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仿佛被侵犯的是他

　　自那晚之后，李正阳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魂儿。他上课走神，吃饭没胃口。回到宿舍，经常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时不时还会露出一副痛苦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嘴里念念有词：

　　“我的一菲……我的梓琪……我的超越……我的娜扎……完了……都完了……”

　　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仿佛世界末日降临般的绝望。

　　这巨大的反差落在不同人眼里，解读也截然不同。

　　在钟雅君芝看来，李正阳这副样子，完全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还没缓过劲来”！她心里甜滋滋的，觉得李正阳一定是被自己的“献身”深深感动了，正在经历巨大的心灵冲击和幸福眩晕！她每次见到李正阳，眼神都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走路都带着风，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她甚至开始规划未来，想象着和李正阳一起考大学、一起生活……

　　而在李正阳的舍友们看来，这哥们儿绝对是中邪了！或者……是得了什么怪病！

　　“喂！阳哥！你没事吧？”老胡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用力拍了拍李正阳的肩膀，“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跟丢了魂似的！嘴里还老念叨什么‘一菲’‘梓琪’的……那是谁啊？新出的游戏角色？”

　　李正阳只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你不懂……”

　　“我靠！你这状态不对啊！”老胡急了，“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还是……失恋了？”他压低声音，“跟那个钟雅君芝……闹别扭了？我看她最近挺开心的啊？”

　　李正阳嘴角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闹别扭……”

　　其他舍友也围了上来。

　　“阳哥，别闷着啊！有啥不开心的说出来！”

　　“就是！兄弟们在呢！天塌下来有我们顶着！”

　　“走走走！哥几个带你去小卖部！撩拨撩拨那个新来的漂亮店员！保证你心情舒畅！”一个舍友提议道。

　　“对对对！那妹子笑起来贼甜！走！阳哥，我们给你打掩护！”

　　李正阳被半推半就地拉到了小卖部。新来的店员确实青春靓丽，笑容甜美。舍友们挤眉弄眼地怂恿李正阳去买东西搭讪。

　　“同……同学……拿……拿瓶可乐……”李正阳结结巴巴地说完，接过可乐，看都没敢看店员一眼，转身就走，留下店员一脸莫名其妙和舍友们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小卖部不行？那去操场！”另一个舍友拍板，“今天下午有女生篮球赛！听说高二那个啦啦队长也上场！那身材！那脸蛋！看一场球，保证你什么烦恼都忘了！”

　　一群人又簇拥着李正阳来到操场。阳光下，女生们在球场上奔跑跳跃，青春洋溢。啦啦队长确实引人注目，活力四射。

　　“阳哥！快看！快看那个穿7号球衣的！跳得多高！”

　　“哇！这三分球！漂亮！”

　　舍友们看得津津有味，大呼小叫。李正阳却只是呆呆地看着，眼神毫无焦距，仿佛眼前的热闹与他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他脑子里全是钟雅君芝那双充满期待和信任的眼睛，以及那句沉甸甸的“你会对我负责的，对吗？”。

　　“唉……看来篮球也不行……”老胡摸着下巴，“那就只能出绝招了！”

　　“什么绝招？”众人好奇。

　　“跟我来！”老胡神秘一笑，带着大家绕到教师公寓后面。

　　“来这里干嘛？”李正阳终于忍不住问。

　　“嘘！小声点！”老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楼上，“看那边！三楼阳台！”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三楼的阳台上，晾着几件刚洗好的衣服。其中……有几件款式新颖、颜色鲜艳的女性内衣，在阳光下随风轻轻摆动。

　　“嘿嘿……英语老师，张老师！刚搬来的！听说还没结婚呢！”老胡一脸坏笑，“怎么样？阳哥？这风景……够不够提神醒脑？”

　　其他舍友也嘿嘿直笑，一副“你懂的”表情。

　　李正阳看着那随风摇曳的……内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猛地捂住额头，痛苦地蹲了下去：“别……别看了……求你们了……”

　　连续几招“猛药”下去，李正阳不仅毫无起色，反而脸色更差，眼神更空洞了。舍友们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完了完了……”老胡看着蹲在地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气的李正阳，沉重地摇了摇头，“阳哥这……怕是废了！没救了！”

　　“是啊！连张老师的……都拯救不了他……看来是真没救了！”另一个舍友附和道。

　　“放弃治疗吧！”老胡一锤定音，拍了拍李正阳的肩膀，语气带着沉痛和一丝……惋惜？“阳哥，节哀顺变！你放心地去吧！我们会继承你的遗志……哦不，是继承你的饭卡余额！兄弟们会替你好好吃饭的！保证不浪费一分钱！”

