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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技艺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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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材料车队碾过营门的声响刚停,工坊的门就被推开了。刘虎站在门口喊了一声“人到齐了”,张定远抬起头。他的右手还握着炭笔,笔尖压在纸上,墨点已经晕开了一小片。他没动,只说了句:“让他们进来。”

  老陈第一个走进来,手里拎着铁锤和一把量尺。几个新匠人跟在后面,有的抱着木模,有的提着工具箱。他们站在桌前,没人说话。空气里还有炸膛后残留的焦味,混着铁锈和炭灰的气息。

  张定远把那张染血的图纸折好,放进怀里。他站起身,左手撑了一下桌子才稳住身体。肩上的伤还在疼,但他没坐下。

  “戚帅下了令。”他说,“火器营列为特级军务单位。从今天起,所有材料优先供给,亲兵驻守,图纸登记上报中军。我负责统筹,你们听我调遣。”

  众人点头。

  “破浪炮必须造出来。”张定远走到桌边,拿起一块碎铁,“昨夜炸膛,是因为药量失控,杂工动手。现在人抓了,路断了。接下来,我们不靠运气,不靠一个人扛。我们要靠一起干。”

  他放下铁片,看向老陈:“您是老匠头,经验最足。今天请您先讲一讲,双层锻铁怎么控温?铁烧到什么程度才能叠打?”

  老陈皱了下眉:“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那就动手。”张定远说,“现场演示。”

  老陈看了他一眼,没再推辞。他走到炉边,点燃火炉,将一块厚铁放进去。火焰腾起,映在他脸上。他盯着火色,等铁变红,取出锤打。一下一下,节奏稳定。他又换了一块轻铁,同样加热,但时间短了些。

  “重铁要烧透心,轻铁不能过火。”他说,“两层贴合时,温度差不能太大。差一点,接缝就脆。我用铜铆咬合,再锻一遍,让三层铁融在一起。”

  他说完,把锻好的铁块递给一个新匠人:“你试试掰。”

  那匠人用力去掰,铁块纹丝不动。

  张定远接过,仔细看接缝处。“没有裂痕。”他说,“这个法子可靠。但重量呢?运上斜坡,能不能扛得住?”

  一个年轻匠人开口:“我们可以改结构。不用整根加厚,只在内层加厚承压部分,外层用轻铁包,减轻整体重量。”

  老陈摇头:“不行。铁不一体,受力不均,容易从中间裂。”

  “那如果分段做呢?”另一人拿出木模,“炮管分成三截,每截独立锻造,内层厚,外层薄,拼起来用螺栓锁死。坏了换一段就行,不用整根重铸。”

  老陈冷笑:“战场上哪有时间拆炮?风沙一进缝隙,火药点不着,全完了。”

  争论开始了。

  有人说要保安全,必须加厚;有人说要机动,必须减重。有人主张一体铸造,有人坚持模块组装。声音越来越大,谁也不服谁。

  张定远一直听着。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老陈,您讲讲高温下铁质变化的过程。每一个阶段,铁是什么样?”

  老陈愣了一下,还是答了:“铁烧到暗红,是初热,能塑形但不够韧;到鲜红,是中火,适合锻打;到白亮,就是过火,铁会烧酥。最好的状态是鲜红带黄,这时候打下去,铁纹细密,结实。”

  张定远点头,又转向新匠人:“你们那个分段嵌套的设计,能用木模再演一遍吗?”

  年轻匠人立刻动手。他把三块木模拼在一起,中间一层厚,外面两层薄,用铜钉固定。然后他模拟装药爆炸的力量,用手压中间。木模微微变形,但没裂。

  “如果内层用老法子锻厚铁,外层用轻铁加固。”他说,“既保证强度,又减轻重量。运输时拆开,到了阵地再组装。只要接口密封好,火药不会漏。”

  老陈盯着那木模,看了很久。

  他走过去,手指摸过接口处。“你说……密封?”

