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婴儿之躯，成年之魂

　　接下来的日子，刘睿开始了作为婴儿的“职业生涯”。

　　这是一种无比奇特的体验。他的灵魂是一个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思维敏捷的成年人，却被困在一个连翻身都需要别人帮助的脆弱躯壳里。每一个简单的意图，都需要通过最原始的方式——啼哭、咿呀声和不受控制的身体动作——来表达，这让他时常感到一种令人抓狂的无力感。

　　他的“日程”被严格限定在吃奶、睡觉、以及被宫女抱着在殿内殿外短暂走动之间。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收敛起眼神中过于专注或沉思的光芒，让自己看起来和任何一个懵懂的婴儿别无二致。

　　大部分时间，他表现得极为“正常”。饿了会哭，尿布湿了会闹，困了便闭眼就睡，完美地扮演着一个需求简单、意识混沌的小生命。

　　然而，在这完美的伪装下，是刘睿一刻不停的观察与思考。

　　他通过宫女们低声的闲聊，拼凑着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他听到她们谈论“北边的元清蛮子又在边境抢掠”，谈论“西边盛唐的使者团不日将至”，谈论“东海之外似乎还有仙岛的传说”。这个世界的地理与政治格局，在他脑中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而宏大的轮廓。

　　他也更加留意母亲惠妃与身边人的互动。那个被惠妃提及、名叫芸香的宫女，约莫二十岁上下，面容清秀，行事沉稳利落，眼神清澈，看向他时带着真诚的喜爱。刘睿暗自点头，这确实是母亲身边可用之人。

　　至于那个福伯……刘睿暂时还没有机会接触，但他记在了心里。

　　这一日，窗外阳光正好，惠妃抱着他在窗边晒太阳。皇帝刘玄处理完朝政，信步走了进来。他似乎心情不错，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松弛。

　　“臣妾参见陛下。”惠妃连忙起身行礼。

　　“嗯，起来吧。”皇帝随意地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刘睿身上，“这小子今日倒还安静。”

　　他走近了些，伸出带着玉扳指的手指，似乎想逗弄一下儿子。刘睿心念电转，知道这是又一次“表现”的机会，但尺度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

　　就在皇帝的手指即将碰到他脸颊的瞬间，刘睿体内那属于婴儿的、不受控制的排泄系统，很“适时”地发挥了作用。一股温热的水流瞬间浸透了襁褓，也沾湿了皇帝那绣着金龙的袖口。

　　“呀！”惠妃惊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慌忙跪下，“陛下恕罪！睿儿他……他不是故意的！”

　　殿内的宫女们也吓得噤若寒蝉，空气仿佛凝固了。

　　刘睿却在此刻，发挥了毕生的“演技”。他先是因突如其来的湿漉感不适地扭动了一下，小脸皱起，仿佛要哭。但在感受到周围凝滞的气氛和母亲惊恐的情绪后，他抬起头，乌溜溜的大眼睛望向眉头微蹙的皇帝，然后，咧开没牙的小嘴，发出了“咯咯”的、清脆而无邪的笑声。

　　那笑容纯粹至极，不掺任何杂质，仿佛只是在与父亲进行一场有趣的游戏。

　　皇帝看着自己被尿湿的袖口，又看了看笑得天真烂漫的儿子，那蹙起的眉头竟缓缓舒展开来。他并未动怒，只是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无妨。”他收回手，对跪在地上的惠妃道，“童子尿，辟邪。起来吧。”

　　惠妃这才战战兢兢地起身，连忙招呼宫女为刘睿更换襁褓，又亲自取来干净的布巾为皇帝擦拭。

　　一场可能引来不悦乃至责罚的“意外”，就在刘睿这恰到好处的“无知”与笑容中消弭于无形。皇帝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因这婴儿最本能的反应，下意识地减少了一丝对这个“抓周抓了虎符”的儿子的猜忌之心。毕竟，一个连排泄都无法控制、只会啼哭和傻笑的婴儿，能有什么深沉的心机呢？

　　刘睿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示敌以弱，藏巧于拙，这是他目前最好的保护色。

　　待皇帝离去，惠妃抱着换好干净襁褓的刘睿，心有余悸地拍着他的背，低声嗔怪：“你这个小淘气，可吓死娘亲了。”

　　刘睿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意识却再次沉入系统。

　　他注意到，系统的【日常签到】按钮已经从灰色变成了明亮的可点击状态。旁边还有一个淡淡的沙漏图标，显示着下次刷新的倒计时，正好是24小时。

　　“每日可进行一次……”刘睿没有犹豫，用意念点击了【日常签到】。

　　【叮！日常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体质 0.1！】

　　一股比项羽模板带来的热流微弱得多的暖意扫过全身，几乎难以察觉，但刘睿能感觉到，自己这具身体似乎又坚韧了那么一丝丝。虽然奖励微薄，但胜在稳定，日积月累，效果应当可观。

　　签到点依旧没有增加，看来日常签到并不提供签到点。

　　他的目光再次浏览系统界面，落在了【项羽模板（融合度1%）】上。融合度没有任何变化，力量和精神属性也纹丝不动。看来，这模板的成长，要么需要时间沉淀，要么需要特定的契机，绝非易事。

　　“必须主动做点什么……”刘睿暗忖。被动等待，非他风格。签到点的获取是关键。系统提到“对当前世界造成显着影响”，他现在能力有限，影响范围可能只限于这小小的寝殿和身边寥寥数人。

　　那么，从身边开始？

　　他看向抱着自己的母亲惠妃。或许，可以让母亲更“顺其自然”地发现他的一些“与众不同”之处，比如，远超普通婴儿的安静和专注力？这算不算一种微小的影响？

　　他又想到那个尚未接触的福伯。一个前边军军官，因上司构陷而沦落至此，心中必有郁结与不甘。若能解开他的心结，将他真正收为己用，或许能更快地打开局面。

　　心思既定，刘睿感到一阵疲倦袭来。婴儿的大脑和身体终究容易疲惫，激烈的思考更是耗神。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他模糊地想道：伪装是甲胄，系统是利刃。而在这深宫之中，他需要尽快找到挥舞这柄利刃的机会与空间。

　　惠妃看着怀中很快熟睡的儿子，恬静的睡颜宛如天使。她轻轻将他放回摇篮，细心地掖好被角，眼中充满了母亲的柔情，却也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隐忧。

　　孩子的无意之举能化解一次君前失仪，可这深宫中的明枪暗箭，又岂是每次都能如此幸运？

　　殿外，阳光正好，却照不透这宫墙内的重重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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