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书院暗流，以文论武

　　翌日，叶风欲拜访文心书院的消息不胫而走，再次在皇都引起不小波澜。

　　昨日问道碑异象余温尚存，今日他便要踏入这以儒道正统自居的清净之地，难免引人遐想。

　　听风小筑内，慕雪歌细心地为叶风整理着衣袍的襟口，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已做过千百遍。

　　经过昨夜生死相依与月下那一握，两人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隔膜已然消融大半，多了几分难言的亲密与默契。

　　“文心书院传承悠久，院内规矩森严，尤重‘礼’与‘理’。”慕雪歌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提醒，“他们不喜武力，崇尚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你此去，需注意方式。”

　　叶风握住她微凉的玉手，指尖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感受着那份独特的冰凉与细腻，笑道：“师姐是怕我进去就把他们的书院给拆了？”

　　慕雪歌嗔怪地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鲜活的风情，看得叶风心头微动。

　　她抽回手，语气恢复平静：“我是怕你中了他们的圈套。既然怀疑他们内部有鬼，必有应对之策，强硬闯入绝非上策。”

　　“我明白。”叶风点头，“放心，今日我只‘论道’，不‘动手’。”他特意在“论道”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最终，叶风决定只带慕雪歌同往。

　　云芷珊需炼制几种应对魔气的丹药，炎玉和苏婉实力稍逊，留在小筑更为安全。

　　文心书院位于皇都南城，与皇家学院的恢弘大气不同，书院白墙青瓦，飞檐斗拱，处处透着古朴雅致。

　　尚未靠近，便能闻到淡淡的书香与墨韵，听到朗朗读书声，一股中正平和的浩然之气弥漫开来，令人心神宁静。

　　然而，在叶风敏锐的感知中，这股浩然之气深处，却缠绕着一丝极其隐晦、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阴冷邪气，正是昨夜感受到的恶意源头！他体内的镇魔碑碎片也传来清晰的共鸣，指向书院深处！

　　书院大门前，早有数名身着儒衫、气度不凡的弟子等候。

　　为首一人，年约二十七八，面容俊雅，手持书卷，气息渊静，竟有法相境中期修为，正是昨日在茶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文心书院首席，颜清臣。

　　“叶公子大驾光临，文心书院蓬荜生辉。”颜清臣拱手作揖，礼仪周到，笑容温润，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这位想必便是慕姑娘，久仰芳名。”

　　他的目光在慕雪歌身上停留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随即恢复平静。

　　“颜首席客气了。”叶风还礼，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颜清臣及其身后弟子。

　　颜清臣气息纯正，浩然之气充盈，不似作伪。

　　但他身后一名低着头、看似普通的年轻弟子，却让叶风体内的镇魔碑碎片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

　　鱼儿，果然藏在里面！

　　“听闻书院藏有诸多先贤典籍，叶某心向往之，特来叨扰，想借阅一番，不知是否方便？”叶风直接说明来意，借口合情合理。

　　颜清臣笑容不变：“叶公子乃人中龙凤，欲观典籍，自是欢迎。只是……”他话锋微转，露出些许为难之色，“书院规矩，非本院弟子或得长老特许，不得擅入‘藏经楼’核心区域。叶公子若只想在外围阅览，自无不可，若想观核心秘藏，恐怕需通过本院小小的‘考较’。”

　　“哦？不知是何考较？”叶风挑眉。

　　“简单。”颜清臣侧身引路，“请叶公子与慕姑娘随我来。”

　　众人穿过层层殿宇，来到一处宽阔的庭院，名为“论道坪”。

　　坪中已有不少书院弟子聚集，显然早已得到消息。

　　坪中央，摆放着三样东西：一张铺着白纸的案几，一局残棋，以及一尊半人高、雕刻着百种异兽的青铜古鼎。

　　“我文心书院立世，首重‘文、理、气’三道。”颜清臣指着三样物品，解释道，“此文，非仅诗词歌赋，乃是对天地至理的理解与阐述。此理，乃推演算计，明辨是非之能。此气，乃胸中浩然，意志之坚。”

　　他看向叶风，笑容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锋芒：“叶公子若能在这三道上，让我等心服口服，藏经楼核心区域，自当为公子敞开。”

　　周围的书院弟子们目光灼灼，带着审视与好奇，更有一丝身为儒道正统的优越感。他们想看看，这个以武力名震皇都的“莽夫”，如何在文心书院最擅长的领域折戟沉沙。

　　慕雪歌清冷的眸光扫过三关，传音给叶风：“文道可阐述你对大道的理解，理道这残棋暗合阵法玄机，气道这古鼎应是考验意志威压。小心，他们必有后手。”

