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初露锋芒

　　上京警署刑事课强行犯系系长办公室

　　深田恭子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不耐烦的“进来”后，她推门而入，站得笔直，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早上好，系长！新人巡查深田恭子，前来报到！”

　　正埋头在一堆案件卷宗里的镰仓一雄，头也没抬，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她稍等。他正被一个棘手的盗窃案弄得焦头烂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没好气地抓起桌上那份他看了无数遍、恨不得揉成一团扔掉的简历，猛地抬起头，准备用他最具威慑力的、能让新丁腿软的眼神给这个“大小姐”一个下马威。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深田恭子脸上的瞬间，镰仓一雄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将手中简历上那张非常漂亮但依然难掩青涩的证件照，和眼前这个活生生、穿着制服的人反复对比。

　　照片上的女孩，眉眼清晰，带着一丝警校生的严肃，但难掩天生丽质。

　　眼前的深田恭子，真人比照片更加生动耀眼——肌肤白皙透亮，五官精致得如同雕琢，一双大眼睛清澈有神，即使穿着朴素的巡查制服，也丝毫掩盖不住她出众的气质和容貌。

　　“啧……居然一模一样，不，真人比照片还……” 镰仓一雄心里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随即猛地惊醒，一股更加强烈的反感和偏见涌上心头。

　　“果然！又是一个靠脸吃饭的花瓶！长得这么漂亮，跑来当什么警察？说不定连枪都拿不稳！” 他的内心戏瞬间丰富起来，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里的厌恶几乎不加掩饰。

　　在这种先入为主的强烈偏见下，镰仓一雄完全忽略了简历下方，清晰打印的、来自警校教官的评语和成绩：

　　【刑侦逻辑推理】：特优 (S级评价)

　　【现场痕迹分析】：优 (A 级评价)

　　【犯罪心理侧写】：特优 (S级评价)

　　【综合实战演练排名】：第3名 \/ 当期警员 285人】

　　他没等深田恭子再说第二句话，甚至没给她任何自我介绍或表达意愿的机会，直接用手指“哒哒”地敲着桌面，用极其敷衍和冰冷的语气下达了指令：

　　“深田巡查是吧？知道了。我们这里很忙，没空搞什么新人欢迎仪式。” 他随手从桌角一堆布满灰尘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个最厚、看起来最陈旧的，直接塞到深田恭子手里。

　　“你，现在就去三楼的旧档案室。把这个，还有架子上那些标着‘平成十五年以前未解决事件’的卷宗，全部给我重新整理、录入电脑。记住，要按案件类型、发生日期、负责警官重新分类，不准出错！”

　　他顿了顿，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近乎残酷的冷笑，补充道：

　　“什么时候整理完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谈下一步的工作。没整理完之前，不要来打扰我，也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明白了吗？！”

　　这分明是一项极其枯燥、繁琐、且几乎看不到尽头的“流放”任务。那些平成初年甚至更早的陈年旧案，卷宗堆积如山，很多记录模糊不清，想要完全数字化整理，没有几个月根本不可能完成。镰仓的目的再明显不过：用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体力活，让这位大小姐知难而退，自动滚蛋。

　　深田恭子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散发着霉味的卷宗，脸上没有任何被羞辱或不满的表情。她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甚至微微鞠了一躬，声音清脆地回答：

　　“嗨！系长，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说完，她抱着那堆沉重的档案，转身，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看着深田恭子消失的背影，镰仓一雄冷哼一声，重新埋首于眼前的案件，心里想着：“哼，装得挺像那么回事。我看你能在档案室那鬼地方坚持几天！”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深田恭子在转身的刹那，眼底闪过的一丝不是委屈或愤怒，而是……一种近乎兴奋和挑战的光芒。

　　深田恭子抱着那摞沉重的卷宗，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好不容易才找到那间位于角落、门牌都有些歪斜的“旧档案室”。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纸张霉味和陈年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堪称“惨烈”：光线昏暗，几个高大的档案架歪歪扭扭地靠墙摆放，上面堆满了各种规格不一的牛皮纸档案盒，很多都积了厚厚一层灰，有些盒子甚至已经破损，里面的文件边缘都泛黄卷曲了。地上也散落着一些零散的文件，墙角甚至能看到蜘蛛网。

　　深田恭子微微歪着头，看着这片“废墟”，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看来想工作，得先当一回清洁工了。”

