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太医笑许试步履,西市喧嚣藏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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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令刘成的手指搭在沈砚腕间,凝神细察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他时而捻须,时而眉峰微蹙,最终,那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眼底漾开真切的笑意。“妙!妙极!”刘成收回手,看着倚坐在窗边软榻上的沈砚。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虽面色仍显清癯,但眉宇间那股萦绕多日的沉疴之气已然消散,眼神清亮,呼吸也平稳悠长了许多。“气血渐旺,经脉渐通!沈大人,您这身子骨,总算熬过那鬼门关,开始往回走了!”
侍立一旁的林岚闻言,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下去,连日悬心的疲惫仿佛也随着太医令这声赞许消散了几分。
“劳烦太医令费心了。”沈砚微微颔首,语气带着大病初愈特有的温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费心是应当的,”刘成摆摆手,提笔写着新的方子,一边絮叨,“不过老朽这点功夫,也得遇着肯听话的病人和尽心调护的家人不是?”他意有所指地瞟了林岚一眼,眼中满是嘉许,“林夫人照料之功,当居首功!这方子,再调调,以益气固本、强筋健骨为主了。”他放下笔,将方子递给林岚,话锋却是一转,带着点医者特有的促狭,看向沈砚,“沈大人啊,老朽看你在这屋里,眼珠子都快把那窗棂望穿了。整日拘着,气血也易滞涩。”
沈砚眼中微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并未否认。林岚接过药方,接口问道:“太医令的意思是……?”
“老朽的意思嘛,”刘成捋着胡须,笑眯眯的,“整日躺着坐着也不是个事儿。筋骨需得活动,气血才能畅行无阻。这天气晴好,日头也暖和……出去透透气,略走几步,于康复有益!”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切记!不可过劳!就在这府邸附近,顶多……顶多走到坊门处,略站一站,看看街景,便须回转。万不可逞强,更不可去那人烟稠密、喧嚣扰攘之处!”
“西市……算不算喧嚣扰攘?”沈砚忽然开口,声音不高,目光却带着点试探,越过刘成,落在林岚脸上。那眼神里,有久困樊笼对烟火人间的向往,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孩子气的期待。
林岚微微一怔。刘成已先一步瞪起了眼:“西市?!万万不可!那地方摩肩接踵,车马喧阗,浊气混杂!沈大人你如今这身子骨,去那里,不是自找麻烦吗?老朽说的透透气,是指这清静庭院,或是坊间安静小径!”
沈砚的目光依旧固执地落在林岚脸上,带着无声的询问。
林岚沉吟片刻。西市的确喧嚣,但……看着沈砚眼中那点微弱却执拗的光,想到他这月余来困守病榻的煎熬,她心中微动。她转向刘成,语气沉稳而带着商榷:“太医令,若……车马稳当,只在西市外围人少处略停片刻,看看市井风貌,不进那最拥挤的商肆中心,不知……是否可行?大人久在病中,见些人间烟火,于心神或有裨益。”
刘成看看一脸坚持的沈砚,又看看神色恳切却自有主张的林岚,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你们啊……罢了罢了!林夫人既如此说,想必自有分寸。切记!车要稳,路要平,停留时间绝不可超过半个时辰!若觉一丝疲累,立时回转!若有不妥,老朽唯你是问!”他最后一句是对林岚说的,带着长辈般的叮嘱。
“是,岚记下了。”林岚郑重应下。
一辆青幔小车,车轮裹着厚厚的棉布,行驶在长安城宽阔的街道上。车帘半卷,午后和煦的阳光与微凉的春风一同涌入车厢。
沈砚靠在舒适柔软的锦垫上,身上裹着一件厚实的玄色披风。林岚坐在他身侧,目光不时掠过他的脸,留意着他的气息和神色。车行极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他微微侧着头,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坊墙、屋宇、行人,那双沉静了许久的眼眸里,终于重新映入了流动的市井光影,闪烁着久违的、带着鲜活气息的光彩。
当车驶近西市边缘,那特有的、混杂着香料、牲畜、食物、皮革以及无数货物气息的、浓郁而喧嚣的市井之风,便透过车帘的缝隙扑面而来。人声、马嘶声、商贩的叫卖声、胡乐的叮咚声……汇成一股巨大的、充满生机的声浪。
“便停在此处吧。”林岚吩咐车夫。车子在一处相对开阔、人流稍缓的街角停下。此处靠近西市边缘,多是些售卖竹器、藤编、草席等杂物的铺面,虽也人来人往,但远不及珠宝行、胡商肆那般摩肩接踵。
林岚先一步下车,仔细查看了四周,才回身伸手去扶沈砚。她的动作依旧带着医者的谨慎,一手稳稳托住他的手臂,一手虚护在他腰后。沈砚借着她的力道,缓缓踏出车厢。双脚真正踩在坚实的地面上,感受着阳光洒在脸上的暖意,呼吸着这带着尘土和烟火气息的空气,他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股久违的、属于广阔天地的畅快感油然而生。
