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剑意

　　罡风渊，第一年。

　　林枫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环形石台的边缘，距离那不断喷涌的灰色风柱，不足十丈。

　　这里的罡风，比最外围，要狂暴了十倍不止！

　　无形的风刃，已经凝聚成了肉眼可见的，淡灰色的涟漪。

　　它们如同最锋利的砂轮，疯狂地打磨着林枫的身体。

　　而林枫，却赤裸着上身，盘膝而坐，神色平静。

　　他的皮肤，已经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质光泽，肌肉线条分明，仿佛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那些足以将精铁都切割成碎片的罡风，落在他的身上，竟然只能发出一阵阵“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之声，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白痕。

　　他的肉身，在这一年的疯狂淬炼下，已经强悍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鸿蒙不灭体》第二重，已然小成！

　　此刻的他，单凭肉身之力，恐怕就能与凝罡境初期的修士，硬撼一二。

　　但这，还不够！

　　林枫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投向了那风柱的中央。

　　他的目标，是那里！

　　他能感觉到，只有进入那最核心的区域，借助那最狂暴的力量，他的《鸿蒙不灭体》第二重，才有可能，真正达到圆满！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爆鸣声。

　　“差不多，是时候，再往里走走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在那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渗人。

　　罡风渊的第二年。

　　林枫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环形石台之上。

　　他整个人，竟是直接盘坐在了那深渊洞口的边缘，半个身子，都探入了那狂暴的风柱之中。

　　这里的罡风，已经不能称之为“风”了。

　　它们粘稠如汞，沉重如山，每一缕，都蕴含着撕裂空间的可怕力量。

　　灰色的风流中，甚至夹杂着一丝丝漆黑如墨的细线，那是空间被撕裂后，逸散出来的“虚空乱流”，对神魂，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即便是凝罡境巅峰的修士，在这里，也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然而，林枫却在这里，一坐，就是整整一年。

　　他的身上，早已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血肉之色。

　　他的皮肤，晶莹剔透，宛如最上等的羊脂美玉，散发着淡淡的宝光。

　　透过皮肤，甚至能隐约看到，他那同样泛着玉质光泽的骨骼，以及如同琉璃般晶莹的五脏六腑。

　　他的肉身，已经脱离了凡俗的范畴，正在朝着一种更高层次的生命形态，进行着蜕变。

　　“呼……”

　　林枫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浊气刚一出口，便被狂暴的罡风，撕扯得无影无踪。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神深邃而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这一年来，他承受的痛苦，是外界之人无法想象的。

　　肉身被千万次地撕裂，又被千万次地重组。

　　神魂被那虚空乱流，千百遍地侵蚀，又被鸿蒙母气，千百遍地守护、滋养。

　　若非他意志坚韧如铁，心志早已崩溃。

　　但收获，也是巨大的。

　　他的《鸿蒙不灭体》第二重，已经达到了大成的境界，距离圆满，只差最后的一步之遥。

　　他的神魂，在虚空乱流的反复“打磨”下，变得无比凝练、纯粹。

　　虽然境界未曾提升，但神识的强度和韧性，却比两年前，强了数倍不止。

　　如今，即便是化煞境强者的神魂威压，恐怕也难以撼动他分毫。

　　“肉身的淬炼，差不多到极限了。剩下的，便是水磨工夫。”

　　林枫心中思忖着。

　　单纯的肉身淬炼，已经让他感觉有些枯燥。

　　他想起了师尊刘擎的嘱咐。

　　“那《摇光七星剑图》，在罡风中感悟，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摇光七星剑图。

　　这门玄级上品的剑法，核心在于观想九天星辰，引星力入体，凝聚剑意。

　　但在这暗无天日的罡风渊底，哪里有半分星光？

　　“常规的方法，行不通。”

　　林枫的思维，开始发散。

　　“师尊既然这么说，必然有其深意。星辰之力，浩瀚，缥缈，神秘，而这罡风，狂暴，毁灭，无形。两者看似截然相反，但其本质，是否又有什么共通之处？”

　　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

　　“星辰之力，源于天地。罡风，同样源于天地！”

　　“我无法引来星光，但我，可以引动这无处不在的罡风！”

　　“以身为炉，以剑为引，将这狂暴的罡风，炼为我的……剑意！”

　　这个念头，疯狂而大胆！

　　简直是骇人听闻！

　　自古以来，只有人引星力、引灵气、引煞气入剑，何曾听闻，有人敢引这毁灭一切的罡风入剑？

　　一个不慎，便是剑毁人亡的下场！

　　但林枫，偏偏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他越想，眼睛便越亮。

　　“可行！绝对可行！”

　　鸿蒙母气源胎，能净化万物，剥离其暴虐，存其本源。

　　这罡风，同样可以！

　　说干就干！

　　林枫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柄最普通的精铁长剑。

　　这是他当初在宗门坊市，花了几十块灵石，随手买来的。

　　他没有立刻开始，而是闭上眼睛，神识沉入体内，仔细地观摩着鸿蒙母气源胎，是如何分解、净化、转化罡风的。

　　一遍，两遍，百遍，千遍……

　　他仿佛化身成了一台最精密的仪器，将那整个过程，每一个细节，都牢牢地刻印在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七天后。

　　林枫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握紧手中的精铁长剑，没有施展任何剑招，只是凭借着对罡风流动的感悟，顺着一股风流的轨迹，轻轻一刺。

　　“嗡——”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柄普通的精铁长剑，在刺出的瞬间，剑身周围，竟是凭空出现了一个微小的，高速旋转的灰色气旋。

　　四周狂暴的罡风，在接触到这个气旋时，非但没有将其撕碎，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竟有那么一丝，被主动吸入了长剑之中。

　　“咔嚓！”

　　精铁长-剑，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轰然碎裂。

　　失败了。

　　但林枫的脸上，却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方向，是对的！”

　　他成功了！他成功地将一丝罡风之力，引入了剑中！虽然长剑承受不住，但这证明，他的思路，是完全正确的！

　　他再次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长剑。

　　然后，又一次开始尝试。

　　碎裂。

　　再取。

　　再碎。

　　……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储物袋里，那上百柄备用的精铁长剑，一柄接一柄地，化为齑粉。

　　而林枫对于罡风的掌控，却在这一次次的失败中，变得越来越精妙，越来越娴熟。

　　他不再是单纯地模仿源胎，而是开始融入自己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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