　　她没有丝毫抱怨或犹豫，立刻行动起来。她戴上口罩，然后找到位于走廊尽头的清洁工具间，挽起制服袖子，拿起扫帚、拖把和水桶，开始认真地打扫起来。

　　她打扫的动作且有条不紊：先是用扫帚清除天花板和架子上的蜘蛛网和浮灰，然后仔细清扫地面，再用拧得半干的拖把一遍遍擦拭……那份专注和不怕脏累的劲头，完全颠覆了人们对“财阀千金”四体不勤、娇生惯养的刻板印象。

　　此时，档案室虚掩的门外，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聚集了一小堆人。以池子和玉美这两个署里有名的“八卦雷达”为首，还有几个好奇的其他科室同事，正扒着门缝，偷偷观察着里面忙碌的身影。

　　“哇……她真的在打扫耶！还扫得这么认真！” 玉美压低声音惊呼。

　　“你看她那动作，一点都不生疏，比我打扫我家还利索！” 池子也一脸不可思议。

　　“不是说深田家富可敌国吗？他们家大小姐怎么会干这种活干得这么自然？”

　　“是啊，一点架子都没有，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门外的窃窃私语中，原本带着看笑话和偏见的心态，渐渐转变为惊讶和一丝丝的好感。深田恭子用她的行动，悄然改变着同事们最初的看法。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深田恭子终于将档案室打扫得焕然一新。虽然设备依旧陈旧，但至少变得干净、整洁、可以安心工作了。她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正式开始了镰仓系长交代的“整理档案”任务。

　　任务远比想象中困难。这些平成初年甚至更早的档案，存放混乱，很多标签模糊不清，她需要一箱一箱地打开检查、核对。工作量巨大。

　　在翻找了几个架子后，她的目光锁定在了靠墙最高一层架子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箱子，侧面模糊地写着“平成十五年”的字样。

　　“找到了！” 她心中一喜。但问题来了，那个架子非常高，顶端几乎接近天花板，而档案室里并没有梯子。

　　深田恭子没有放弃，她踮起脚尖，努力伸长手臂，用指尖一点点地去够、去推那个沉重的档案箱。试了好几次，额头都冒出了汗珠，终于将箱子挪到了架子边缘。

　　然而，就在她试图将箱子抱下来的瞬间，或许是因为箱子太重，或许是因为边缘有灰尘打滑，她手一滑——

　　“哗啦——！”

　　沉重的档案箱从高处坠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万幸的是，箱子没有砸到她，但里面的陈年卷宗和文件却散落了一地，扬起一片灰尘。

　　“哎呀！” 深田恭子惊呼一声，看着满地狼藉，脸上露出了懊恼和无奈的表情。她连忙蹲下身，准备收拾残局。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看起来很有力的手伸了过来，帮她捡起散落在脚边的几份文件。

　　深田恭子惊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英俊、带着温和笑容的脸庞。男子看起来二十多岁，穿着合身的便服，气质干练。

　　“谢谢您！” 深田恭子连忙道谢，随即站起身，礼貌地自我介绍：“我是今天刚来报到的巡查，深田恭子。请问您是？”

　　年轻男子将捡起的文件递给她，笑容爽朗，声音清澈：“不客气。我是西岛成一，和你一样，也是刑事课强行犯系的巡查。刚才路过，听到里面有动静就进来看看。同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蹲下身，帮着她一起快速而有序地收拾散落的文件，动作麻利，显然是做惯了这些事。

　　深田恭子在那间布满灰尘却已被她整理得井井有条的旧档案室里，已经默默工作了一个星期。这期间，除了西岛成一偶尔会借着送文件或“路过”的由头，进来跟她聊几句，给她带瓶饮料，其他同事几乎对她视而不见。系长镰仓一雄更是一次都没来过，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个被他“流放”的新人。

　　然而，深田恭子丝毫没有气馁或抱怨。每天，她依然精神饱满地准时上班，一丝不苟地整理、归类、录入那些泛黄的卷宗。在走廊里遇到每一位前辈，无论对方是冷淡点头还是直接无视，她都会露出灿烂的笑容，主动而礼貌地鞠躬问好：“早上好，前辈！”“辛苦了，前辈！”

　　她的这种乐观和谦逊，渐渐让一些原本带有偏见的同事开始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甚至有人私下议论：“那个深田家的千金，好像……还挺能吃苦的？”“是啊，天天泡在档案室那种地方，也没听她喊过累。”