“感觉如何?”林岚低声问,目光紧锁着他的反应。
“甚好。”沈砚展颜,笑容比在病榻上明朗了许多,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卖草编蚂蚱、蝴蝶的小摊上,几个孩童正围着叽叽喳喳。“从未觉得……这市井喧嚣,竟是如此悦耳。”
两人沿着街边缓缓踱步。林岚刻意放缓了步子,始终保持在沈砚身侧半步的距离,像一道无声的屏障,替他隔开可能撞上来的行人。沈砚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但步履却异常坚定。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路边摊贩:卖蒸饼的老汉揭开笼屉,腾起大股白气;箍桶匠叮叮当当地敲打着木桶;一个胡人摊主操着生硬的官话,极力推销着色彩艳丽的羊毛挂毯……
经过一个售卖各色山野干货的摊子时,林岚被摊主热情招呼着,停下脚步,仔细翻看起几包品相不错的干菌菇和几味她辨认得出的滋补药材。她一边与摊主低声交谈着品相和价格,一边仍不忘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沈砚。
就在她专注于挑选几枚品相极佳的野生榛蘑时,沈砚的目光,却被几步之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吸引。
那是一个小小的、支在杂货铺屋檐下的首饰摊。摊主是个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低头专注地打磨着一块木料。他的摊位上,没有金银的璀璨,只有几件用普通玉石、檀木、牛角雕刻而成的簪钗、耳珰,样式古朴简洁,却自有一种洗尽铅华的温润质感。
沈砚的目光,被其中一支玉簪牢牢锁住。
簪身是温润细腻的青白玉,打磨得圆润光滑,触手生凉。簪头没有繁复的雕琢,只简洁地勾勒出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瓣线条流畅柔美,仿佛带着清晨的露气,含蓄而清雅。整支簪子素净得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透着一股沉静内敛、不事张扬的风骨。
这玉兰……沈砚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像极了窗台那盆她精心照料的“绿云”兰草,更像……她这个人。
“郎君好眼力。”温和的声音响起。那低头打磨的老者不知何时已抬起头,目光平和地看着沈砚,“此乃老朽用一块边角玉料所制,玉质虽非上乘,胜在温润,这玉兰……也只取其神,不事雕琢。”
沈砚回过神来,指尖轻轻拂过那支玉兰簪。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心口却悄然泛起一丝温热的涟漪。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林岚,她正低头仔细检查着手中的菌菇,侧影沉静专注,鬓边一缕乌发被微风拂起,在阳光下泛着柔光。
“多少?”沈砚的声音低沉而平稳,目光并未离开那支簪子。
老者报了个价,很是公道。沈砚没有还价,从腰间荷包中取出几枚铜钱递过去。老者双手接过,小心地用一块干净的软布将玉簪包好,递给他。
沈砚接过那小小的布包,入手微沉,带着玉质的凉意。他迅速将其拢入宽大的袖袋深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拂了拂衣袖上的尘埃。那布包贴着内袖的肌肤,带来一点奇异的触感,让他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此时,林岚已选好了几包菌菇和药材,付了钱,拎着小布包走了回来。她敏锐地察觉到沈砚似乎比刚才站得更直了些,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买到什么好东西了?”她随口问道,目光扫过他空着的双手。
沈砚袖中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紧,面上却一派云淡风轻,只微微侧身,指向不远处一个围着几个小娘子的摊子:“看那边,新到的绒花,颜色倒鲜亮。”
林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一个花团锦簇的绒花摊子,各色绢花、绒花堆叠如云,几个年轻女子正兴致勃勃地挑选着。她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沈砚脸上,见他神色如常,气息也平稳,便道:“绒花虽好,终究要谢。时辰差不多了,该回去了。太医令的叮嘱,可不敢忘。”
沈砚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目光掠过那个绒花摊子,又状似不经意地扫过那个不起眼的玉簪摊,老者已重新低头打磨他的木料,仿佛刚才那笔小小的交易从未发生。
“好,回去。”他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袖中那点微凉的触感,如同一个隐秘而温暖的承诺,沉甸甸地坠着。夕阳的金辉洒满归途,将两人并肩的身影拉得很长。喧嚣的西市被抛在身后,而那份悄然藏起的温润心事,却随着车轮的轻响,无声地驶向暮色四合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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