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心理战

　　屏退周围人，林玦抽出信纸阅读，看到甄家主上门威胁时心一颤，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顾安执意留守城中的理由。

　　一时间心中滋味万千，林玦抬头眨了眨眼，呼出一口气，忍着汹涌的思念继续将整封信看完。

　　从山寨搜出来的官银和来历不明的北疆人已经足以证明常州上下官员勾结外族，一个抄家流放是跑不了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这件事和养兵之间的关系抬出水面。

　　毫无疑问，那几个北疆人会是破局的关键。

　　顺手把信纸扔进篝火，亲眼看着烧完，林玦转身向关押人质的屋子而去。

　　救出来的人质已经换了个地方安置，只有这几个北疆人还留在这里，看到林玦走进来，几个人激动的咿咿呀呀说了一大串话。

　　林玦反手关了门，目光冷然，淡淡道：“我知道你们会说官话，想活命，就少给我耍心眼。”

　　对面几个人显然是听懂了这句话，眼珠子转来转去，仗着林玦听不懂，光明正大地开始在林俊眼皮子底下大声密谋。

　　林玦不怒反笑，弯腰掏出绑在腿上的匕首，鬼魅一般腾挪到一个北疆人身边，以人类肉眼没法反应的速度悍然挥出一刀，对方的一根手指悄然落地

　　“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痛呼瞬间划破天际，将一切心怀鬼胎的对话尽数吞没。

　　旁边侥幸逃过一劫的北疆人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大张着嘴，惊恐地看着林玦慢条斯理擦掉匕首上的血迹后，抬眸对他们轻轻一笑。

　　林玦慢悠悠站直身，似笑非笑道：“再敢说我听不懂的话，你们的舌头也不必要了。”

　　“我、我们说！你、你问！”

　　一个大约是领头的北疆人立刻大着舌头吐出一句官话，说得虽然磕绊却完全能听懂，可见刚才就是在故意戏弄林玦，

　　林玦冷哼一声，手中把玩着匕首，刀刃的寒光在昏暗中一下一下照亮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含着不必要说的威胁问道：“你们是怎么被劫到这里的，你们有人手有武器，竟然被区区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山匪绑了，是不是另有阴谋？”

　　“没、没有。”北疆人盯着那把匕首，只觉得遍体生寒，用尽毕生力气说道：“我们临行前喝醉了，不小心才着了那些人的道。”

　　这话倒是和之前那个二把手对上了，林玦心中疑惑更甚，蹙眉佯装怒道：“说谎，既然第二日就要赶路，你们怎么会还喝的烂醉。我看你们是还不老实，不想要舌头了吗！”

　　“没有啊！冤枉啊！”

　　北疆人络腮胡子下的脸委屈得要哭了，“是常州那个同知给了我们几坛好酒，原本我们也不想喝多，但谁让那酒实在太烈太勾人了，一喝就停不下来，一不小心就喝醉了。”

　　林玦第一反应是对方在说谎，毕竟这听起来太荒谬了，但真的仔细一想，竟然找不出逻辑上有漏洞的地方。

　　“那他为何不留你们住一晚，醒了酒再走？”

　　“那个同知说有个什么王的要来，我们就在那儿太危险，非要赶着我们上路。”

　　北疆人说起这事也恨得咬牙切齿，愤愤道：“我看他就是想黑吃黑，故意让我被抓，然后把给我的银子抢回去！中原人果然都是狡猾的狐狸，王就不应该跟他们做交易！”

　　林玦眸色一凛，厉声喝道：“什么交易？”

　　北疆人浑身陡然一僵，嘴硬道：“就是一些首饰之类的。”

　　“交易一些首饰用得着经过草原王的同意？”

　　林玦伸手猛的捏住对方的下巴，力气大的几乎能生生捏碎骨头，逼着对方和自己对视，清俊的脸庞隐藏在黑暗中，只有一双浅色的眸子幽幽闪光，似是要将人的灵魂都抽出来的恶鬼。

　　北疆人瞳孔骤缩，喉结剧烈活动，身体本能的挣扎，然而下巴上的手指铁钳一样无可撼动，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发现挣脱不了，他干脆闭上眼闭紧嘴，消极抵抗，打定主意不管林玦怎么审问他都绝不会吐出一个字。

　　林玦也不在乎，幽幽道：“是马匹和兵器，对不对？”

　　北疆人耳边轰隆一声打过一声惊雷，眼皮抖动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想掩盖时已经为时已晚，只能紧咬着牙不发一言。

　　林玦继续问道：“跟你们交易的是谁，常州知府？”

　　北疆人心中一松，紧绷的神经略略松缓，依旧一言不发。

　　林玦观察着他的表情，很久没有再开口，似乎是拿对方没有办法了。

　　北疆人悬着的心随着时间的延长也一点一点落回原位，不无轻蔑的想，果然还是个生瓜蛋子，除了力气大点眼神吓人之外也没什么可怕的。

　　就在他心神放松下来的刹那，一个幽灵一般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

　　“是甄家，对不对？”

　　“……”

　　北疆人整个人瞬间僵如木板，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理智让他拼尽全力抵抗身体的本能反应，却仍是徒劳无功，眼皮几不可察地跳动一下。

　　就是转瞬即逝的刹那，林玦确定了结果。

　　他松开手，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声音平缓道：“谢谢你的招供，我会如实上报。”

　　北疆人猛的睁开眼，发出不甘的怒吼，“你这是作伪证，我要告诉你们的皇帝，你这是欺君之罪！”

　　“那也要你能活着走下这座山才行。”

　　林玦慢条斯理收起匕首，扔下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

　　“你什么意思！喂！喂！”

　　北疆人不安地大喊，林玦充耳不闻，转身将屋门封死，没事人一样去找金盈说下山的事。

　　“小林大人，属下正要去找你。”

　　经此一役，金盈对林玦态度大变，拱了拱手，恭敬问道：“不知秦王殿下可有进一步指示，赃物和这些山匪该怎么处置？”

　　林玦回头看了一眼北疆人所处的屋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缓缓道：“秦王殿下已经派人来协助我们，若是顺利，明日便能下山。”

　　他目光转向金盈，忽然一笑，道：“这一晚上大家都辛苦了，今夜便好好休息吧。”

　　金盈面露迟疑，“可是守夜……”

　　“没关系。”林玦打断他，温和又不容抗拒道：“大家伙一晚上没睡都辛苦了，左右所有山匪都已经控制住，放松一晚上不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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