　　在深田恭子自己看来，这份工作非但不是刁难，反而是一种“照顾”。她真心觉得：“系长一定是想让我这个新人，从最基础的地方了解警察工作的历史和脉络，这些陈年卷宗里有很多宝贵的案例和经验呢。而且这里很安静，可以让我慢慢适应，真的一点也不累。” 这种近乎“天然呆”的积极解读，让她完全沉浸在了知识的海洋里，甚至乐在其中。

　　直到这天下午，平静被打破了。

　　刑事课办公室的广播突然响起，系长镰仓一雄沙哑而严肃的声音传遍整个楼层：

　　“紧急通知！刑事课强行犯系全体人员，五分钟内到一号会议室集合！重复，全体人员，紧急会议！”

　　“全体人员？” 正在档案架高处翻阅一卷关于陈年诈骗案记录的深田恭子愣了一下。她犹豫着，自己这个被“流放”到档案室的人，也算“全体人员”吗？

　　就在这时，档案室的门被推开，西岛成一探头进来，语气急促地喊道：“深田巡查！快点，系长叫全体开会，你也得来！”

　　“啊，好的！马上！” 深田恭子连忙从架子旁的矮凳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小跑着跟西岛成一赶往会议室。

　　一号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镰仓一雄站在投影幕布前，脸色铁青。底下坐满了刑事课的干警，包括狐冢、鹤岗、猿渡等人，大家都表情严肃。深田恭子悄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尽量不引人注意。

　　镰仓一雄环视一圈，目光在深田恭子身上短暂停留了半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但随即被更重要的案情压下。他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

　　“诸位，就在一个小时前，我们接到连环报案！京都市内连续有三家知名企业、金融机构的金库或重要保险库，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到洗劫！”

　　幕布上显示出三个案发地点的照片和简单信息：

　　1. “京都中央信用金库”总行金库

　　2. “坂急百货公司”顶层珠宝保险库

　　3. “村田精密工业”核心技术资料保管库

　　“作案手法高度相似！” 镰仓继续道，语气沉重，“歹徒没有使用任何暴力破拆工具，也没有触发警报系统。他们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直接打开了需要多重密码和生物识别的顶级安全门，将里面最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初步估计，损失总额高达数十亿日元！”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如此高明的作案手法，目标直指最核心的财富和机密，这绝不是普通盗贼能做到的！

　　“更诡异的是，” 镰仓调出了监控画面截图，虽然模糊，但能看出一些特征，“根据有限的、未被干扰的周边监控显示，嫌疑人人数不多，行动极其专业、迅速。他们……他们甚至穿着类似高级定制西服的服装，作案过程从容不迫，像在参加一场高级社交活动！”

　　“绅士大盗？” 底下有人惊呼。

　　镰仓一拳砸在桌子上：“不管他们是绅士还是流氓，这是在向我们京都警方公然挑衅！上级下了死命令，要求我们限期破案！”

　　他开始分配任务：

　　“狐冢、鹤岗，你们带一队人，负责排查三个案发现场周边所有监控，寻找可疑车辆和人员！”

　　“猿渡，你带人去走访三家受害机构的所有员工，特别是安保人员和近期离职人员，查清有无内鬼！”

　　“其他人，跟我一起分析作案手法，排查近期入境的有组织犯罪集团和国际大盗的信息！”

　　任务分配得差不多了，镰仓一雄习惯性地挥挥手：“都动起来！散会！”

　　众人立刻起身，急匆匆地离开会议室。深田恭子也随着人流站起来，准备回档案室继续她的工作。

　　就在这时，已经走到门口的镰仓一雄，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最后定格在深田恭子身上。

　　他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古怪、混合着不耐烦、无奈和一丝……死马当活马医的诡异表情，用下巴朝深田恭子点了点，语气生硬地说：

　　“喂！那个……深田！你，也别回档案室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案子……你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吗？给你个任务！用你那有钱人的脑子想想，这些穿得人模狗样的混蛋，可能会在哪儿销赃？或者……他们下一步可能会对哪里下手？”

　　说完，他也不等深田恭子回答，仿佛多跟她说一句话都难受，直接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留下深田恭子一个人站在原地，眨了眨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露出了无比认真和……兴奋的光芒！

　　“系长……终于给我分配真正的任务了！”她心中雀跃，“用有钱人的脑子想……嗯！我一定会努力思考，不辜负系长的期望！”

　　她完全没意识到这其实是镰仓一雄的无奈之举和略带讽刺的指派，反而握紧了小拳头，充满了干劲。她转身，没有回档案室，而是走向了自己的办公桌，开始认真地查阅起那三家受害机构的公开资料和新闻报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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