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书院旧档勤翻阅,替考疑云浮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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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房内,炭火噼啪,却驱不散赵虎带进来的寒气和他身上几乎凝成实质的暴躁。他来回踱步,靴子重重碾过青砖,声音闷得像在捶打地面。“掘地三尺了!柳文康那号房,耗子洞都掏了!屁都没有!杂役窝棚?全是破烂!工具?连根像样的钉子都没见着!他娘的……”他猛地停住,一拳砸在身旁的立柱上,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这凶手属耗子的?还是属鬼的?钻地缝了不成!”林岚的目光从矮几上那份“三叶竹”墙藓拓印上抬起,眉头紧锁:“工具销毁?或者……藏在我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她看向沈砚。他裹着厚裘斜倚圈椅,脸色在跳跃的烛火下白得透明,额角冷汗细密,每一次呼吸都压抑着肺腑深处的滞涩与灼痛。他闭着眼,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笃,笃,笃,仿佛在无声的黑暗里梳理着千头万绪。
赵虎抓起桌上新录的口供,烦躁地翻得哗啦响:“那几个杂役,孙小乙、钱六、王老蔫、李老栓,分开问,车轮战,问得嗓子冒烟!人影、修灯声、野猫、背影……全是鸡毛蒜皮,没一个顶用的!靠近篮子?碰篮子?赌咒发誓没有!铁板一块!严丝合缝!”他把笔录重重摔在沈砚面前的矮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空气凝滞得如同冻住的冰。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跃,光影在沈砚脸上明明灭灭。工具无踪,口供无效,慈云寺线索中断——无形的墙,滑不留手。
“大人!”赵虎的声音带着濒临爆发的焦灼,“下一个万一……”
“不会。”沈砚骤然睁眼,声音微弱却斩钉截铁。那目光平静掠过堆积的卷宗,最终锁定张子谦和吴明轩的名字。“灭口……有序。张、吴之后,本该是李慕白。柳文康……非核心。李慕白未落网,或大鱼未浮出之前,动他……打草惊蛇。”他强撑着,用未受伤的左手拿起张子谦的卷宗,目光如探针般刺入字里行间,“‘近物’受阻,回源头!张子谦,江南润州。吴明轩,淮南寿州。籍贯迥异,入京前无交。唯一交集,李慕白。”
他的指尖划过籍贯一栏,眉心蹙起,捕捉着那一丝微不可察的灵光:“然此二人,岂是庸才?张乃润州案首,吴为寿州第七。能涉替考,文采、心机缺一不可。此等人,入京前,必聚于……”他猛地顿住,目光死死钉在张子谦履历中一行不起眼的记录上,“张子谦……开元十七至十九年……非在鹤鸣!在河东!汾州!青阳书院!”
他左手急抓吴明轩卷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迅速翻动:“吴明轩……同期记录……空白?‘游学四方’?荒谬!” 激动牵动伤处,他剧烈呛咳起来,黑色的血沫溅落前襟,如点点绝望的墨梅。
林岚立刻递上温水,同时疾速翻动吴明轩的卷宗,目光锐利地落在“保结文书”的签署处:“大人!保结人!非寿州官员名儒!是……汾州府学!一位姓周的教授!”
“汾州?!青阳书院?!”沈砚眼中爆发出近乎骇人的亮光,灼灼地射向林岚,“岚儿!快!查青阳书院!开元十七至十九年生徒名录!尤其江南、淮南生员!快!”
“是!”林岚精神一振,如猎豹般扑向堆积如山的卷宗。赵虎屏住呼吸,拳头紧握。值房里只剩下纸张急速翻动的簌簌声,沉重而焦灼。
时间被拉得细长。终于!
“找到了!”林岚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她擎起一本封面泛黄、印着“青阳书院丙子科生徒录(开元十七至十九年)”的厚册,指尖飞速划过发黄发脆的纸页,“张子谦……有!江南道润州!开元十七年秋入,十九年春肄业!”她的手指猛地停在下方几行,“吴明轩!淮南道寿州!开元十七年秋入!十九年春肄业!同窗!整整两年同窗!”
轰——!
无形的惊雷在值房炸开!
沈砚身体剧震,眸底翻涌着彻骨的冰寒与洞穿迷雾的狂澜!
“同窗!青阳书院!两年!”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千钧之力,“什么江南淮南!素不相识?全是烟幕!他们早是旧识!当年在青阳,恐怕就已卷入替考漩涡!李慕白……或为同窗,或为书院牵线之人!这替考毒瘤……根子,就在青阳!”
他倏然转向赵虎,眼中是焚尽一切的决绝:“赵虎!”
“属下在!”赵虎早已双目赤红,如出闸猛虎。
“八百里加急!行文河东道汾州府!彻查青阳书院开元十七至十九年所有账目、生员记录、山长教习底细!凡涉科举舞弊、替考代笔,掘地三尺,片纸不留!”
“秘提柳文康!不问吴明轩!问他……可知青阳书院?问他在寿州,与青阳有无瓜葛!问他的保结人……是谁!”沈砚的目光如鹰隼穿透窗纸,刺向沉沉的夜幕,“再查!青阳书院在长安,可有产业?可有常驻之人?那‘三叶竹’……是否青阳印记!”
