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母子断后

　　白玉簪击穿赤霄手腕的刹那，整片荒原骤然亮如白昼。

　　天赐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只听见赤霄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待视野恢复时，那柄看似普通的玉簪竟已化作百丈巨刃，将鬼帝死死钉在大地上！

　　瑶池...封魔刃...赤霄挣扎着嘶吼，你竟舍得用本命法器！

　　云端降下一顶金色鸾轿，轿帘无风自动，露出王母冷若冰霜的面容。与平日不同，此刻她未戴凤冠，满头青丝只用一根红绳系着——那红绳上挂着的，赫然是半枚青铜鬼面！

　　三千年布局，今日收网。王母指尖轻抬，玉簪又下压三分，赤霄，你败了。

　　赤霄的躯体开始崩解，但嘴角却扯出诡异弧度：是吗？

　　他突然看向天赐：小子，你以为她们真是为救苍生？

　　闭嘴！玄阴仙子厉喝，冰魄针暴雨般射向赤霄咽喉。

　　太迟了。

　　赤霄残躯轰然炸裂，无数青铜碎片如蝗虫般扑向四面八方。每块碎片都带着刺耳尖啸，所过之处，无论是天兵、草木还是岩石，统统被侵蚀成幽绿色傀儡！

　　幽冥蚀！九公主虚影急退，天赐，护住心脉！

　　天赐刚要运功，胸口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那些被他吸入体内的寒毒，此刻竟在呼应漫天青铜碎片！

　　啊——！

　　他跪倒在地，剑印迸发出不祥的黑光。更可怕的是，赤霄最后的话语在脑海不断回荡：

　　【她们要的不是除魔，而是初代天罚之力！】

　　【你不过是个容器！】

　　快！往南撤！

　　小荷挥舞着火焰旗指挥灾民。三万人如蚁群般涌向迷雾峡谷深处，那里有条鲜为人知的地下暗河，可直通南海。

　　周先生，还有多少人？她回头喊道。

　　周玄策正在帮老人渡河，闻言抹了把汗：至少五千人困在东面断崖！

　　话音未落，大地突然剧烈震颤。远处荒原上升起幽绿色光柱，隐约可见天赐的身影在光柱中挣扎。

　　将军！小荷拔腿就要往回跑。

　　站住！玄阴仙子踏冰而来，半边身子还是幽冥化的狰狞模样，你想让他的牺牲白费吗？

　　她甩袖凝出冰桥，直接架在湍急的暗河上：所有人，过桥！

　　灾民们吓得不敢动弹——这位可是刚刚还要杀他们的玄冰仙子啊！

　　信她。九公主的虚影突然出现在桥头，我以瑶姬之名起誓，此桥通天河，可保平安。

　　有了九公主作保，灾民们终于开始过桥。小荷却注意到，九公主的虚影每维持一秒，玄阴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她在用自己的仙力支撑师姐的残魂！

　　仙子...小荷忍不住问，将军他...

　　玄阴看向远方那通天彻地的光柱，冰蓝色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那小子死不了，倒是你...

　　她突然抓住小荷手腕：师姐把最后的本命翎羽给了你，对吧？

　　小荷一惊，下意识摸向额间火焰纹。

　　听着。玄阴声音压得极低，若我撑不住，你必须带师姐去归墟，那里有......

　　惊天动地的爆炸打断了她。荒原方向升起蘑菇状的幽绿色云团，冲击波甚至掀飞了峡谷上方的山岩！

　　玄阴脸色大变：来不及了！

　　她猛地推了小荷一把：走！带着百姓走！

　　荒原已成人间地狱。

　　天赐半跪在直径千丈的巨坑中央，燎原剑插在身前，剑身爬满蛛网般的绿纹。在他周围，十万被幽冥侵蚀的天兵正蜂拥而来，而王母的玉簪......断了。

　　天赐...九公主的虚影比先前淡了许多，还能战吗？

　　天赐吐出一口黑血，咧嘴笑了：娘在，就能。

　　他握住剑柄的手青筋暴起。体内寒毒与赤霄残念仍在撕扯经脉，但比起这个，更让他心惊的是王母刚才的传音：

　　【坚持三日，归墟之门必开】

　　三日？以现在的状态，三个时辰都是奇迹！

　　听着。九公主突然贴近他耳边，赤霄没死透，他的本体在......