  “可以用石棉垫圈。”匠人说,“烧不坏,压得紧。”

  老陈没说话。他又看了看自己刚锻好的双层铁块,再看那木模。忽然问:“三截之间,怎么对齐?差一丝,炮弹就偏了。”

  “用定位销。”匠人拿出一个小铜柱,“这里插进去,严丝合缝。”

  老陈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要是按老法子锻两层铁做内管,外层再包轻铁壳,用铜铆咬合……会不会比三截拼更稳?”

  “可那样太重。”有人算过,“至少多三十斤。”

  “那就在外层壳上打孔减重。”老陈说,“孔的位置避开受力点,不影响结构。”

  新匠人眼睛亮了:“这个可以!我们再优化孔型,做成蜂窝状,散热也快!”

  讨论的声音变了。不再是争执,而是互相补充。

  张定远看着他们,没打断。直到有人提出要把火门角度改成五度,避免炸膛,老陈也点头说可行,他才拍桌:“行了。现在开始画图。”

  他指着桌面:“一人说,一人画。我说谁主笔,谁就负责。其他人轮流提意见,不准同时开口。”

  他看向老陈:“您当主匠。这张图由您执笔。但每改一处,必须听至少一个新匠人的建议。能做到吗?”

  老陈看着那群年轻人,缓缓点头:“能。”

  炭笔落在纸上。

  第一笔是炮身轮廓。老陈画得稳,线条干净。画到一半,一个新匠人说:“底部加个环槽,方便吊装。”老陈停下,想了想,在尾部画了一道凹槽。

  接着是内管。老陈坚持用双层锻铁,内层加厚两寸。有人提议在夹层间加一道铜网增强韧性,老陈犹豫了一下,点了头。

  外层壳体由新匠人设计,轻铁材质,表面打蜂窝孔。老陈要求孔距不得小于半寸,防止裂纹蔓延。双方商量后定稿。

  火门倾斜五度,引信槽加深,装药区设双层门盖。老陈画完,一个年轻匠人突然说:“能不能在炮尾留个活口?万一堵了,可以从后面通。”

  老陈皱眉:“那不是漏气?”

  “用螺纹盖封死。”匠人解释,“平时关着,紧急时打开。”

  老陈思索片刻:“……可以试试。”

  图纸一点点成型。

  没有人再争。每个人都在想怎么让这门炮更好。有人计算重量,有人估算射程,有人琢磨怎么让士兵快速组装。

  张定远一直站着。他的左手时不时扶一下桌角,肩膀的伤口渗出血迹,但他没管。他只在关键处发问:“这个接口,战场能扛几次发射?”“蜂窝孔会不会积灰?”“螺栓用铁还是铜?”

  问题一个个被回答,方案一次次被修改。

  天黑了。油灯点亮,六盏灯围着桌子,照得图纸清晰可见。

  最后一笔落下时,已经是深夜。

  老陈放下炭笔,长出一口气。他看着那张图,忽然笑了。这是他第一次笑。

  “有意思。”他说,“我干了三十年,头一回这么画图。”

  旁边一个年轻匠人咧嘴:“我们也从来没跟老师傅这么干活。”

  张定远拿起图纸,走到墙边。他抽出一根钉子,用锤子把图纸钉在墙上。

  火光下,那张图静静挂着。炮身修长,结构分明,既有老工艺的厚重,又有新思路的灵巧。

  “明天继续。”他说,“先做模具,再试铸。有问题当场改。”

  没人离开。新匠人们主动收拾图纸,整理工具。有人开始列材料清单,有人画分解部件图。

  老陈拿起自己的铁锤,轻轻放在桌上。他对身边一个年轻匠人说:“你那个蜂窝孔设计……明早再说说。我想看看实际打出来什么样。”

  匠人点头:“我今晚就把尺寸算清楚。”

  张定远站在桌边,右手撑着桌面。他的指尖有些发抖,但他没坐下。他盯着墙上的图纸,一动不动。

  油灯的火苗跳了一下,照亮他眼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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