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朝拜

　　他身后，那位比风长老还要苍老的老妪，身躯猛地一僵，浑浊的老眼死死锁住柳箐月手中的白色晶体，迸发出骇人的亮光！

　　她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凑近了，用鼻子用力嗅了嗅。

　　下一秒，她布满皱纹的脸彻底凝固！

　　震惊、狂喜、恍惚……种种情绪在她脸上交织，最终化作一种名为“朝圣”的癫狂！

　　她伸出枯瘦的手指，用尽全身力气，却只敢颤抖着蘸起一粒盐，无比虔诚地，放进干瘪的嘴里。

　　轰——！！！

　　那味道，是刻在血脉最深处的记忆，是创世神话里最真实的触感！它在她的味蕾和灵魂深处，悍然引爆！

　　“呜……呜哇——！！”

　　老妪再也无法自控，两行浊泪夺眶而出，她“噗通”一声重重跪倒，指着柳箐月手里的盐，对着首领，发出一连串激动的、嘶哑的、状若疯癫的尖叫！

　　那不是语言，那是灵魂的咆哮！

　　首领的身体剧烈一震！

　　他听懂了！

　　那是……传说中，来自“咸水之海”的……神之沙！

　　是创世神明用来调和万物的本源！是能让生命充满力量的神迹！

　　传说……是真的！

　　湖的女儿，这位行走于人间的活神，真的带来了拯救整个族群的神药！

　　他再望向柳箐月的眼神，已不再是狂热，而是献祭！献祭自己的生命、灵魂，乃至整个文明的未来！

　　“呜哇啊啊啊啊——！！”

　　他发出一声混杂着狂喜与悲怆的哭嚎，对着柳箐月，开始疯狂磕头。

　　一下，两下，三下……坚硬的木板被磕得“咚咚”作响，额头很快血肉模糊。

　　可他浑然不觉，依旧用最原始的方式，朝拜着他的神！

　　整个部落，在短暂的死寂后，彻底引爆！

　　所有族人，全都跟着首领，哭嚎着，跪拜下去！

　　震天的哭声和朝拜声，响彻整片水域！

　　这是积压了无数代人的绝望宣泄，也是见到神迹后，希望重燃的狂喜！

　　柳箐月静静地看着他们。

　　等他们的情绪稍稍平复，她才开口。

　　声音不大，在扩音器的加持下，却如神谕般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当然，她说的是汉语。

　　“盐，我可以给你们。”

　　“要多少，有多少。足以救活你们的神树。”

　　部落的人听不懂，但能从她平静的语气中，感受到一股创世般的力量。柳箐月看着抬起头的首领，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但是，记住。”

　　“神从不施舍，神只做交易。”

　　“第一，我要你们整个部落，对我献上绝对的忠诚。从今往后，我的话，就是唯一的神谕。”

　　“第二，我要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包括你们的生命，你们的资源，以及你们脑子里关于这片土地所有的秘密。”

　　她伸出手，指向河流上游那片被迷雾笼罩的未知区域。

　　“特别是，关于那个方向，‘希望’的秘密。”

　　她看着彻底呆滞的首领，语气冰冷。

　　“作为诚意，也作为你们臣服的见证，这第一把盐，赏给你们。”

　　她将手里的盐，递给首领。

　　“去吧，救你们的树。”

　　“用它的新生，向我证明——你们的信仰，配得上我的神迹。”

　　首领颤抖着，用双手捧过那撮比生命还重的白色晶体。

　　他连滚带爬地冲到巨树根部，在所有族人死寂的注视下，将“神之沙”小心翼翼地洒在龟裂的树皮上。

　　一秒。

　　两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绝望即将重新爬上族人脸庞时，那棵巨大的空心水榕，猛地一震！

　　“嗡——”

　　一声低沉的轰鸣自地心深处响起，一股肉眼可见的绿光从树干内部轰然爆发！

　　那怨毒的婴儿啼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恐怖的……饿了亿万年的……

　　——“饥饿”的咆哮！

　　那一大袋雪白的精盐，在水上之城的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

　　柳箐月随手递了过去，动作随意得像在递一包餐巾纸，可那轻飘飘的袋子，却承载着一个族群的未来。

　　羽伸出颤抖的双手，以一种近乎痉挛的姿态，捧住了那袋“神之沙”。

　　好沉！

　　他从未想过，传说中创世神明用来调和万物的本源，竟有如此撼动灵魂的重量。

　　他抬起头，那张布满血污与泪痕的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激动与面对神谕的茫然。

　　他该……怎么做？

　　直接将这神物喂给濒死的神树吗？

　　就在他迟疑的瞬间，身后那苍老的老妪，浑浊的眼中却爆发出惊人的决断！

　　她拐杖重重一顿，根本无需多言，那是一种刻在血脉里的默契！

　　“噗通！”“噗通！”

　　数名最矫健的族人应声跃入湖中。

　　转瞬间，一个雕刻着古老水波纹路的巨大黑色石盆，便被他们合力托举出水面，水珠飞溅。

　　与此同时，数艘芦苇小船飞速划向湖心，靠近那些如梦似幻的黄金水母。

　　族人们没有使用任何工具，只是匍匐在船头，哼唱起一种奇异而古老的歌谣。

　　那歌声低沉、虔诚，带着奇妙的共振。

　　湖中那些高贵冷漠的黄金水母，竟随着歌声轻轻摇曳，伞盖下，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金色凝胶分泌而出，被下方由特制水草编织的网精准地接住。

　　站在一旁的黑石，下巴都快惊掉了：

　　“神使大人，他们……这是在和水母说话吗？”

　　柳箐月微微眯起眼。

　　不是沟通，也不是演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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