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皇帝得知，醋意大发，暗中观察

　　谢允之的兰台别院之行，虽短暂且恪守礼节，却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其涟漪终究未能被那重重宫墙与山峦完全阻隔。安远侯世子、骁骑将军奉旨巡边归来，却绕道京西探望被“静养”的皇后——这一举动本身，便足以在嗅觉敏锐的京城权贵圈中，引发诸多猜测与遐想。

　　消息，自然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乾清宫。

　　帝王震怒，醋海生波

　　御书房内，宇文渊正批阅着来自西北军镇的急报，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与凝重。苏公公小心翼翼地奉上新茶，觑着皇帝的脸色，犹豫片刻，还是低声禀报道：“陛下，暗卫来报，三日前，安远侯世子谢允之将军，在回京复命途中，曾前往兰台别院……向皇后娘娘请安。”

　　“啪！”

　　宇文渊手中的朱笔猛地一顿，一滴浓重的朱砂滴落在奏折上，迅速晕开，如同血渍。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苏公公：“你说什么？谢允之？他去了别院？”

　　苏公公心头一凛，连忙躬身道：“回陛下，正是。谢将军在别院停留约莫半个时辰，与娘娘在前厅花厅叙话，随后在院中短暂散步，便告辞离去。据报，言行举止，皆合臣礼，并未逾矩。”

　　“臣礼？未逾矩？”宇文渊冷笑一声，声音里淬着冰碴，“他谢允之何时与皇后如此熟稔了？竟要特意绕道五十里前去‘请安’？朕怎么不知，朕的皇后，何时需要他一个外臣来‘安’了！”

　　他猛地将朱笔掷于案上，站起身，在御案前来回踱步，玄色龙袍的下摆带起一阵冷风。胸中一股无名邪火，夹杂着强烈的醋意和一种被侵犯领地的暴怒，熊熊燃烧起来！陈微儿！她竟敢！竟敢私下会见外臣！还是谢允之！那个年少时曾与她有过传闻的安远侯世子！

　　尽管暗卫回报一切合乎规矩，但宇文渊的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画面：谢允之那挺拔的身姿、历经风霜却依旧英挺的面容、看向陈微儿时可能蕴含的旧日情谊……而陈微儿，她在那清冷的别院里，见到故人，是否会露出久违的笑容？是否会倾诉委屈？是否会……对比之下，愈发觉得他宇文渊冷酷无情？

　　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心口像被毒蛇啃噬般难受！他冷落她，是为了让她反省，是为了维护他帝王的尊严！可不是为了让别人，尤其是谢允之这样的人，有机会趁虚而入！

　　“好一个忠君爱国的谢小将军！”宇文渊咬牙切齿，眼中寒光闪烁，“巡边辛苦，不回京复命，倒有闲情逸致去探望中宫！其心可诛！”

　　苏公公吓得大气不敢出，心中叫苦不迭。陛下这醋意，来得也太汹涌了些。他试图劝解：“陛下息怒，谢将军或许只是念及旧日安远侯府与安国侯府的交情，礼节性的探望……”

　　“交情？”宇文渊猛地打断他，语气森然，“什么交情？需要他一个未婚男子，去探望一个有夫之妇、一国之母？！苏平安，你是在替他们开脱吗？！”

　　“奴才不敢！奴才该死！”苏公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宇文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眸中的阴鸷却丝毫未减。他坐回龙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沉默良久，他冷声开口：“传朕旨意。”

　　苏公公连忙抬头聆听。

　　“加派一队精锐暗卫，秘密潜入兰台别院周边，给朕十二个时辰盯紧了！皇后每日见了何人，说了何话，做了何事，哪怕是咳嗽一声，朕都要知道！特别是……若再有外臣前往，不论是谁，立即来报！”

　　“奴才遵旨！”

　　“还有，”宇文渊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算计，“告诉萧寒，给朕仔细查！查谢允之离京这些时日，与哪些人有过接触，军中可有异动，安远侯府近来又有什么动向！朕倒要看看，他这‘忠心’，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是！”

　　一道道冰冷的指令从乾清宫发出，一张无形的监视大网，悄然撒向了京郊那座本应宁静的别院。宇文渊的醋意与猜忌，化作了实质性的行动，将陈微儿本就有限的自由，进一步压缩。

　　吩咐完这一切，宇文渊挥退左右，独自坐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更显孤寂。

　　怒火与醋意稍稍平息后，一种更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是后悔吗？后悔当初盛怒之下同意她离宫，以至于如今连见她一面、掌控她一言一行都变得如此困难？是不安吗？不安于她在那远离自己的地方，心思是否会发生变化？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的思念？

　　他想起她离宫时那决绝的背影，想起她提出“离宫冷静”时冰冷的眼神。他们之间，何时走到了这般田地？需要靠监视和猜忌来维系那脆弱的联系？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他是皇帝，天下之主，本该乾坤独断，心硬如铁。可偏偏对着那个女人，他总是轻易失控，变得不像自己。这种失控感，让他愤怒，更让他恐惧。

　　兰台别院中，陈微儿对即将笼罩而来的严密监视一无所知。谢允之的来访，如同一阵微风，在她心中吹起些许波澜后，便很快平息下去。她依旧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大部分时间陪伴儿子，其余精力则用于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遥控指挥着宫外的商业与情报网络。她变得更加谨慎，任何与外界的重要联络，都经过层层加密和伪装，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她敏锐的直觉还是让她察觉到一丝异样。别院周围的禁军巡逻似乎更加频繁，偶尔能感觉到一些陌生的、若有若无的视线。但她并未声张，只是暗中叮嘱春桃和几个心腹，行事需更加小心。

　　她不知道的是，她每日在院中散步时凝望远山的神情，她教导儿子时偶尔流露的温柔笑意，她深夜独坐时眉宇间挥之不去的轻愁……都通过那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被事无巨细地记录、描绘，然后快马加鞭，送入紫禁城，呈到那位因醋意而心神不宁的帝王案头。

　　宇文渊看着那些密报，时而因看到她展露笑颜而莫名不悦，时而因捕捉到她眉间愁绪而心生烦躁，时而又因她一切“正常”而觉得索然无味。这种通过他人之眼窥探自己妻子的行为，让他感到一种扭曲的满足与更深的空虚。

　　帝后之间，这由猜忌、醋意和无奈织就的网，越收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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