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丝雀折翼！所有银行卡，冻结！

　　苏念安僵立在那片如同坟场般的纸屑废墟中。

　　顾霆琛最后那句“令我作呕”，像淬了剧毒的冰锥，深深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反复搅动。管家陈伯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像，垂手立在门边，金丝眼镜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隔绝了所有窥探的可能。

　　耻辱。

　　灭顶的耻辱感如同冰冷粘稠的沥青，包裹着她，堵塞着她的呼吸。那些被撕碎、被践踏的纸片，是她失忆期小心翼翼构筑的全部幻梦，更是她昨夜亲手剖开自己心脏写下的血书。如今，它们变成了顾霆琛手中最锋利的武器，将她钉死在“戏子”、“骗子”、“背叛者”的耻辱柱上，反复羞辱。

　　她甚至不敢去想，他是如何找到这些“证据”的。是管家？还是他恢复记忆后，如同猎犬般精准地搜寻了她曾藏匿“甜蜜”的每一个角落？她在他眼里，早已是透明而肮脏的猎物。

　　喉咙深处火辣辣的窒息感还在，锁骨下的指痕隐隐作痛。可这些都抵不上心底那片彻底荒芜的冰原带来的寒冷。妈妈……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却依然在特护病房里沉睡，像一株随时会枯萎的植物。而顾霆琛临走前那句冰冷的“盯着她，直到咽气为止”，像一条无形的绞索，悬在她和母亲头顶。

　　她必须活下去。

　　为了妈妈。

　　她需要钱。需要很多钱。特护病房，昂贵的药物，精密的监护……林薇薇那三百万，如同投入无底洞的石子，支撑不了几天。

　　沈翊……她还能去找他吗？顾霆琛刻意提及“真爱沈翊”，那双淬毒的眼睛盯着她和沈翊接触的眼神……她不敢赌！她不能再把沈翊拖进这绝望的漩涡！

　　一股冰冷的绝望攫住了她。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她缓缓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蹲下身，手指颤抖着触碰地上那些冰冷的纸屑。指尖传来被锐利边缘划破的刺痛，她麻木地收回手。没有意义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特护病房外的走廊的。外面天色已经透出惨淡的青灰，暴雨停歇，留下湿冷的空气和一片狼藉的世界。她蜷缩在冰冷的塑料椅上，仿佛那是唯一的避难所，紧紧抱着自己单薄的胳膊，试图汲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巨大的透支感和绝望让她昏昏沉沉，却又被深入骨髓的恐惧死死拽住，无法真正入睡。

　　时间在一片死寂中粘稠地流淌。

　　清晨七点。

　　医院走廊渐渐有了人声，脚步声，推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响，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传来。

　　苏念安被一阵尖锐的胃部绞痛刺醒。饥饿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五脏六腑。她已经有将近二十四小时滴水未进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让她虚弱得眼前阵阵发黑。

　　不行。

　　她必须吃点东西。否则，她撑不下去，怎么照顾妈妈？

　　她下意识地摸索着自己的口袋。钱包里，还有几张卡。其中最重要的一张，是顾霆琛失忆期间，管家陈伯交给她的那张无限额黑金附属卡。这张卡曾是她在顾家身份的象征，是她三个月的“片酬”保障，也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救命稻草。

　　紧紧攥着那张冰冷的卡片，仿佛攥着最后的希望。她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来，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朝着医院底层的便利店挪去。每一步都虚弱不堪，走廊里清洁工拖过的水痕，在她眼中都像危险的陷阱。

　　便利店明亮的灯光晃得她眼睛发疼。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却勾不起她丝毫食欲。她只想快速买一瓶水和最便宜的面包，补充一点维持生存的能量。

　　她拿起一瓶矿泉水和一小袋最基础的切片面包，走到收银台前。

　　“一共十五块八。”收银员的声音毫无波澜。

　　苏念安深吸一口气，胸腔里一阵闷痛。她颤抖着，将那张代表着曾经奢华生活的黑金卡递了过去。冰凉的卡片边缘几乎要嵌入她冰冷的掌心。

　　收银员接过卡，熟练地在poS机上刷过。

　　滴——！

　　等待。

　　短短几秒，在苏念安的感觉里，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死死盯着poS机小小的屏幕。

　　屏幕上，红色的叉号如同地狱的烙印，猛地跳了出来！

　　下方一行冰冷的英文小字：

　　tRANSActIoN dEcLINEd.

　　（交易被拒绝）

　　轰——！！！

　　苏念安的大脑一片空白！

　　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血液瞬间冻结！

　　攥着卡的手指猛地痉挛！

　　那张冰冷坚硬的黑金卡，仿佛突然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几乎要脱手！

　　“不好意思，小姐，这张卡刷不了。”收银员的声音带着一丝职业性的尴尬和不易察觉的打量，将卡递还给她，“您换一张？或者现金？”

　　刷不了？！怎么可能？！这张卡明明是无限额的！从来！从来没有任何问题！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脖颈！不！不会的！一定是机器故障！一定是！

　　“不……不可能……”苏念安嘴唇哆嗦着，脸色煞白如纸，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你再……再试一次！”她几乎是恳求地将卡又推了过去！

　　收银员皱了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又刷了一次。

　　滴——！

　　刺目的红色叉号！

　　冰冷的 dEcLINEd！

　　“小姐，真的不行。”收银员的语气开始带上不耐烦，“您看要么换卡，要么现金？后面还有人排队呢。”后面排队的人开始投来好奇和些许不耐烦的目光。

　　苏念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衣！她猛地从钱包里抽出另一张卡——那是她自己的、关联着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稿费收入的储蓄卡，卡里的钱恐怕连面包都不够。

　　“刷……刷这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地将卡递过去。

　　滴——！

　　这次更快！

　　同样的红色叉号！

　　同样的拒绝宣告！

　　tRANSActIoN dEcLINEd.

