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热闹的杀猪宴结束了，进入腊月二十，年就近了。

　　云乐跟着自己阿娘狠狠的逛了好几个大市集，才将秋收后错过那个市集的遗憾补了回来。

　　自己绣的帕子，在市集上都卖出去，阿娘也没把钱收走，都可以留着自己当私房钱了。

　　云乐平常吃住都在家里，自己什么都不缺。

　　只在市集上买了半包山楂糕，给阿娘买了朵小绒花，给小侄子带了一串糖葫芦，还给阿爷和阿奶带了四个油酥饼，自己的小钱包就花去了一大半。

　　云乐也不心疼，乐呵呵的，回了村就挨家挨户的送东西，等送完，转身看到不远处的向烽。

　　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向烽本来看到小哥儿乐呵呵的从一户人家走了出来，手里还牵了一个胖娃娃，转头一看到自己脸就垮下去了。

　　心里有点憋闷，可吃人嘴短，小哥儿送过来的咸菜自己已经吃完了，上次也是自己心里不痛快才说了重话，向烽想着，要不要给人道个歉。

　　可他没哄过人，瞎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腊月二十三，小年到，送灶神。

　　腊月二十六，扫旧尘；腊月二十七，采年货；二十九，过油货。

　　村里家家户户都弥漫着油香，云乐也在厨房忙着热火朝天。他是小哥儿，他阿娘很早就教他煮饭做菜，灶上的事，云乐理的顺顺当当。

　　他阿爹负责剁馅，阿娘揉面包饺子，自己则看着油锅这边过油货。

　　从荤到素再到面果子，这些都要把控好，可千万不能糊了，这些都是过年要正经吃的，还有要招待客人的。

　　鱼和排骨剁成小块，杀猪留的里脊切成细条，腌制过后，过层面糊，在热油中翻滚，油脂间相互碰撞，定型后捞出。

　　素丸子和豆腐也接着下了油锅，变成金黄色就捞出，然后轮到面果子，糖糕这些，一整锅油要炸出过年所有的吃食。

　　第一次炸完后，再重新复炸，油香扑面而来，云乐也借着尝味的借口，吃了好多。

　　过年喜庆，他现在多吃一点，阿爹阿娘也不会怪他，哪家孩子能抵得过过油货的吸引力啊！

　　鞭炮响，除夕至！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家家户户的年夜饭开始了。

　　云家是个大家族，过年都会回云家老宅和阿爷阿奶，还有大伯，二伯一起过。

　　一家子几十口人聚在一起，每家都自己带了许多菜，热热闹闹的一起过年。云乐也和自己堂哥堂姐做了一桌，带着自己小侄子吃的喷香！

　　吃完饭，云乐拉着敦敦，满屋子说着喜庆话，他是他们云家这辈最小的，嘴又甜，带着肉乎乎的小侄子赚够了压岁钱，才把小侄子送回到他阿娘手上。

　　随后从自己口袋里面拿出一个红封，塞到敦敦手里，得到一句奶呼呼的小叔叔，新年吉祥！

　　村里面条件稍微好点的人家都在过团圆年，向烽这边离村子远，他也没准备什么年货，只昨天在镇子上卖野兔后，买了三只烧鸡，两坛子酒。

　　也没买鞭炮，听着村里开始放鞭炮了，把烧鸡和酒拿了出来。

　　放在堂屋的桌子上，拿出四只碗，三个碟子，将烧鸡和酒倒好，先敬了一杯，然后开始了自己的年夜饭。

　　从初一到十五，云乐忙的脚不沾地，跟着阿爹阿娘走亲戚，红封也收了不少。

　　最烦恼的就是，他十七了，阿娘已经很挑明的说，春天就要继续帮他相看人家了。

　　舅舅舅母们也说这次肯定帮他找个好的，不会让之前那种情况再发生了。

　　年节结束后，云乐也在阿娘的提醒下，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想准备再去后山看看，没想到向烽先来了。

　　向烽来的时候，自己阿爹和阿娘都下田去了，要春种了，他们要去看看田地，三哥也去阿爷那边帮忙了。

　　“有事？”云乐一拉开院门，就看见向烽站在自己家门口，手里还拿着之前的空坛子。

　　“我找村长有事。”向烽手里拿着坛子，站在院门口说。

　　“我阿爹不在家，你晚点来吧。家里现在没人，不方便招待你。”

　　云乐声音还是没好气，又看到熟悉的咸菜坛子，瞥了他一眼，语气也不好,

　　“不是看不上我的咸菜吗？怎么还捡回去了，我当你早就扔了，坛子我都新买了一个呢！”

　　向烽不知道该怎么回，想了半天，才开口说：“浪费不好。”

　　说完又沉默下去，云乐见他没话说，推了推院门，准备把门关了。

　　没想到向烽把坛子放在门口的柴堆上，然后又掏出了一把糖块放在坛子顶上，指了指糖块，

　　“赔礼。”

　　云乐就这么看着他，也不伸手去拿。

　　“上次我语气不好，凶了你，这是赔礼，咸菜很好吃，谢谢你。”

　　向烽见他不肯说话，想了想又开口解释道。

　　云乐一听他主动道歉，就顺杆往上爬。

　　“都几个月了，你才来道歉！我因为坛子又被阿娘骂了，你几块糖就想打发我？”

　　向烽一听觉得也对，自己之前不仅态度不好，拿了人家咸菜还不还坛子，顺着他的话问他想要什么赔偿。

　　云乐眼珠转了一圈，狮子大开口：

　　“我要镇子上南边那家糕点铺的山楂糕！你去给我买，买完就原谅你！”

　　镇子上的山楂糕还是过年的时候在舅舅家吃到的，酸酸甜甜的，云乐特别喜欢，一打听价格，就退缩了，有点贵，他的钱包付不起。

　　“好。”

　　向烽一听只要糕点，二话不说同意了。

　　云乐看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咧嘴给了他这么多天第一个笑，拿起坛子，将糖块都装进自己的小荷包。

　　又留了一块，拆开放到嘴里。

　　好吃！云乐眼睛又亮了几分，嘴角的弧度不自觉拉大，这糖比阿娘之前过年买的糖好吃多了，有股梨子的味道。

　　云乐嘴里吃着糖，看人也顺眼了，突然想到被搁浅的计划，嘴里含着糖，说话有点含糊的问：

　　“你生气会打人吗？”

　　向烽被他问的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肢体却迅速反应过来，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乱打人的。

　　云乐得到想要的答案，嘬着糖，点点头，告诉他晚点来找自己阿爹，满意的关了门，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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