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太上老君跪下了

　　“这等威势，竟与通天圣人相差无几！难道……太上本尊真的亲临此地？”

　　“前一刻还被压得抬不起头，转眼间便爆发出如此惊世之力，其中必有隐情！圣人手段，果然玄妙莫测！”

　　在这黑云压境、天地变色的窒息氛围中，众生心神震荡，惊语频出，难以自持。

　　所有人紧盯太上与通天之间的对峙，皆觉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已在所难免。

　　而这一次，通天还能像先前那般，轻易压制太上吗？

　　“让我付出代价？你也配说这话？”

　　通天冷眼望来，语气中满是讥讽，面对太上骤然暴涨的气势，竟毫无动容之意。

　　“若真是太上亲至，本座尚需掂量三分。

　　可你不过一具分身，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话音落下，一股刺骨寒意席卷而出，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

　　太上听罢，神色凛然，丝毫不敢懈怠。

　　他心里清楚得很——此刻若是出手，唯有一次机会。

　　一旦失手，等待他的，将是比此前更为惨烈的镇压。

　　不，或许根本谈不上“镇压”了。

　　因为他已然燃烧本源，哪怕失败，也再无未来可言。

　　但他不在乎。

　　他唯一的执念，便是让通天吃一次大亏，哪怕不能将其斩杀，只要能挫其锋芒，为元始接下来的反攻争得一线先机，便已不负此身赴死之义。

　　“杀——！”

　　心中杀意决绝，太上老君不再多言。

　　感应到通天依旧傲然挺立的姿态，他猛然怒吼，周身爆发出亿万道璀璨光华。

　　天穹之上，那沉沉黑云竟开始缓缓转变，由纯黑渐染灰白，细看之下，并非单纯变色，而是黑中有白，白中透黑，阴阳交织，流转不息。

　　“太极——！”

　　依旧是那熟悉的神通，威力却早已今非昔比。

　　在本源燃烧的支撑下，太上的力量远超从前，何止倍增？那股吞噬万法、磨灭一切的恐怖之力，正随着阴阳轮转悄然凝聚。

　　待到黑白云气彻底化为太极图相时，天地都将为之崩解。

　　届时，即便是通天，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然而，这一切终究未能完成。

　　通天根本没有给他酝酿杀招的时间。

　　就在太上厉喝出“杀”字的瞬间，通天也动了。

　　只伸出一根手指。

　　轻轻一点。

　　无形波动如幽冥之线，直取太上眉心。

　　这一幕，看得众生心头一震，恍惚间仿佛回到不久之前——那时，通天正是以同样的一指，重创元始。

　　站在太上身后的元始，此时也已明白太上为何突然爆发。

　　他本因这突如其来的转机而心生希望，以为胜算再现，可下一瞬，看到那根熟悉的手指，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曾在这招下狼狈不堪，颜面尽失。

　　如今通天竟又当着他的面，对太上故技重施！

　　那一指之中所蕴含的轻蔑与不屑，简直令人发指。

　　就连向来自负傲岸的元始，也不禁感到一阵难堪与羞怒。

　　“通天如此猖狂，我岂能坐视……什么？！这怎么可能！！”

　　元始原本还想怒斥，绝不允许此人以同一手段，在自己眼前两次逞威。

　　可话未说完，瞳孔骤缩，满脸震惊。

　　眼前景象骤然映入眼帘，顿时怔在原地，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之力掐住了喉咙。

　　太上老君神通乍起，天地间赫然浮现出一道巨大的太极图影，流转不息，散发出无尽的侵蚀之力，将虚空中弥漫的一切存在尽数镇压、磨灭。

　　而随着这股吞噬般的威势不断蔓延，那太极图非但未曾衰减，反而愈发浩大，宛如活物般持续膨胀。

　　显然，太上老君已动用某种玄妙法门，借敌之势反哺己身，将那些被碾碎的虚空残迹尽数吸纳，化为己用，令自身道力节节攀升。

　　若任其如此发展下去，除非他自身失控，否则这一招必将演化成无可匹敌的终极之境，凌驾于万法之上，无人可挡。

　　但成长需要时间——而这，正是通天不愿给予的。

　　就在太极初现、威势升腾的一瞬，通天已然出手。

　　一指轻点，看似随意落于空处，未见杀机外露，可太上老君却猛然感到眉心剧痛，似有锋刃直贯脑海！

　　他心头一震，本能抬手触向额前。

　　并无伤口，也无血痕，似乎只是错觉。

　　可还不等他松口气，脸色骤然惨变——

　　元神，正在崩解！

　　没错，那是源自本源深处的溃散感，如同容器破了个无法弥合的大洞，精气神如江河决堤，奔涌而出，不可遏制。

　　“原来……他点的不是我的肉身，而是我的元神根本！”

　　刹那间，太上老君终于醒悟，明白了那一指真正的恐怖所在。

　　可惜，明白得太迟了。

　　元神崩裂引发全身反噬，方才靠燃烧本源强行撑起的滔天气势，瞬间如山崩般坍塌。

　　那刚刚成型、意图碾碎万物的太极图，也随之扭曲、断裂，最终在虚空中寸寸湮灭。

　　苍穹重归阴沉，黑云如盖，依旧低垂天际。

　　只是先前那股旋转如渊、吞天噬地的压迫已然消失，只剩下死寂般的压抑。

　　“跪下！”

