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镜卫密档

　　大雪封宫的第三日，冷宫夹墙里的烛火跳了跳，将萧明煜的影子映在潮湿的石壁上，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孤狼。他面前的石桌上，萧明晦正用匕首挑开一个蜡油封死的檀木匣子，浓烈的血腥气混着霉味扑面而来。

　　“这是镜卫最后的密档。”萧明晦的声音沙哑，眼角的伤疤在火光下泛着青白，“沈氏当年联合宁王绞杀镜卫的证据，全在这里。”

　　木匣打开的瞬间，明煜瞳孔骤缩——里面不是书卷，而是一叠染血的人皮！每张人皮上都用朱砂画着狰狞的符咒，角落印着镜卫特有的凤凰图腾，却都被利器划得残缺不全。

　　“镜卫三百零七人，除了我和苏烈，无一生还。”萧明晦的手指抚过一张人皮上的刀痕，“他们被活剥人皮，制成密档，就因为知道沈氏换子的秘密。”

　　明煜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想起八岁替刑时周显眼中的怀疑，想起孙顺临终前指甲缝里的青铜碎屑，原来那些死去的太监宫女，很多都是镜卫的暗桩。

　　“看这个。”萧明晦翻出一张保存完好的羊皮纸，上面是明煜生母李氏的安胎药方，最后的药引赫然写着三个血字：龙涎香。

　　“难怪你的龙涎香如此浓郁。”萧明晦的声音带着了然，“长姊当年为保你，日日服用龙涎香，你的血脉早已被淬炼过，这也是为何腐骨散伤不了你。”

　　明煜的心脏狂跳起来，后背的胎记又开始发烫。他终于明白，为何皇后处心积虑要掩盖他的气味，为何自己的龙涎香能解百毒——那是母亲用生命为他铺就的护身符！

　　就在这时，夹墙顶部的通风口传来“扑棱棱”的声响。明煜猛地抬头，只见一只雪白色的信鸽落在石桌上，脚环上凝结着冰晶。

　　“是苏清禾的‘雪影’。”萧明晦取下信筒，眉头瞬间拧紧。

　　明煜接过密信，展开的刹那，一股寒意让他指尖发抖——

　　“边关急报：宁王次子宁承焕已借‘贡品押运’之名秘密入宫，其左眉有刀疤，与太子（明焕） identical。另，发现沈氏与宁王密信，提及‘双生替身，血祭镜阵’。”

　　“宁承焕？”明煜猛地想起什么，抓起案头明焕的私章——那是一枚刻着“焕”字的羊脂玉印，印泥盒边缘还沾着暗红的火漆。他将密信背面的火漆印按在明焕的私章上，两个印记竟严丝合缝！

　　“沈氏果然准备了后手！”萧明晦一拳砸在石桌上，烛火剧烈摇晃，“明焕只是个幌子，宁承焕才是她真正的棋子！”

　　明煜的大脑飞速运转。宁承焕与明焕同年同月生，左眉有刀疤，现在又用明焕的火漆印传递密信——这哪里是替身，根本就是另一个“明焕”！

　　“双生替身，血祭镜阵......”明煜喃喃重复，想起萧明晦说过的镜阵血祭，“沈氏是想让宁承焕取代明焕，再用他的血启动镜阵？”

　　“不止。”萧明晦指向密信角落的小字，“你看这个——‘龙涎香引，双生归一’。她要的是你的龙涎香，和宁承焕的血脉，来完成那个邪恶的仪式！”

　　夹墙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信鸽梳理羽毛的细微声响。明煜看着信鸽脚环上刻着的“镜”字，心中猛地一动——苏清禾的父亲苏烈，果然还是镜卫的人！

　　“先生，”明煜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宁承焕现在在哪？”

　　“不知道。”萧明晦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沈氏既然敢让他入宫，必定藏在最危险的地方。”他忽然抓起一张镜卫人皮，上面画着东宫的地形图，“你看这标记——御花园的太湖石下，当年镜卫的密室旁边，还有一个废弃的炼丹房。”

　　明煜立刻明白：“您是说，宁承焕可能藏在那里？”

　　“很有可能。”萧明晦将人皮地图塞进明煜怀里，“记住，宁承焕不仅是你的敌人，他......”老人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明煜的肩膀，“万事小心，他的武功路数，很可能和明焕一模一样。”

　　信鸽突然振翅，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明煜这才发现，雪影的翅膀上沾着血迹，显然是经历了追杀。他连忙解开信鸽脚上的绷带，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伤口边缘呈锯齿状，正是镜卫死士惯用的“碎骨刀”造成的。

　　“沈氏已经动手了。”明煜的声音冷得像冰，“她想除掉所有知道真相的人。”

　　萧明晦看着信鸽脚上的“镜”字脚环，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苏烈将军还在暗中保护你，这就够了。”他指向夹墙深处，“去吧，去御花园看看。记住，无论发现什么，都不要冲动。”

　　明煜点头，将密信和人皮地图贴身藏好。临走前，他再次看向石桌上的安胎药方，母亲的字迹在火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温柔地注视着他。

　　“母亲，”他在心中默念，“女儿的仇，儿子来报。沈氏和宁王的好日子，到头了。”

　　当明煜消失在夹墙暗道中时，萧明晦拿起那张染血的人皮，上面镜卫的凤凰图腾在烛火下忽明忽暗。老人的眼中涌起泪水，喃喃自语：“长姊，看到了吗？我们的煜儿，已经长大了......”

　　御花园的积雪没过脚踝，明煜潜行在假山之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宁承焕，揭开沈氏最后的阴谋。他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东宫深处悄然酝酿，而他即将面对的，不仅是一个替身，更是自己血脉里隐藏的惊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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