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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旦角泣诉当年劫,火海余生怕索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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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衙二堂的灯火从未如此刺眼。白露被两名衙役半搀半架地带到堂下,她依旧穿着那身素净的月白襦裙,但早已被冷汗和泪水浸透,紧贴在单薄的身躯上,勾勒出无助的颤抖。那张俏丽的脸庞惨白如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眼神空洞地望着冰冷的地砖,仿佛灵魂已被抽离。胭脂盒夹层的荧光粉末和那片波斯金箔,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彻底压垮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班主周德福被押在另一侧,粗大的绳索将他捆得如同粽子,嘴里塞着布团,只能发出愤怒而恐惧的“呜呜”声。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白露,充满了怨毒和警告,仿佛要用目光将她撕碎。沈砚端坐主位,墨青官袍衬得他面色愈发冷峻,右臂的伤口在官袍下隐隐作痛,却丝毫未减他眼中的锐利。林岚坐在侧后,面前摊开的簿册上墨迹未干,记录着胭脂盒和地道的发现,她的目光则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锁定了白露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

  “白露!”沈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如同惊堂木拍在每个人的心上,“胭脂盒夹层内的荧光粉末,与陈三袖口所沾同出一源!地道连通你与陈三房间!波斯金箔藏于你枕下!桩桩件件,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

  白露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如同风中残烛。她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目光掠过沈砚冷峻的脸,掠过林岚专注的眼,最后落在周德福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那怨毒的目光,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她紧绷的神经。

  “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她喉咙深处挤出,紧接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她没有辩解,没有哭喊,只有一种被巨大恐惧和绝望吞噬后的死寂。她缓缓地、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指向被捆缚的周德福,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的悲凉和恨意:“他……他不是我们的恩人……他是……魔鬼……黑风岭……云霓班……三十六条命……是他……是他们……放的火……”

  “呜呜呜!!!”周德福猛地挣扎起来,双眼赤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拼命想扑向白露,却被衙役死死按住。

  “云霓班?放火?”沈砚眼中寒光爆射,身体微微前倾,“说清楚!你们是谁?周德福又是谁?!”

  白露的眼泪流得更凶,声音带着一种梦魇般的颤抖:“我……我叫郑露……莺儿姐……她叫郑莺……我们……我们是云霓班……班主郑云山……的女儿……”

  “郑云山的女儿?!”沈砚和林岚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云霓班当家青衣郑玉娘的侄女?那份死亡名单上的“郑玉娘”赫然在列!

  “七年前……我才十岁……莺儿姐十二岁……”白露(郑露)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回响,充满了刻骨的恐惧,“那天晚上……班子里排演新戏……很晚……我和莺儿姐贪玩……躲在……躲在庄子后山的草垛里睡着了……半夜……被浓烟呛醒……我们跑出来……就看到……看到……”

  她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仿佛又看到了那炼狱般的景象:“整个庄子……都在烧!好大的火!烧红了半边天!我们听见……听见里面好多人在惨叫……哭喊……是郭奎叔叔……是吴双儿姐姐……还有……还有爹和姑姑的声音……他们……他们拍打着门窗……火……火那么大……门……门从外面……被什么东西顶死了!打不开!打不开啊!” 她双手死死抱住头,发出凄厉的尖叫,如同受伤的幼兽。

  沈砚和林岚的心沉到了谷底。门被顶死!这是蓄意纵火谋杀!

  “然后……然后我们看见……”郑露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度惊恐,瞳孔放大,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画面,“看见几个人影……从火场旁边……往黑风岭后山跑!他们……他们穿着深色的衣服……脸上……好像蒙着布……其中一个人……特别胖……他跑的时候……手里……手里好像还拎着个包袱……火光映着他的背影……那走路的姿势……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就是他!周德福!” 她猛地指向疯狂挣扎的周德福,声音凄厉欲绝!

  周德福的挣扎瞬间僵住,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深切的恐惧。

  “后来……火灭了……庄子……烧成了白地……三十六口人……都……都成了焦炭……”郑露的声音低了下去,只剩下无尽的悲恸和麻木,“我和莺儿姐……躲在草垛里……不敢哭……不敢出声……我们成了孤儿……成了野鬼……”

  “那你们……怎么会到了玲珑班?成了周德福的养女?”林岚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郑露抬起泪眼,看向周德福的眼神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一种被命运捉弄的荒诞:“是他!几个月后……他带着人……假惺惺地出现在我们藏身的破庙!说……说是云霓班故交……听闻噩耗……痛心疾首……要收养我们……给我们一口饭吃……教我们唱戏……” 她凄然一笑,笑容比哭还难看,“我和莺儿姐……当时又冷又饿……快死了……明知道……明知道他就是那个魔鬼……可……可我们太小了……我们怕……我们只能装作不认识他……跟他走……进了玲珑班……成了他‘好心收养’的孤女……柳莺儿和白露……呵……连名字……都是他给改的……”