　　叶风微微颔首，从容不迫地走到那张案几前。纸上无字，只放着一支普通的毛笔。

　　“请叶公子落笔，阐述心中之道。”一名负责文道考较的老者开口道。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想看他能写出什么惊世文章。

　　叶风却并未提笔，他只是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缕混沌色的光芒流转，并非灵力，而是他以神念凝聚的自身道韵——融合了纯阳、太阴、星辰、青木、造化乃至一丝帝威的混沌大道真意！

　　他以指代笔，凌空虚划！

　　没有墨迹，没有字迹！但随着他指尖划过，虚空之中，道纹自生！左侧演化出大日煌煌，纯阳普照；右侧浮现出明月皎皎，太阴清辉；中间星辰流转，生机勃勃，万物兴衰，阴阳轮转，一股宏大、包容、衍化万物的混沌道境如同画卷般在所有人识海中徐徐展开！

　　这不是文字，却超越了任何文字的局限，直指大道本源！

　　“这……这是……”

　　“道韵显化！虚空生纹！”

　　“他竟已走到这一步？！”

　　所有书院弟子，包括颜清臣和那位老者，全都目瞪口呆，心神剧震！他们读圣贤书，修浩然气，追求的就是理解天地至理，而叶风此刻展现的，近乎是“理”的本身！

　　那负责文道的老者更是激动得胡须颤抖，对着叶风凌空勾勒出的道境虚影深深一躬：“闻道矣！老夫……心服口服！”

　　叶风收指，道境虚影缓缓消散。他看都未看那局残棋，目光直接落在那尊青铜古鼎上。

　　“理道之考，无非推演计算，小道尔，破之易如反掌。”他语气平淡，却带着绝对的自信，“至于这气道……”

　　他一步踏出，来到那尊百兽古鼎之前。这古鼎能引动并放大闯入者的杂念、心魔，并以浩然之气形成威压，考验意志。

　　叶风甚至没有运转任何功法抵御，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

　　刹那间，古鼎轰鸣！鼎身雕刻的百兽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咆哮！无数幻象、杂念、如同潮水般冲击向叶风的识海！更有一股磅礴如山岳的浩然威压轰然降临！

　　然而，叶风的识海如同无边无际的星空，那些杂念幻象投入其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掀起。那浩然威压落在他身上，更是如同清风拂面。他身负帝血，道心历经紫微大帝“星陨”一指的考验，早已坚不可摧，万邪不侵，万法不磨！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目光清澈平静，仿佛那足以让法相境修士心神失守的考验根本不存在。

　　一息、两息、十息……

　　古鼎的轰鸣声渐渐微弱，百兽虚影黯淡下去，那磅礴的威压也如同退潮般消散。

　　叶风自始至终，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那尊古鼎，如同拍打老朋友的肩膀。

　　“鼎是不错，可惜，考验的人不对。”

　　全场死寂！

　　文心书院引以为傲的“文、理、气”三关，在叶风面前，竟如同纸糊一般，被以一种近乎碾压的方式轻松踏过！

　　尤其是那气道考验，他甚至连抵抗的动作都没有，就仿佛那考验根本不存在！这是何等恐怖的道心与意志？！

　　颜清臣脸上的温润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难以置信。他身后那名之前引起镇魔碑感应的弟子，头垂得更低，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慕雪歌看着场中那道卓尔不群的背影，清冷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惊心动魄的弧度。这就是她倾心之人，无论武力还是“文斗”，皆能碾压同代！

　　叶风目光再次转向颜清臣，语气依旧平淡：“颜首席，三关已过，现在，叶某可否入藏经楼了？”

　　颜清臣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侧身让开道路，语气复杂：“叶公子……请！藏经楼核心区域，就在后方‘明理殿’旁。”

　　就在叶风与慕雪歌即将踏入内院之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自人群后方响起：

　　“且慢！”

　　只见一名身着黑袍、面容枯槁、眼神阴鸷的老者缓缓走出。他并非书院儒生打扮，周身气息与周围的浩然正气格格不入，带着一股腐朽与阴冷。

　　“此乃我书院客卿，枯木长老。”颜清臣介绍道，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枯木长老浑浊的眼睛盯着叶风，沙哑道：“藏经楼乃书院重地，岂容外人随意踏入？更何况，此子身上煞气隐现，恐非善类！老夫怀疑他与近日皇都几桩命案有关，需留下查明！”

　　这分明是胡搅蛮缠，强行留人！

　　叶风眼神瞬间冰冷。他感应到，这枯木长老身上散发出的，正是那股混杂着幽冥死气的诡异魔念！而且其修为，赫然达到了法相境巅峰！

　　看来，文心书院内部的“鬼”，终于忍不住要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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