　　“这张也不行。”收银员的脸色完全冷了下来，“小姐，您到底有没有钱？没钱就不要耽误时间！”

　　“我……我有……”苏念安彻底慌了！巨大的恐惧淹没了她！她手忙脚乱地翻着钱包，掏出里面所有的卡片——一张公交卡，一张早已过期的图书馆借阅证，还有……一张崭新的、印着“沈翊”烫金名字的名片。唯独没有现金！

　　后面排队的人已经开始低声抱怨：

　　“搞什么啊……”

　　“看着挺漂亮，原来是骗子？”

　　“没钱装什么大款，还刷黑卡……”

　　那些窃窃私语像无数根针，狠狠扎在苏念安脆弱的神经上！难堪和绝望让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

　　“叮咚——”

　　她的手机短信提示音突兀地响起！尖锐刺耳！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慌乱地点开屏幕！

　　【滨海银行】尊敬的苏念安女士，您尾号8809的账户（附属卡）因主卡人要求，已于今日7：05分被冻结（代码：FZ-901）。如有疑问，请联系主卡人或前往我行网点咨询。

　　【滨海银行】尊敬的苏念安女士，您尾号7742的储蓄账户因账户状态异常，已于今日7：06分被临时冻结（代码：YE-003）。解冻需本人持有效证件前往开户行办理。

　　【滨海银行】尊敬的苏念安女士，您在我行的所有代缴业务（包括但不限于：水费、电费、通讯费等）已全部暂停。如需恢复，请确保账户状态正常。

　　……

　　一连串！

　　冰冷的！

　　格式化的！

　　短信！

　　如同密集的冰雹！

　　狠狠砸进苏念安的眼帘！

　　每一条！

　　都带着“冻结”、“暂停”、“异常”！

　　这几个如同诅咒般的字眼！

　　冻结！

　　冻结！

　　全部冻结！！！

　　苏念安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

　　眼前瞬间被一片黑暗吞噬！

　　手机从她彻底脱力的掌心滑落！

　　“啪嗒！”一声脆响！

　　重重砸在便利店冰冷光滑的地砖上！

　　屏幕！

　　瞬间碎裂！

　　蛛网般的裂痕！

　　如同她此刻彻底崩碎的世界！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货架上！

　　货架上的商品哗啦作响！

　　引来更多惊诧和鄙夷的目光！

　　“小姐！你没事吧？”收银员吓了一跳。

　　苏念安却像完全听不到！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才勉强将那声冲到喉咙口的绝望悲鸣压下去！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他……他做的！

　　顾霆琛！

　　他真的……动手了！

　　第一刀！精准！冷酷！斩断了她所有的经济来源！

　　让她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

　　一个低沉、冰冷、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

　　穿透便利店嘈杂的人声！

　　清晰地！

　　残酷地！

　　在她身后响起！

　　“顾家的一粒米……”

　　声音不高，却带着绝对的威严和深入骨髓的鄙夷！

　　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苏念安如同被冻结！

　　猛地转身！

　　顾霆琛！

　　不知何时！

　　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便利店门口！

　　一身纯黑的昂贵西装，没有丝毫褶皱，与他眼中翻涌的暴戾形成诡异的对比。额角那道暗红的血痂在便利店明亮的灯光下，如同恶魔的烙印。他双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姿态慵懒，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管家陈伯如同最忠诚的猎犬，寸步不离地立在他身后半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冰冷地锁定着苏念安，嘴角噙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残忍的满意弧度。

　　顾霆琛的目光，如同扫描垃圾的激光，缓缓扫过苏念安惨白绝望、泪水纵横的脸，扫过她脚边屏幕碎裂的手机，扫过收银台上那瓶水和那袋廉价面包，扫过收银员手中那张被拒绝两次的黑金卡。最终，定格在她那双被巨大恐惧和耻辱彻底淹没的眼眸深处。

　　薄唇轻启。

　　吐出最后的判决。

　　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寒冰的重锤！

　　狠狠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也砸在苏念安早已破碎的灵魂上！

　　清晰！

　　冷酷！

　　不容置疑！

　　“……都不养白眼狼。”

　　话音落下的瞬间！

　　便利店里所有嘈杂的人声！

　　彻底消失！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门口那个如同黑暗帝王般的男人身上！

　　再落到那个被他如同垃圾般唾弃的、狼狈不堪的年轻女人身上！

　　苏念安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疯狂旋转、崩塌！

　　顾霆琛最后那句冰冷刺骨的话语，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白眼狼……

　　她在他眼里……原来就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卑劣不堪的白眼狼！

　　巨大的羞辱感和灭顶的绝望让她眼前彻底一黑！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

　　如同断了线的木偶！

　　软软地沿着冰冷的货架！

　　瘫滑下去！

　　彻底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秒。

　　她恍惚看到。

　　顾霆琛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深处。

　　冰冷依旧。

　　却似乎……

　　掠过一丝极其细微、快得令人无法捕捉的……

　　扭曲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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