  堂内一片死寂。只有郑露压抑的啜泣和周德福粗重的、带着恐惧的喘息。一段被大火掩盖的惨剧,两个幸存孤女在仇人屋檐下战战兢兢苟活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沈砚握着惊堂木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份乐谱名单……还有荧光粉末……又是怎么回事?”沈砚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

  “名单……是莺儿姐偷偷写的……”郑露擦着眼泪,声音依旧颤抖,“她……她忘不了那晚……忘不了爹娘和姑姑他们……她用五音记下了所有亲人的名字……藏在妆台暗格里……那些……那些扭曲的符号……是莺儿姐照着……照着那个波斯商人给的……一张羊皮纸上的图案……描下来的……她说……那可能……可能是仇人的标记……”

  “波斯商人?”沈砚和林岚眼神同时一凝!

  “是……是一个叫阿巴斯的波斯胡商……”郑露回忆着,眼中带着恐惧,“大概……大概一年前,他来过戏班……找周德福……好像……好像要谈什么香料生意……莺儿姐……莺儿姐无意中看到……看到阿巴斯在给周德福看一张羊皮纸……上面……画满了这种发光的蓝色符号……还有……还有那种灰白色的粉末……周德福很紧张……立刻就把纸收起来了……还凶了阿巴斯几句……莺儿姐觉得奇怪……就……就偷偷记下了符号的样子……”

  波斯商人阿巴斯!荧光符号与粉末的源头!线索瞬间贯通!

  “莺儿姐把符号描在名单上……是想有朝一日……能找到仇人……”郑露的声音充满了悲伤,“可……可就在几天前……上元灯会前……莺儿姐突然很害怕……她跟我说……她好像发现周德福在偷偷翻她的妆台……可能……可能是在找那份名单……她还说……看到妆台附近有蓝光闪了一下……像鬼火……她很怕……就把那个……那个胭脂盒给了我……” 她指着林岚面前那个打开的掐丝珐琅盒子,“她说……这是姑姑郑玉娘留下的……唯一的东西……里面……里面可能藏着重要的秘密……让我无论如何保管好……千万别打开……也别让周德福知道……”

  “所以,柳莺儿妆台看到的‘蓝光’,是周德福在翻找名单时,不小心暴露了荧光粉末?”林岚立刻推断。

  “应……应该是……”郑露点头,眼泪又涌了出来,“莺儿姐死了……死在戏台上……穿着血衣……我知道……一定是周德福干的!他怕莺儿姐揭穿他!他杀人灭口!”

  “那陈三呢?”沈砚追问,“他的死,还有他袖口的荧光,又是怎么回事?”

  提到陈三,郑露的眼神更加复杂,带着一丝愧疚和恐惧:“陈三哥……他……他其实……也怀疑周德福……他当年……是云霓班角奎(郭奎)的远房侄子……大火时……他在外地学艺……逃过一劫……后来辗转进了玲珑班……他……他一直在暗中查访当年的事……”

  “他也是云霓班的人?!”沈砚和林岚再次震惊!这玲珑班,竟是由两个幸存的孤女和一个寻仇的遗孤,在仇人眼皮底下组成的!何等讽刺!何等悲凉!

  “是……”郑露的声音低了下去,“陈三哥……他……他不知怎么……好像也知道了胭脂盒的事……灯会那晚……阿依莎出事那晚……他……他偷偷找过我……问我胭脂盒的事……还……还趁我不注意……碰了一下盒子……可能就是那时……袖口沾上了粉末……后来……莺儿姐出事……陈三哥很激动……说要去找证据……揭发周德福……我……我劝他别冲动……周德福背后……好像还有更厉害的人……他不听……”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昨夜……子时左右……我……我其实没睡……我听到……隔壁陈三哥房里……好像有动静……有……有翻东西的声音……还有……还有很轻的说话声……我害怕……不敢过去……后来……后来就听到一声闷响……再后来……就……就安静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大人!杀陈三哥的……真不是我!是周德福!一定是他!他发现了陈三哥在查他!他怕陈三哥找到胭脂盒里的秘密!所以才……才从地道过去杀了陈三哥!又……又把金簪插回去……撒了毒饼……嫁祸给我!他想……想把我们三个知道内情的……全灭口啊!”

  郑露的哭诉撕心裂肺,将一场跨越七年、由血火与谎言编织的惊天阴谋彻底撕开!云霓班焚庄惨案的幸存者,仇人周德福的“养女”,寻仇的遗孤陈三……所有人物关系瞬间清晰!而周德福背后,还站着神秘的波斯商人和更庞大的势力!