　　通天一声怒喝，声浪滚滚，撕裂长空。

　　他从未忘记初衷——今日，不只是胜负之争，更是要让太上低头，当众折辱！

　　咚！

　　双膝落地之声响彻天地。

　　此前尚能抗衡压力、勉强挺立的太上老君，此刻因元神破碎、根基动摇，早已内外俱虚，再无一丝抵抗之力。

　　只这一声断喝，便让他重重跪倒在自己曾立足的原点之上。

　　没有轰鸣，没有震荡，没有灵光炸裂。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跪，平平常常的一坠。

　　可这一跪，落在洪荒众生眼中，却胜过亿万雷霆齐鸣。

　　元始原本心中翻涌着愤怒与不甘，此刻却像被人抽走了魂魄，从躯壳到神识，彻底凝固。

　　他喉头抽搐，发出断续的咯咯声，像是中毒窒息之人，瞪着眼，望着太上，望着通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止是他。

　　广成子、燃灯，还有那些原本只想逃出生天的弟子们，全都呆若木鸡。

　　他们目睹一切，却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

　　思维停滞，意识冻结。

　　不只是这些近身者，整个洪荒——无数生灵、万千大能，无论藏身何地，皆在同一刻陷入震惊的深渊。

　　太上老君跪下了。

　　那个一向高坐云端、执掌大道之源的存在，竟真的双膝触地！

　　那一刻，天地依旧，风仍在吹，云仍在走，万物形态未改。

　　可所有拥有灵智的生命，却仿佛被剥离了世界，孤零零地抛入一片无声无光的虚无之中。

　　寂静。

　　深不见底的寂静。

　　连心跳都仿佛被吞噬的死寂。

　　死寂，仿佛连呼吸都被吞噬。

　　洪荒如同陷入无边的坟墓，万物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骤然间，轰然炸响，无数喧嚣如潮水般重新涌上这片天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该不会陷入了某种幻境吧？！”

　　“太上老君跪下了？他真的双膝触地了！！！”

　　“堂堂圣人化身，竟被通天教主踩在脚下，颜面尽失？！！”

　　议论四起，混乱不堪，震惊与震撼交织成一片狂澜。

　　那一声怒喝之后的景象，狠狠撞击着所有生灵的心神。

　　谁都清楚，太上老君虽非圣人真身，却也是太上圣人的显化之体。

　　可即便如此，他所承载的，依旧是圣者的威严与象征。

　　他从不隐匿身份，光明正大地以“太上老君”之名行走洪荒。

　　如今却被通天一击压落尘埃，硬生生跪倒于众目睽睽之下——此等奇耻大辱，亘古未有。

　　任谁也无法在这场面下保持镇定。

　　太上老君自己更无法忍受！

　　双膝落地那一刻，他的面色阴沉如墨，眼底血光翻涌，似要焚尽三界六道。

　　恐怖的杀意自他体内奔腾而出，仿佛下一瞬就要彻底爆发。

　　甚至有人错觉：莫非他在屈辱中顿悟了元始天尊那毁灭一切的道？

　　“通天！我必杀你！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嘶吼出声，语气森寒如九幽鬼语，话音未落，四周阴风骤起，卷动残云，令人脊背发凉。

　　“还敢张口？跪着就老实点，真以为我不敢取你性命？！”

　　通天冷笑回应，毫不退让。

　　如果说太上的话语让人胆寒，那么通天这一句，则如极寒冰刃，直刺心肺，将对方最后一丝傲气冻碎。

　　刹那间，太上老君浑身一僵，沸腾的怒火竟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我斗不过他。”

　　心中怨恨未消，愤怒依旧翻滚，但面对通天那压倒性的力量，他的头脑反而清醒了几分。

　　他曾打算燃尽本源，拼个同归于尽。

　　那时，他是抱着必死之心的。

　　可死也要有价值——哪怕伤不了通天，至少得让他染上一身血。

　　可现实是，无论他如何挣扎，都碰不到对方一根手指。

　　这种无力感，近乎绝望。

　　但也正是这份绝望，让他明白：若此刻赴死，不过是白白牺牲，毫无意义。

　　这一刻，他懂了。

　　或者说，他认了。

　　“我还不能死。”

　　他猛然意识到，尽管此战败得彻底，但他毕竟与通天正面交锋过，对他的手段已有几分感知。

　　身为太上圣人的化身，他必须活着回去，把这一切带回八景宫，交给本尊参详，寻出破局之机。

　　念头千转，实则不过电光石火之间。

　　而就在这瞬息之内，通天的杀意已然凝聚如实质，扑面而来，冷得刺骨。

　　太上老君心头剧震——他知道，对方是真的想杀他。

　　逃！

　　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回荡。

　　哪怕狼狈不堪，哪怕尊严扫地，也必须活到回到八景宫的那一刻，把情报送出去。

　　于是，他沉默地伏在地上，任由屈辱加身，不再反抗。

　　众人见状，只道是通天镇压之力太过强悍，连太上都无法动弹。

　　唯有通天，眉心微皱。

　　“不对劲。”

　　他心中警兆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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