　　一支幽冥箭突然破空而来，贯穿她虚影的咽喉！

　　天赐挥剑斩断箭矢，却见九公主的虚影开始溃散。更糟的是，远处王母的鸾轿正被无数幽冥傀儡围攻，而玄阴......

　　小心背后！

　　九公主用最后的力量推开天赐。下一秒，一柄青铜长矛从虚空中刺出，直接贯穿她心口！

　　抓到你了，瑶姬。赤霄的声音从矛尖传出，你以为躲在寒冰渊就安全？

　　天赐目眦欲裂，焚天剑诀全力爆发！金焰如海啸般席卷四方，将方圆百丈的幽冥傀儡全部汽化。可当他冲到九公主身边时，她的虚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寒冰渊...本体...她艰难地指向北方，去救......

　　虚影彻底消散，只在空中留下一滴金红色的泪。那泪珠坠入天赐眉心，顿时激起惊天剑鸣——

　　燎原剑上的绿纹尽数崩碎，取而代之的是流动的金色脉络，仿佛血管般搏动！

　　天赐怔怔看着剑身上浮现的铭文：

　　【仙凡无界，人心即天】

　　这是......九公主的本命道痕！

　　杀——！

　　幽冥化的天兵如潮水般涌来。天赐持剑而立，突然笑了。

　　笑得肆意张狂。

　　来啊！

　　他主动冲入敌阵，燎原剑每次挥舞都带起百丈金虹。奇怪的是，这些剑气不再灼热，反而带着九霄琴般的清越音律。

　　一剑，千军辟易！

　　两剑，山岳崩摧！

　　三剑......

　　天赐突然跪地呕血。过度催动剑印让寒毒侵入心脉，视线开始模糊。恍惚间，他看到赤霄的真身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放弃吧。赤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娘的本体正在寒冰渊被炼化，很快她就会......

　　闭嘴！

　　天赐以剑拄地，摇摇晃晃站起来。他扯下额间火焰纹——小荷临别时偷偷塞回给他的——猛地按在胸口剑印上！

　　金红烈焰冲天而起，在空中凝结成九公主的虚影。只是这次，虚影怀中抱着焦尾琴，指尖轻抚的赫然是《九霄引》的起手式！

　　不可能！赤霄终于变了脸色，瑶姬的本命琴明明已经......

　　碎了？天赐冷笑，琴可碎，魂不灭！

　　他剑指苍穹：焚天剑诀最终式——

　　九！霄！同！归！

　　琴音与剑鸣共振，天地间骤然亮起无数金色光线。每道光都连接着一个生灵——不仅是战场上的将士，还有正在南撤的灾民、南海的渔民、甚至深山中的猎户......

　　人心之光！

　　十万幽冥傀儡同时僵住，它们体内被侵蚀的魂魄开始苏醒，反过来吞噬赤霄的幽冥气！

　　不——！

　　赤霄的惨叫中，天赐再次呕血倒地。视野彻底黑下来之前，他感觉有人轻轻抱起了自己。

　　傻孩子...

　　是九公主的声音，却又有些不同。更真实，更温暖......

　　带着寒冰的气息。

　　当小荷带着最后一批灾民抵达南海时，北方的天空已经黑了三天三夜。

　　每日都有金色闪电劈落，每夜都能听见隐约的琴音。直到第四日黎明，一道金红交加的光柱贯通天地，随后——

　　万物寂静。

　　结束了？周玄策声音发抖。

　　小荷刚要说话，怀中突然传来温热。她掏出那半块昆仑镜碎片，只见镜面上缓缓浮现两个字：

　　【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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