  “周德福!”沈砚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郑露所言,是否属实?!七年前黑风岭焚庄惨案,可是你所为?!昨夜密室杀陈三,可是你所行?!”

  “呜呜呜!!”周德福拼命挣扎,眼神怨毒地瞪着郑露,嘴里塞着布团,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嘶吼。

  “取下他的口塞!”沈砚厉声道。

  衙役刚取下布团,周德福立刻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小贱人!血口喷人!你和你那死鬼姐姐一样!忘恩负义!老子好心收养你们……”

  “啪!”惊堂木重重拍下!打断了他的咆哮!

  “周德福!”沈砚的声音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威严,“本官没问你收养!本官问的是——七年前黑风岭,云霓班三十六条人命!昨夜玲珑班,武生陈三密室毙命!是不是你干的?!那波斯商人阿巴斯何在?!你背后,又是谁在主使?!”

  沈砚的质问如同连珠炮,直指核心!周德福被这强大的气势所慑,咆哮戛然而止。他看着沈砚那双洞穿一切的眼睛,看着林岚手中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粉末和波斯金箔,看着郑露那充满刻骨仇恨的目光……一股巨大的、无法逃脱的绝望感攫住了他。他脸上的怨毒和暴怒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死灰般的颓然和深切的恐惧。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目光却下意识地、极其隐晦地瞟了一眼堂外某个方向,仿佛那里有无形的眼睛在盯着他。

  “是……是……”周德福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颤抖,“火……是我放的……人……也是我杀的……但……但是……”

  就在他即将吐出关键名字的刹那!

  “嗖!”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叹息,从二堂侧面敞开的窗户缝隙中射入!

  一点寒芒,快如闪电,直取周德福的咽喉!

  “小心!”林岚的惊呼和沈砚的怒喝同时响起!

  但一切都晚了!

  “噗嗤!”

  一声轻响!

  一枚细如牛毛、淬着幽蓝暗芒的毒针,精准无比地钉入了周德福的咽喉正中央!

  周德福的眼睛猛地瞪圆,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脸色瞬间转为青黑,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气绝身亡!嘴角溢出一缕暗黑色的、散发着苦杏仁味的污血!

  “见血封喉!”林岚看着那熟悉的毒发症状,心头剧震!

  “有刺客!保护大人!”衙役们瞬间炸开了锅,拔刀护住沈砚和林岚,冲向窗户!

  窗外,只有空荡荡的回廊和清晨微凉的空气。哪里还有刺客的影子?只有一片枯叶,被风卷着,打着旋儿飘落在地。

  沈砚脸色铁青如铁,大步走到周德福的尸体旁,蹲下身。他目光如刀,死死盯着那枚没入咽喉的毒针。针尾极其细小,看不出任何标记。但杀人灭口的手法,与昨夜牢中毒杀陈三(牢中)、刺杀他的柳叶镖如出一辙!干净!利落!狠毒!

  “又是灭口……”沈砚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吓得魂飞魄散的郑露,最后落在林岚手中的波斯金箔和荧光粉末上。周德福死了,临死前那隐晦的一瞥和他未说完的“但是”,指向他背后更庞大的阴影。而波斯商人阿巴斯,成了眼下唯一的活口线索!

  “郑露!”沈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那波斯商人阿巴斯,样貌如何?常在何处活动?你可知道?!”

  郑露被这接二连三的死亡彻底吓懵了,她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努力回忆:“阿巴斯……他……他很高……很瘦……留着卷曲的大胡子……眼睛是……是绿色的……像……像狼一样……他……他好像……在城西的‘波斯邸’有个落脚点……还……还经常去西市的‘胡姬酒肆’……”

  “赵虎!”沈砚厉声下令,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穿透了县衙的死寂,“立刻封锁城西波斯邸!全城搜捕波斯商人阿巴斯!绿眼,大胡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派一队人,盯死西市胡姬酒肆!本官要这‘鬼火’之源,无所遁形!”

  “是!”赵虎领命,带着凛冽的杀气,旋风般冲出二堂。

  沈砚的目光最后落回周德福尚有余温的尸体上,又看了看手中那片冰冷的波斯金箔。金箔边缘,那个扭曲的符号,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仿佛一只嘲弄的眼睛。

  “云霓血债未偿,玲珑又添新魂。”沈砚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焚尽一切黑暗的决心,“幕后之人,你以为灭口便能高枕无忧?这幽蓝的‘鬼火’,终将烧回你自己的巢穴!传令!起出周德福所有私人物件,尤其是往来账册文书!给本官——搜!” 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如同惊雷,震得堂内梁尘簌簌而落。波斯胡商的绿眼,成了这血腥迷局中,唯一跳动的鬼火。追索的网,已撒向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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