　　李正阳：“……”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老胡那张写满“沉痛哀悼”的脸，再看看周围舍友们“深表同情”的眼神，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荒谬感席卷全身。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了绝望和无奈的叹息。

　　“唉……”

　　这声叹息，仿佛道尽了他此刻所有的悲凉和……生无可恋。

　　李正阳的颓废和痛苦，不仅仅是因为与钟雅君芝那晚的失控，更源于一种更深沉、更尖锐的愧疚感——对黄演梅的愧疚！

　　那个傻乎乎、黑黄皮肤、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从初中开始就把他当成全世界的小丫头！那个在他重生归来，第一个毫无保留地向他表达爱意，用笨拙却无比炽热的方式闯入他生活的女孩！

　　李正阳清楚地记得，前世黄演梅对他那份无疾而终的暗恋。这一世，他改变了轨迹，让她考上了五中，离他更近。他享受着被她崇拜、被她依赖的感觉，却也一直用“缓兵之计”哄着她：“等考上大学再说”、“我们还小”、“现在要以学业为重”……

　　这些话，像一根根无形的线，编织成一个美丽的、充满希望的未来图景，牢牢地系住了黄演梅的心。她真的信了！她努力学习，她憧憬着未来，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那个“考上大学就可以在一起”的承诺兑现！她甚至为了能离他更近，鼓起勇气提出留宿……虽然被他“禽兽不如”地拒绝了，但那份期待和信任，从未改变！

　　而现在呢？

　　他李正阳，这个她视若神明、满心期待的男人，却和另一个女生——那个清冷孤高的校花钟雅君芝——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他“背叛”了那个无形的承诺！他“辜负”了那份纯粹而执着的等待！

　　“如果……如果黄演梅知道了……”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李正阳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他能想象到黄演梅知道后会是什么样子——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会瞬间黯淡下去，像熄灭的星辰；那张总是带着灿烂笑容的小脸会布满泪水和难以置信的绝望；她会哭得撕心裂肺，会质问他为什么骗她，会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耍了……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李正阳就感觉呼吸困难，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那份愧疚感，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承受！他觉得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我该怎么办？”李正阳无数次在心底绝望地呐喊。

　　他甚至产生过一个极其自私和卑劣的念头：就当那晚是一场意外，是一场酒后乱性的一夜情！不跟钟雅君芝确定关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狠狠地掐灭了！

　　他做不到！

　　钟雅君芝那晚醒来后，那充满信任、爱意和献祭般虔诚的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她把自己最宝贵的第一次给了他，并且坚定地认为这是她主动表达爱意的方式，是为了让他“安心”！她把他当成了托付终身的人！她期待着他的回应和承诺！

　　如果他此刻翻脸不认账，告诉她“那只是个意外”、“我们不算数”、“你别当真”……那对钟雅君芝来说，将是何等残忍的打击？！那无异于将她从天堂推入地狱！那比直接拒绝她还要残忍百倍！她可能会崩溃！可能会做出极端的事情！

　　李正阳虽然性格软，优柔寡断，但他骨子里有底线！他做不出这种始乱终弃、拔x无情的渣男行径！那会让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

　　接受钟雅君芝？和她确定关系？那黄演梅怎么办？那个傻傻地、满心期待着他的小丫头怎么办？难道要他去跟黄演梅说：“对不起，我跟别人在一起了，你忘了我吧？”——这同样残忍！同样是背叛！

　　接受钟雅君芝，是对黄演梅的背叛！

　　拒绝钟雅君芝，是对钟雅君芝的残忍！

　　隐瞒真相，是对两个女孩的欺骗！

　　无论他选择哪条路，似乎都通向无解的深渊！他感觉自己被夹在两块巨大的磨盘中间，承受着无法言喻的煎熬和碾压！无论往哪个方向挣扎，都会带来无法弥补的伤害！

　　这种剧烈的、无法调和的精神内耗，才是李正阳真正痛苦的根源！它比宿醉的头疼更剧烈，比任何商业决策都艰难，比面对几十个混混的围堵更让他感到恐惧和无助！

　　他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死局里，找不到任何出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罪感，每一次看到黄演梅发来的充满期待和分享欲的信息，都像一把刀子在剜他的心；每一次面对钟雅君芝那温柔而坚定的眼神，都让他感到窒息般的压力。

　　“我的一菲……我的梓琪……完了……都完了……”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眼神空洞。这不仅仅是对未来“女神”幻想的破灭，更是对他自己人设的崩塌！他以为自己重生归来，可以掌控一切，可以弥补遗憾，可以走向巅峰……结果呢？却在感情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

　　他痛苦地闭上眼，仿佛看到黄演梅失望的泪眼和钟雅君芝心碎的眼神交织在一起，将他彻底淹没。这种深入骨髓的愧疚和无力感，让他感觉自己真的……快要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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