“遵命!”吼声未落,赵虎已如旋风般卷出门去。
沈砚脱力般重重靠回椅背,咳声撕心裂肺,更多的黑血染深了前襟。可那苍白如纸的脸上,却缓缓绽开一丝冰冷如刀锋的笑意。
“青阳书院……同窗旧谊……”他低喃,目光仿佛已刺破千山万水,钉死在汾州那座看似清雅的书院,“好一个藏污纳垢的斯文渊薮!这笔仙案的血……终要……流归其源了!”
翌日清晨,贡院西值房
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堆特有的、混杂着尘埃与霉菌的沉闷气味。林岚几乎将头埋进半人高的故纸堆里,指尖小心翼翼地翻动着青阳书院丙子科留存下来的各类簿册——生徒考课记录、杂项支取簿、修缮账目……沈砚裹着厚裘坐在一旁,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初,专注地看着林岚的动作,偶尔因压抑咳嗽而微微颤抖。
“生徒录只能证明他们同窗,”林岚头也不抬,语速飞快,带着法医特有的冷静剖析,“要坐实替考,需要更直接的银钱往来证据。书院账目庞杂,这种勾当,必藏得极深。”
沈砚微微颔首,声音低沉:“留意那些名目含糊的支取项,尤其是……以个人名义支取,又非束修或常规用度的。”
时间在沙沙的翻页声中流逝。阳光艰难地穿透窗纸上的积尘,在堆积的册页上投下昏黄的光斑。林岚的指尖忽然停在一本厚厚的《丙子科生徒杂项支取簿》的某一页。她身体微微前倾,眉头紧紧锁起。
“大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看这里……张子谦,开元十八年五月,支取银钱五贯,名目……‘代笔润格’?”她迅速往后翻,“同年九月,又是两贯,‘代笔润格’……吴明轩……开元十九年正月,支取三贯,同样名目‘代笔润格’!”她抬起头,眼中锐光闪动,“寻常抄书、代写书信,酬劳不过百文至数百文。这‘代笔润格’,动辄数贯!远超常理!且支取时间,间隔数月,绝非常规课业所需!”
沈砚的目光瞬间凝结在那几个墨字上:“‘代笔润格’……好一个斯文的幌子!”他眼中寒芒暴涨,“继续!查支取经手人!查同期还有谁支取过此名目的银钱!数额多少!”
几乎同时,值房门被推开,赵虎带着一身清晨的寒气进来,脸色铁青,身后两名衙役押着脸色惨白、抖如筛糠的柳文康。
“大人!”赵虎声音粗嘎,带着压抑的怒意,“这小子开始还死鸭子嘴硬!一问三不知!属下按您的吩咐,单刀直入,问他可知青阳书院?问他保结人是谁?他当场就软了!”
柳文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大人!大人饶命啊!小的……小的真不知道吴兄他……他竟卷进这么大的祸事里啊!青阳书院……小的在寿州时,确实……确实听同窗提起过,说是河东极好的书院……小的……小的保举入京的保结人……是……是寿州府衙的刘录事……可……可那刘录事,早年……早年就是从汾州青阳书院出来的啊!他……他提过一嘴,说若有机缘,可介绍吴兄他们……认识些‘有用’的人……小的真不知道是干这种杀头的勾当啊!大人明鉴!大人明鉴!”他磕头如捣蒜。
青阳书院!又是青阳书院!保结人的根子也在这里!沈砚与林岚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那深不见底的漩涡。
赵虎气得额头青筋暴跳,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那本厚厚的青阳书院《丙子科修缮物料支用总录》跳了起来,哗啦一声摔落在地,册页散开。
“他娘的!这鬼书院的手伸得真长!”赵虎怒骂着,弯腰去捡那散乱的册页。
就在他抓起几页散纸准备胡乱塞回去时,林岚的目光陡然一凝!
“等等!”她厉声喝道,一个箭步冲过去,劈手从赵虎抓着的几张散页中抽出一张对折的素笺。那素笺原本被夹在厚厚的账册深处,此刻暴露在昏黄的光线下。
林岚小心翼翼地展开。素白的纸笺上,别无他物,唯有用极细的墨线,工整地描摹着一个图案——三片狭长的竹叶,呈品字形排列。竹叶的形态,叶尖微垂的弧度,叶柄交叠的方式……与林岚拓印自贡院墙角的那片模糊墙藓痕迹,几乎一模一样!
值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沈砚缓缓站起身,无视身体的剧痛和眩晕,一步步走到林岚面前。他伸出未受伤的左手,指尖因用力克制而微微颤抖,轻轻抚过那素笺上冰冷清晰的“三叶竹”墨痕。他的目光,由纸笺移向桌案上那份来自贡院死亡现场的墙藓拓印,两相对照,分毫不差。
冰冷的笑意,缓缓爬上他苍白的唇角,带着洞穿一切阴谋的森寒。
“青阳书院……‘三叶竹’……”沈砚的声音低哑,却字字如冰锥,刺破沉寂,“好,很好。这‘笔仙’索命的债,该去向哪里讨……终于清清楚楚了。”他抬起眼,目光如淬火的利刃,穿透值房的窗户,仿佛已锁定千里之外那座书声琅琅的罪恶渊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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