奔腾咆哮的气血之力，在这股新成分的调和下，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灵动。

　　他甚至能“看”到，自己体内的每一条经脉，每一块骨骼，都在那黑色液体的流淌下，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幽光。

　　这感觉……

　　不像是被寄生。

　　更像是……一次从硬件到软件的，底层系统升级。

　　而且还是强制安装，无法卸载的那种。

　　顾凡的心跳，从惊骇的停滞，慢慢恢复，然后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想起了叶云天的话。

　　所有功法，皆是从“火种”的纹路上领悟而来。

　　现在，这玩意儿直接进了他的身体，和他融为了一体。

　　那岂不是说……

　　他自己，就成了那个行走的U盘，移动的武学总纲？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需要验证。

　　立刻，马上！

　　顾凡不再有任何迟疑，他盘腿坐下，就在这空旷寂静的密室中央。

　　凝神静气，意守丹田。

　　当他摆出《新兵气血导引法》第一式“烘炉桩”的架势时。

　　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以前，他修炼导引法，吸收空气中那些稀薄的“灵气”，感觉就像是用一根吸管在喝水，得费老大劲才能嘬一小口。

　　可现在。

　　他体内的“火种”，仿佛变成了一个功率无穷的超级黑洞。

　　而外界的灵气，不再是涓涓细流。

　　是海啸！

　　是风暴！

　　无穷无尽的灵气，被那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疯狂地拉扯过来，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能量漩涡，以他为中心，疯狂地向他体内倒灌！

　　这已经不是修炼了。

　　这是在鲸吞！

　　整个地下三层的空气，都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变得稀薄。

　　那精纯的能量，冲刷着他的经脉，发出江河奔腾般的巨响。

　　蜕凡境一层的壁垒，连一秒钟都没有撑住。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玻璃碎裂般的声响，在他的精神世界里炸开。

　　突破了！

　　蜕凡境二层！

　　磅礴的气血之力，在他体内暴涨，肌肉，骨骼，内脏，都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蜕变。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那灵气风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咔嚓！”

　　蜕凡境三层！

　　“咔嚓！”

　　蜕凡境四层！

　　顾凡的身体，在剧烈的能量冲击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皮肤表面，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带着腥味的黑色杂质。

　　这是伐毛洗髓。

　　是生命层次的跃迁。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撑爆了，每一寸血肉都在欢呼与哀鸣。

　　但他没有停下。

　　那股由诀别影像点燃的怒火，那份被一百二十四万亡魂托付的责任，在此刻，化作了他最坚韧的意志。

　　他死死守住心神，疯狂地运转着导引法，炼化着那无穷无尽的能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又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后。

　　“咔嚓！”

　　蜕凡境五层！

　　那股狂暴的灵气风暴，终于缓缓平息下来。

　　外界的灵气，似乎被他吸干了，再也榨不出一丝一毫。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疲惫感，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只有一个念头。

　　这波……

　　芜湖，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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